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贵看着老爹离开的背影,满头黑线。
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自己不说,老爹也把帽子扣到自己的头上来。
这个老家伙!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惹出来的,结果这事还得扣到我头上来!
李文贵突然想到了最近英国公张溶干的事,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老爹是不是和那个老家伙学的?现在老人都学成这样了吗?
事实上,李伟的灵感还真的就是来源于张溶。
看看人张溶说的多好,事办得多漂亮?
皇帝那边给了赏赐,这是多不容易的事,自己也要这么干。不就是让儿子丢点脸吗?这有什么?
儿子要脸干什么?他要脸就没用。
李伟都已经想好了说辞:前面的事不怪我,全都是我儿子干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儿子实在是罪大恶极,请皇帝严惩。
如果皇帝你觉得不出气的话,那你可以把我儿子头砍了,我也认了。
李伟就不相信,皇帝能杀自个儿舅舅?
皇帝如果真下得去手的话,他真的就认了。除此之外,他还有别的办法?
把姿态放低一点,怎么卑贱怎么来。儿子犯了错,老爹愿意付出一切来为儿子赎罪。
求情是不可能求情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求情,只能是认罪混混日子罢了,
于是,在英国公张溶事件之后,京城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史称武清伯跪门事件。
后世很多研究这段历史的人都对这一事件推崇备至,认为这标志着一个大时代的开始,也标志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武清伯跪门事件,是一件非常具有历史意义的大事件。很多人从经济、政治、人文等方面进行了无数次的分析。很多人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还产生了不小的乱子。
对于事情的真相,大家有多种猜测,良心发现流派、逼迫流派、被感召流派等等。
正史记载是武清伯被感动了,他觉得万历皇帝是中兴之主,折服于万历皇帝的仁慈圣德,心中惭愧自己做错了事,所以才有了这种行为。
在这方面,很多心理学家都将这一案例作为典型案例进行研究,甚至还出了很多分析这一行为的著作。
但也遭到了另外一派人的反对,觉得这就是历史上的粉饰太平,典型的皇帝往自己脸上抹金。这件事情背后一定隐藏着不可见人的秘密,其中很大可能就是被逼迫的。这一观点被很多人斥责为阴谋论。
事实却是,朱翊钧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脸色有些古怪,抬起头看着天,叹了一口气。
这天下真的就能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看了一眼张诚,朱翊钧问道:“现在在外面跪着?”
“回陛下,正在外面跪着。”张诚点了点头说道:“就在午门外。”
张诚还想再说点什么劝一劝皇帝,毕竟现在外面人来人往的那么多人,您让武清伯在那里跪着实在是不太好。
再怎么说,这个家伙也是当今太后的爹,您的外公。年纪这么大了,这样下去实在是不合适。
可是张诚也知道,在这件事上,皇帝真的很生气,他也不敢劝。
朱翊钧怒声说道:“混账东西!还不快把武清伯请进来?怎么能让他在那里跪着?”
“你们这些做奴婢的,都是干什么吃的?一群胆大包天的东西!如武清伯有个三长两短,朕饶不了你们!”
闻言,张诚瞬间是听弦歌而闻雅意。这件事是皇帝和武清伯搞出来的,但他也不会怪皇帝。
张诚反而心中大喜,自己的机会来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张诚直接抬起手照着脸上啪啪啪打了好几个嘴巴,同时磕头说道:“奴婢知错,请陛下恕罪!”
“行了!回头再治你的罪,现在快去把武清伯接进来。”朱翊钧懒得看他演戏。
“是,陛下。”张诚答应了一声,站起来就向外面跑了出去。
他的脸已经肿起来了,通红的巴掌印看起来显得有几分狰狞;嘴角居然都已经开始淌血了,可见他刚刚有多么用力。
即便如此,张诚依旧不断地向前奔跑,似乎伤了的不是自己的一样。
他直接跑到了午门口,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武清伯。
没有丝毫犹豫,他直接跑到李伟地面前就跪了下来,连忙说道:“您老可千万不要在这跪着了!陛下已经责罚过我们了,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不懂事!您快起来吧!”
“您要是再不起来,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就不用活了!”一边说着,张诚抬起一只手照着另外一边脸啪啪啪又是几个嘴巴。
瞬间,他另一侧的脸也肿了起来,整张脸就看着像一个猪头。
他这两下子,可是把李伟吓了一跳。
原本李伟还想拿捏一下,可是他现在不敢了。
他不能得罪张诚,这位是陛下身边的亲信太监,而且还是东厂的厂公。如果真的因为自己把他打坏了,那就完了。
这次是没什么事,但是回头他要记仇怎么办?
李伟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一把眼睛说道:“公公,何至于此?”
“您老在这跪着,陛下自然要责罚咱们。是咱们这些奴婢不会办事,您快跟奴婢进去,不然的话陛下要亲自出来接你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这么做?”
武清伯听了这话,连忙哭丧着脸说道:“实在是无颜面见陛下,家里面出了坏人了!”
说完,他眼圈发红,眼泪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张诚提鼻子一闻,居然是生姜。
嘴角顿时就是一抽抽。
您老即便是要演戏,那也做得真实一点。搞来的生姜味道这么臭,我这都闻到了,你以为陛下闻不到吗?
你看看人家英国公,根本就用不着这些东西。
不过张诚也不可能拆穿李伟,连忙搀扶着他往里走。
在他走了以后,一个小太监从侧门悄悄溜出宫了。
这个小太监不是别人,正是陈忠。
他的脚步飞快,转过街角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跟踪,便钻进了一个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