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禁魔录 第十四章回忆往事

    低矮的瓦屋参差不齐地坐落在这座城市被人遗忘的角落，青砖古瓦，不仅屋顶的瓦片压得密如蛇鳞，就连墙壁上的老皮都脱落了大半，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

    一阵阵微凉的夜风吹过，老屋发出“呜呜”的低沉声，似在以一个年迈老者的身份叹息这座城市的悲凉。四处林立的高楼大厦，遮挡住的不仅仅是城市道路上行色匆匆的行人视线，还遮掩住他们内心的空虚与寂寞。曾几何时，它也如同眼前这些威风凌凌的建筑一样辉煌过、骄傲过。

    孰是孰非，自有后世的历史去评定，它一个步入了暮年的老屋又能做什么呢？

    “来，叶天，快里面请。”此时林父林母正站在门口热情地招呼着叶天。

    叶天大略地看了一眼，里面的家具也甚是简单，只有一张茶几和几张座椅，剩却的就是吃饭的桌子了。虽然房间里很简陋，不过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来，喝茶。”林母露出一片和蔼的笑容，手捧一杯刚砌好的热茶来到叶鸿身前。

    “谢谢阿姨”

    叶鸿连忙起身，小心地接过林母手中的茶杯。望着眼前一直为自己忙东忙西的林母，叶鸿突然感到心中一阵酸痛，眼睛里不知不觉间也感觉有些湿润。

    “小叶，你这是怎么了？难道阿姨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吗？”林母转身一看，发现叶鸿的眼眶中竟然闪现着晶莹的泪花，心里不由自主地急切起来。

    林母原本就是已经快要四十岁的人了，长年的辛劳，给她的眼角留下了浅浅的鱼尾纹印迹。面对此刻的叶天，她一时间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心情焦急的瞬间，眼角的鱼尾纹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更为密集了。

    不单单是林母，闻声赶来的林父和林琳也立马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叶鸿刚才的生猛林父可是亲眼所见，到现在脑海里还记忆犹新，七八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都奈何他不得，反而尽皆被他给制服了，可是此时此刻他的眼中竟有泪花在闪动，当下也是不知怎么应对眼前的情形。

    “叔叔阿姨，我没事，只是刚才一时间看到阿姨的样子想起了我的母亲，触景生情，感到有些伤感罢了。”叶鸿看着眼前被自己搞得有些手足无措的一家人，心里顿时感到有些歉疚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林父听到叶鸿这样说，心里顿时也是轻松了不少。

    “叶天，你也别见外，到了这里就跟到了自己家里一样。”林父拍了拍叶鸿的肩膀，就像一个熟悉的长辈一样，关心地说道。

    林父虽说已经被无情的岁月和社会磨光了内心的棱角，可是谁没有年少轻狂过？从骨子里来说林父其实仍旧是一个仗义豪爽的人，否则也交不到像阿全那种嫉恶如仇的汉子，因此他在心里对叶鸿很有好感。

    林母和林琳皆是心思细腻、内心聪慧之人，此刻哪里听不出来叶天话里的意思。当即异口同声地说：“爸（老头子）,你先出去看看阿全（阿全叔）来了没有？”

    林母诧异地望了眼前的女儿一眼，她知道林琳心思聪明，想必也听出了一些端倪。可是此时的情况之下，或许只有自己才是最适合的陪在叶鸿身边的人，毕竟自己是真正做过母亲的人，她知道如何去安慰这样一个内心受伤的孩子。

    “林琳，你也忙了一天，你还是先回房去换件衣服吧。”

    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经过刚才一些事情的折腾和一天的忙碌，感觉确实有些不太雅观。她心里也只知道林母话中的含意，当下心中犹豫了一会儿，看了此时心情有些低沉的叶天一眼，静静地转身回房去了。

    见到他们二人都已经离开，林母来到叶天身旁轻轻地坐下，伸出双手抚摸着他的头发，缓缓地将他的额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

    “来，孩子，想哭的话就靠在阿姨的怀里哭一会儿吧，哭完了就会感觉好受多了。”

    在林母亲切的关怀之下，叶鸿感觉自己此刻似乎真的看到母亲的身影，顿时心中这么多年来坚持的最后一道防线也终于崩溃了。

    “娘亲，真的是你吗？”叶鸿虽然内心知道这不是真的，可是还是忍不住轻声呢喃道。

    叶鸿“哇”的一声趴在林母怀中失声痛哭起来，这么多年来心中对于母亲的思念已经成为他心里的一个执念，多少次希望自己可以安安静静地躺在母亲的怀里，告诉自己这些年是有多么地想她。可是现实却是自己连这样小小的愿望也永远没有办法实现，因为自己的母亲已经在十几年前就死了，永远地离开了自己。这些不断加深的怨念让叶鸿愈加痛恨造成现在这样结果的元凶，要不是他们，自己又怎么会变成一个孤儿，小小年纪就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呢？

    “亲爱的宝贝已经有好久没看到你的脸，甜甜的呼唤浅浅的笑容和明亮的双眼......”

    林母轻轻地哼着儿歌，拍打着叶天的后背，好似躺在怀中的叶鸿真的是她的孩子一般。在林母眼中看来，无论叶鸿对刚才那些人表现得再怎么残暴可怕，可是此刻的他在一个母亲的眼中，他就是需要自己去关心安慰的孩子。

    时间滴滴答答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叶鸿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他知道长久以来自己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内心，时至今日，他需要这样的一个方式去发泄。

    “谢谢你，阿姨。”

    叶天抬起头看着林母轻声地说道。这句谢谢完全是叶天发自心底的感激，叶鸿记不清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完全地对别人敞开心扉了。其实对于某些人来说，心灵上的创伤要远远胜过身体上疼痛，而叶鸿恰巧就是这样的一类人。

    林母伸出手轻轻地将叶鸿残留在眼角的泪水逝去，一双充满关怀的眼神望着叶天，轻声地说道：“能跟我讲讲你妈妈的事情吗？”

    叶鸿沉默了许久，一言不发，可最终还是点点头，他只希望他讲完这个故事，林母不要吃惊才好。

    “在我六岁的那一年，她和我的父亲离开了我。”叶鸿缓缓地闭上双眼，眼角有着一丝晶莹的露珠划过，仿佛此刻他仍然能够听到父母临死之前痛苦的挣扎声，紧接着他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那年的冬天叶鸿只有六岁，当时漫天大雪，雪花像杨柳絮一样纷纷扬扬洒落在大地之上。洁白的雪花如玉般晶莹剔透，叶鸿记得自己当时很开心，欢快地在草地奔跑着、跳跃着，手中的雪球不停地向远处抛去。就在那时，叶鸿突然感觉到有一股炽热的液体飞溅到自己的脸上，叶鸿下意识地用手抹了一把，一看竟然是血，顿时吓坏了。

    还没等叶鸿从惊慌中反应过来，紧接着天空中有一道熟悉的人影掉落在自己的身旁，“砰”的一声，不仅震痛了自己的耳膜，更加撞碎了自己的心。

    “娘亲，娘亲，你这是怎么了？”叶鸿不停地摇晃着自己母亲的胳膊，焦急地问道。

    可是娘亲却不理睬他，反而强忍着自己身上的伤痛用力地把他推开。此时母亲的脸上早就没有了一丝血气，嘴唇发白，叶天当时还以为是母亲病了。直到他第一次受伤时才知道那时的娘亲不是病了，而是为了赶过来给自己报信时受了致命的创伤，赶到这里时已经流血过多，快要不行了。

    “鸿儿，听娘亲说，快跑，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藏起来，好好活下来。”她当时重重地喘着粗气，冲着叶鸿有气无力地说道。

    此时她的伤口已经非常严重，腹部的鲜血不断涌了出来，流到地上将满地的白雪都化成了鲜红的血水。

    “不，我要跟娘亲在一起。”叶鸿记得当时自己哭着喊着想要跑回母亲那里，可是母亲却又一次艰难地把自己推开了。这一次自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手掌也被蹭破了，有丝丝血迹流出，可是母亲却没有像以往自己摔倒时一般哄着自己，对着自己的伤口哈气，而是大声地喊道：“快跑。”

    那时的她几乎每说一句话都很费力，等到叶鸿再次跑回她身边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力气把叶鸿从自己的身边推开了，只能抬起手臂摸了摸叶鸿的脸庞，眼角的泪水一直不停地流，有气无力地说道:“鸿儿，你还听娘亲的话不？”

    叶鸿拉着母亲的手，看着母亲虚弱无力的样子，泪流满面地冲着她点了点头。

    “那好，你现在就顺着娘亲手指的方向一直往前跑，不准回头，有多远跑多远，好不好？”

    “快跑，不准回头。”叶天清楚的记得母亲说完这句就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脑袋无力地耸落下去，临死之前手还一直为叶鸿指明逃跑的方向。

    叶鸿一边跑一边哭，跌倒了，爬起来再跑，就这样叶鸿心中一直记着娘亲的话，一直跑下去，直到最后自己迷路，也还在一直不停地跑下去，最后实在饿的不行才晕倒在路边。

    等到自己醒来的时候叶鸿才发现自己被一个身着白衣、行为古怪的老头所救，虽然老头脾气有些古怪，可是对自己却很好。于是叶鸿一直跟在老头身边，为了能够报仇，叶鸿辛辛苦苦拜老头为师，不断学习各种杀人技巧，成为杀手榜上近几年来的一匹黑马——一片红叶。这些年来自己费尽心思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回到那个地方，为自己的娘亲和爹爹讨一个公道，以慰藉他们的在天之灵

    不知不觉中，十几年已经过去了，叶鸿也已经长大成人，但是叶鸿心中却从来没有忘记过这段血海仇恨，反而复仇的火焰在他的心中越烧越旺。叶鸿在心底暗自发过毒誓，有朝一日，自己必定重回叶氏家族，血洗小灵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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