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文轻武,重文轻武。
就因为寒窗苦读了十数年,就该比练武的前程似锦?
一个动脑,一个靠武力。
林慕容也不好说究竟哪个更应该着重培养,但重文轻武总归是错误的。这些时日,他也看的通透,读过书的人,走在路上都是昂着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在这个时代体现的玲离尽致。
林慕容不是救世主,也不曾想过改变一个朝代人的思想。其实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人唯思想最难改变,这东西就是打从生下来那一刻,受周围大环境影响受成的。只有从根本上解决这个国家的问题,才能潜移默化,几十年,上百年后,慢慢得到体现。
狗娃喜欢林慕容牵着他,有安全感。
昨日的分配大体没有改变,只是多了三两个小男孩与孙瑜儿,今日也要随林慕容一同去止水街。
一阵欢声笑语从不远处传来,许多妇女领着孩童走进一间青砖灰瓦搭成的屋宅,林慕容随意瞥了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
狗娃几个孩子的注意力被吸引了,拉了拉林慕容的胳膊。
“叔叔,那是什么?”
“那叫私塾,识字学文的地方。”林慕容说。
狗娃一脸憧憬,道:“叔叔,我想识字。”
林慕容身体一震,停下不走了,低下头看着几个小男孩还有孙瑜儿,他们此时全部看向一个方向——私塾。
林慕容心里有些绞痛,蒙学,对这个时代的孩子而言,是奢望,是一件不易达到的事情。
但是看着他们眼睛里闪烁的渴望,林慕容忽生一股使命感,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叔叔答应你们,最迟下个月,一定带你们去私塾蒙学。”林慕容摸着狗娃的小脑袋,笑容温和。
“狗娃!”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意,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走上来,抢过狗娃牵着林慕容的手,拉了过来。
“娘。”狗娃瘪着嘴,低下小脑袋。
妇人不过三十岁,但看着却要比实际年纪老上十多岁,一张脸饱经风霜,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皮肤暗黄,身体消瘦。
“狗娃还小,不懂礼数,林公子勿怪。”对林慕容歉意的笑了笑,又低头呵斥狗娃:“读书作甚?中秀才、举人的,都是文曲星下凡,娘是乞丐,哪里有那多钱供你读书?”
狗娃瘪着的嘴都能挂油瓶,他兀自不服,低声道:“叔叔有钱。”
妇人眼睛一瞪,将狗娃拽了一下,右手抬起,就要在他屁股上抡下。
“大姐别生气。”林慕容见势不妙,从她手上抢过狗娃,狗娃被娘的架势吓坏了,小嘴一瘪就要哭。
“不许哭。”妇人喝道。
狗娃一吸气,蹦出来的半个音也收了回去,果然就不哭了。
“狗娃想读书,就读。”林慕容道:“这世界谁也不比谁高贵,别人家的孩子能读书,狗娃怎就读不得?我观狗娃天庭饱满,鼻若悬胆,眸如星辰,比文曲星不差分毫,考个状元也非不可能。”
狗娃听见林慕容夸他,噙着泪的脏兮兮脸蛋顿时笑意满满。
妇人瞪了他一眼,而后有些不好意思道:“林公子谬赞了,俺们就是乞丐,哪能和文曲星比。况且,读书非朝夕能成,笔墨纸砚,四书五经都得花钱,诶~”
林慕容知道妇人还是担心无钱供狗娃蒙学,想一想也能理解。自从林慕容来了,大家的收入都呈直线上升,这些钱若是存着,过个五六年,找一处偏僻地,买上几亩田,足够他们母子过上不错的生活。
可若是将这些钱用于狗娃读书,不去说举人、状元,她是连秀才都不敢去想,能考中个童生,都是祖上积德。
“大姐莫要担心,孩子们想读书,这钱,我出。”
妇人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林公子已经为俺们付出如此多,哪能让你出钱。俺虽是乞丐,却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林慕容打断她,道:“大姐不要再说,此事已定,待我先将一些事情处理,便送几个孩子去蒙学。”
妇人还要说话,林慕容脸一板,道:“大姐莫是看不起林某?”
这招果然顶用,但妇人还是不好意思,觉得对林慕容有所亏欠。
“大妹子,孩子想读书,这是好事,俺们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他,以后狗娃有了成就,难道还会忘记林公子不成?”说话的是秦大爷,五十多岁的老倌,鬓发苍苍,说话中气十足。
林慕容眼珠子一转,道:“大姐,你要是不嫌弃,就让狗娃喊我一生义父,义父送儿子蒙学,这总是天经地义吧?”
妇人哪好说出拒绝的话,她见林慕容切实是为狗娃考虑,便不再犹豫。
“还愣着干啥,还不跪下磕头喊义父。”妇人瞪着狗娃,喝道。
狗娃扑通跪下,小脸上噙着笑:“义父!”
林慕容摸摸狗娃脑袋,伸手将他托了起来:“地上凉,起来吧。”
将大家伙都安排好,林慕容算算时间,觉着差不多了,拉着严大龙就走。
“林大哥,这是要去哪?”严大龙问道。
林慕容道:“先去成衣铺,前几天做的衣服也该好了,顺道也给你换一身行头。”
严大龙道:“我这一身就可以,不用浪费那钱买新衣。”
“少废话,跟着我。”林慕容实在不想和这大块头讨论该怎么花钱,压根谈不到一块去。
走进成衣铺时,掌柜的差点将两人赶出去,若不是林慕容取出据条,加上他气势凌人,买这一身衣服还真不那么容易。
林慕容一袭淡青色细丝直缀,淡金色交领,宽大深平袖,腰间系着一条半指宽镶玉腰带。若是忽略一头短发,的确有些大户人家的气质。
严大龙穿的也不差,深绿色短打衫,精壮的胳膊肌肉凸起,洗净的脸庞五官端正,剑眉星目,鼻若悬胆,端的是项羽再世。
此时即便是狗娃站在两人面前,也不定能将他们认出来。
又买了一只血色大玉扳指,套在大拇指,左手也不甘寂寞,抓着两只琉璃球把玩着。
两人走在街上,尤其林慕容迈着八字步,左右肩膀一高一低的抖,脸上一副桀骜表情,连严大龙看了都想抽他,别提路过的人了。
“记住了,你是我的跟班,待会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快要到玄武酒楼,林慕容又提醒一句。
严大龙闷闷的嗯了一声:“知道了。”
玄武酒楼坐落玄武湖畔,三层楼高,装修豪华。许多文人才子都喜欢来这里,喝喝酒,作作诗,互相奉承一番,然后共游玄武湖。总得说来,这是一处适合装逼的地方。
清波荡漾,微风拂拂,岸边的柳树轻轻垂摆。临湖的住家,几名妇女蹲在湖边洗着衣服。几个孩童,在岸边追追赶赶,打闹不休。
“我忽然灵思如尿崩,观景得诗,且听我作与你们听。”男子一袭锦缎华袍,体态微胖,面白无须,小眼睛,塌鼻子,此时这么一眯,几乎连缝都见不着了。
石才人微笑的脸庞一阵抽搐,灵思如尿崩,有尼玛这么形容的吗?另外两名同样衣着华袍的男子,微笑点头。
“吴公子请。”石才人握着折扇,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吴公子便是这胖子,他在湖边慢慢踱着步子,忽然一伸手,摘下几片柳叶,丢向湖里。
“一片两片三四片。”念完这句,吴公子便蹙眉沉思,所谓的灵感,似乎就这么遏制住了。
吴公子来来回回走了十几遍,不时抬扇敲打额头,但怎么也蹦不出下半句。
忽的,他看向另一男子,道:“我这是接龙诗,张公子,下面该你了。”
石才人两眼翻白,尼玛作不出诗来就成了接龙诗,可就算接龙,也起个好点的头啊,这什么破诗?数数玩了?
张公子闻言,连忙上前,也摘了几片柳叶,学着吴公子丢进湖里,道:“五片六片七八片。”念完后,还一脸的沾沾自喜,自我感觉良好的一塌糊涂。
剩下一名周公子,不慌不忙的走了几步,在石才人近乎奔溃的注视下,又他妈摘了几片柳叶,丢进湖里。
“九片十片十一片。”
“好诗!”
“好啊,周公子果然文采斐然。”
“过奖过奖。”周公子嘴上过谦,脸上却自得满满,还不忘提醒一句,“石举人,该你了。”
石才人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能数的数都被你们数完了,收尾的烂摊子交给老子来做。
心里不爽,也终究只能继续不爽,这三位公子哥,可都是大户人家出身。平日里石才人就是靠着他们的救济才得以生存,不然靠着官府每年几两银子的补贴,早饿死了。
石才人面上微笑,心里却是犯了愁,这诗太烂了,烂到石才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正犯着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飘来。一个风度翩翩,面貌俊朗,皮肤“健康”的男子,迈着嚣张的八字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身材高大,气势凌人的随从。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飞入湖中皆不见。”
“好诗,好诗!”
“好一个飞入湖中皆不见。”
“妙啊,实在是妙!”
三人眼睛一亮,询声望去,就看见一位皮肤略黑,发型怪异的男子朝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