只是富察氏没有多大的力气,拿开后,许久都无法展开信函。
“奴婢来吧。”雪儿连忙接过信函,打开后,扶着自家夫人看。
富察氏看着纸上的字,已经不太清楚了,不过她还是慢慢把这封不长的信看完了。
“水……水……。”富察氏把信紧紧捏在手里,吩咐雪儿去给她端水喝,喝了后又要了米粥喝。
雪儿见自家夫人居然想起来要吃东西,顿时喜出望外,这些天来,她家夫人很少吃东西,每次都要老太爷和老夫人来劝说很久,才肯吃几口,但是刚刚可吃些去了整整一碗呢。
“雪儿……药……。”富察氏低声说道。
雪儿听了后差点儿愣住了,要知道她家夫人一直不肯吃太医开的药,没想到宫里送来一封信,夫人顿时就变了。
“是。”雪儿连忙应了一声,一边去吩咐人准备汤药,一边去禀报老太爷和夫人。
“年绮说的没错……我即便要死……也不能这么无声无息去死。”富察氏把信函捏成了一团,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笑容,她本就病入膏肓,形同枯槁,如今笑起来更让人觉得可怕。
……
雍亲王府中,午后不久,几个孩子都回自己屋里休息了,靳水月去了小厨房,亲自选了不少食材,让人准备着,打算一会亲自下厨煮一桌饭菜给孩子们补补。
今天儿子们累坏了,也冻坏了,她这个做额娘的嘴上虽然不会说什么,只会鼓励孩子们坚强,勇敢,但是却很心疼,所以更要在生活上关心关心孩子们。
四阿哥过去时,靳水月已经一一查看好厨娘们准备的东西了。
“很清淡。”四阿哥一看那些食材和自家福晋拟定的菜单就知道了。
“受了冻又剧烈运动后,适合吃一些清淡的东西。”靳水月笑着说道,她知道,自家四爷和孩子们都被她养的有些嘴刁,有些“重|口味”喜欢吃麻辣鲜香的东西,不过今儿个真是不适合。
“走吧,歇息一会,现在还不到煮晚膳的时候,你今儿个也累了。“四阿哥看着自家福晋说道。
“嗯,回屋睡一会。”靳水月笑着点头,夫妻二人也没有要奴才伺候,两人靠在一块,由四阿哥撑着油布伞遮挡风雪,慢慢回到了他们屋里。
“还是屋里暖和。”靳水月搓了搓手,笑着说道。
四阿哥轻轻帮她拂去肩上的一点儿落雪,柔声道:“怕冷就少出去,府里那么多厨娘,只要你吩咐下去了,她们必定按照你说的做好。”
“那是我给儿子们的心意,不一样的。”靳水月靠在自家四爷肩上,低声道:“他们现在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宫里,回到咱们府上,我就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他们,最多的关爱也给他们。”
四阿哥闻言叹了口气,旁人都以进宫住着,在宫里学习为荣,可是他家福晋的心思他知道,她只想孩子们在自己的阿玛和额娘身边长大,事实上,之前那些年也是这样的,他没有觉得自己的孩子和别人比起来差了什么,反而觉得一家子的感情很好,其乐融融,简直就是一种天伦之乐,如今儿子们很久才能回来,他也想念的很呢。
“你也要睡吗?”靳水月拉起被子躺了上去后,发现自家四爷也在拖外衣了,有些诧异的问道。
之前用午膳的时候,他不是说今儿个下午有要紧事要出府一趟吗?这会再睡睡,肯定耽误了。
“是啊,有些困了,休息一会。”四阿哥点了点头。
“你不是要去办事吗?”靳水月低声问道。
“天太冷,不去了。”四阿哥笑着回道。
靳水月闻言忍不住朝他挤了挤眉毛,天冷是一回事,他又想赖着自己,才是真的吧,不过她是不会说破的,有这么个温暖的大抱枕靠着,睡觉都要安稳许多,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四阿哥轻轻把靳水月揽在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打了个哈欠道:“睡吧。”
“嗯。”靳水月点了点头,正想靠在枕头上睡觉,却发现自家四爷没有放开她,这人又想干什么?大白天的想做坏事吗?她可不敢,万一女儿们突然跑进来怎么办?
事实证明,是她想歪了,脑子里冒出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来,事实上她家四爷在想别的事儿呢。
“你有没有发现皇阿玛今儿个精神不是很好,咳嗽不断?”四阿哥一只手揽着靳水月的肩膀,一只手握着她的手问道。
“好像是的,皇上虽然天天服食金丹,但是那玩意久了效果就弱了,皇上身体的毛病自然也就出来了。”靳水月低声说道。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听咱们的人说……皇阿玛秘密让人炼丹的院子,也被十四的人发现了,我们不曾接触那两个炼丹的道人,但是十四的人却和他们有所接触。”四阿哥低声说道。
“你是怀疑有人在皇上的金丹里面动了手脚吗?”靳水月一下子警醒过来了,低声问道。
“也许是我多心了吧,不过我也找了个十分厉害的道人,询问了他许多东西,也把咱们得到的金丹给他看了,他说药效十分厉害霸道,服食过后,起码能保两三年无忧,皇阿玛现在吃这个还不到一年半呢。”四阿哥低声说道。
靳水月闻言思索了好一会才道:“兴许真的如你所料一般,那咱们要怎么做?”
“先静观其变吧。”四阿哥想了想后低声说道。
“嗯。”靳水月也觉得现在不宜做什么,本来这件事就是皇帝的秘辛,是皇帝极为忌惮的,说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要不……我们想法子……在皇上服食丹药之前,从宫里再弄出一粒出来,看看现在的丹药和从前有没有区别,有没有害处?”靳水月低声说道。
“好。”四阿哥点了点头,他也有这个想法,只是皇阿玛身边固若金汤,想要弄出金丹来,很不容易,不过他会尽力而为的。
四阿哥见自家福晋有些困了,也没有再提别的事儿,搂着她一块睡下了。
他早已习惯有事和她商量,什么都不隐瞒,这种感觉他很喜欢,有个贤内助,有个心灵上的可以融合在一起,彼此依靠的人,对他来说真是一种幸运。
晚膳时,弘历兄弟三个早已饿了,狼吞虎咽,一顿海吃海喝,那阵仗,差点吓到了安安和珍珍。
“好家伙……果然男女有别啊,吃饭都比我们厉害多了。”安安竖起大拇指,看着他们笑道。
“我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该多吃。”弘昼抬起圆乎乎的小脸说道。
“弘昼,今儿个你瞧见了吧,我告诉你,你要是敢长得和十三叔家的弘暾一样胖,小心我揍你。”安安故意挥着小拳头吓唬弘昼。
“人家弘暾已经下定决心减肥了,没准过个三五月,瘦的你都认不出来了呢。”弘时在一旁笑着说道。
“他就吹吧,弘暾那小子我又不是不知道,好了伤疤忘了疼,他一看见好吃的就挪不动脚步了,没准现在就在他们府上大快朵颐,比你们还吃的多呢。”安安嘿嘿笑道。
“你们可别去笑话人家弘暾。”靳水月笑着说道。
“额娘放心吧,他只是胖了点,但是人很好的。”安安连忙点头说道。
其实安安猜的一点都没错,今儿个上午跑步的时候还对着弘时赌咒发誓,说要减肥,说以后再也不吃红烧肉的弘暾,此刻已经几大碗肉下去了,还缠着自家额娘要再吃一碗,要不是十三阿哥瞪了他一眼,又示意福晋不许给他吃了,这小子没准还要干几大碗才肯罢休呢。
“对了弘时,你皇祖父放了你们两天假,可以在府里歇息,刚好额娘约了席尔达的夫人佟佳氏一块赏雪喝茶,就在咱们王府里,到时候她会带着他们家嫡长女过来,你要悄悄看一眼吗?”靳水月看着弘时问道。
弘时闻言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前几天月末休息时,养母宋氏就和他提过这件事了,说尚书席尔达有意和他们王府结亲,王府诸位贝子之中,就他和席尔达的女儿年岁相当,人家看上的自然是他弘时。
说实在的,他早已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他也不想继续留在宫中,倘若能够成家立业,搬出宫来住在王府,还能有自己的差事,那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他不知道那席尔达的女儿到底怎么样,心里还是忐忑的。
“到时候,你就远远的看看,倘若你喜欢,额娘再和你阿玛商议你和她的婚事,若你不喜欢,那就算了。”靳水月低声说道。
“三哥就要取媳妇了。”珍珍抿嘴嘿嘿笑道。
弘时闻言更不好意思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理所应当,不过既然我们答应你自个做主,也得看你的意思。”四阿哥笑着说道。
他终于有个孩子要长大成人讨媳妇了,他这个做阿玛的还真的不能做到完全淡定了。
“是,那儿子明儿个就远远看一眼。”弘时低着头应道。
“远远看一眼哪够啊,万一貌美如花,品行不佳呢?又或者相貌平平,但温柔可人,只远远看一眼,岂不是耽误了?”安安在一旁说道。
“你这丫头又要出什么鬼主意了?”靳水月摸着女儿的小脸笑道。
“三哥讨媳妇那可是大事,必须要谨慎再谨慎,要挑最好的才配得上我三哥,明儿个我们找机会和这个姐姐接触接触吧,我只告诉三哥一个人。”安安笑眯眯说道,还打算保密,不告诉阿玛和额娘了。
“你这丫头到时候别带着珍珍和弘昼捣乱就好。”靳水月摇摇头说道。
“额娘放心吧,事关三哥终身大事,谁敢捣乱女儿第一个不答应。”安安笑着说道,还朝自家三哥眨了眨眼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晚膳过后,弘时回到了东院,宋氏已经等他很久了。
“额娘怎么不去正院一块用膳,儿子记得福晋派人来请额娘了。”弘时看着宋氏,笑着说道。
“额娘就不去了,免得不自在,你吃的好,额娘就放心了。”宋氏笑着说道。
“对了额娘,福晋说,明儿个席尔达的夫人佟佳氏要过来,请额娘去作陪,顺便看看他们家的小姐如何,额娘知道这事吗?”弘时看着自家养母问道。
“知道,额娘会擦亮眼睛替你好好看看的。”宋氏点头笑道。
弘时闻言笑了,和自家养母闲聊了好一会,便听宋氏道:“最近你亲额娘又派人找你了吗?”
弘时闻言一愣,随即摇摇头道:“没有,最近的一次还是三个月前,她托二姐姐带给我一封信,当时额娘也在场,也瞧见那封信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前几天又收到她的信了,她让我告诉你……你要娶谁做嫡妻,她无法过问,也管不了,但是她要你娶她娘家侄女做侧室。”宋氏低声说道。
弘时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反感之色,低声道:“那个表妹我很不喜欢,我不会娶她的,额娘帮我回她们的话,就说我不愿意。”
“好。”宋氏笑着颔首。
李氏娘家那个侄女,因为总想塞给弘时的缘故,她抽空去看了一次。
李家不算什么高门大户,李氏的父亲前几年在知府的任上告老,如今在京中就一处二进的宅子一家子住着,日子只能说过的不是那么紧凑,可李家那个大小姐,喜好奢华不说,性子乖张,空有一副美貌而已,学识也不高,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
“儿子先去休息了,额娘也早点睡吧。”弘时朝着宋氏行礼后告退了。
面对养子的人生大事,宋氏是很重视的,她立即叫人陪着自己在高柜前挑选衣裳首饰,很期待明儿个早些来临了,身为弘时的养母,明天她可得给孩子争面子才行。
“把前些日子新作的那套紫红色的衣裳和搭配的天青色大氅拿出来,把我最好的那套首饰头面拿来,明儿个都用的到。”宋氏笑眯眯指着柜子里最光鲜亮丽的新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