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退了所有人,包括王承恩、方正化和许显纯,整个诏狱的牢房里,只剩下了崇祯和被捆的结结实实的袁崇焕。为防万一,许显纯在退出去之前,又很干脆地多捆了两道,确保无论如何也不会被袁崇焕挣脱捆绑,以免给崇焕带来风险。
袁崇焕虽然被炮制的凄惨,却仍是抬头望向崇祯,问道:“陛下可是动了孔家?如此一来,天下必然动荡,陛下全不在乎?”
崇祯却是叽笑道:“这天下是朕的,便是烂了,也不需要你袁都督操心。朕今天来,只是想要告诉你,你觉得朕不敢动的,朕偏要动给你看看,也好让你走的心安。”
袁崇焕压下心中的惊骇,问道:“臣有些疑问,想要问一问陛下,否则,罪臣死不安心。”
崇祯却笑道:“你不用问,朕直接告诉你。原本你会杀了毛文龙,然后与建奴勾结到一起。毛文龙死后,建奴绕道蒙古,你救援京师时出工不出力,被朕弄进京师后给剐了。你有个儿子,干的比你还彻底,与反贼结拜为兄弟,还想要替建奴行刺于朕。再然后,建奴入关,屠尽朕万万大明子民,占据了这大好江山。朕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袁崇焕心中却是大骇,惊道:“陛下,罪臣虽然罪该万死,可是又怎么敢放建奴叩关京师?再者说,臣家中幼子才几岁?又如何能与建奴勾结?”
你儿子不就是袁承志?王八蛋,为了一个叫温青青的丑鬼就负了朕的阿九,其心当诛!越想越怒的崇祯开口道:“这都是以后的事儿了,至于朕怎么知道的,全靠太祖高皇帝托梦给朕。否则,朕又怎么可能知道你会前往辽东,还想要杀了毛文龙?”
向来不信鬼神的袁崇焕此刻也不禁怀疑真有鬼神的存在了——否则,这太祖高皇帝托梦一事如何解释?崇祯又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厂卫?厂卫虽然神通广大,却不能让自己在未去东江之前,就通知到崇祯皇帝,让皇帝先安排好后手。
疑神疑鬼之下,袁崇焕问道:“那陛下为何又来与罪臣说这些?罪臣自知必死,倒也不劳陛下费心探望了。”
崇祯却笑道:“朕确实是来看望你的。不仅如此,朕还有一事,需要你配合。”
袁崇焕却是好奇道:“罪臣如今身为阶下之囚,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能为陛下效劳?”
崇祯道:“现如今你被带到京师的消息,已经被朕派人封锁了。你只需要修书一封,告诉黄台吉那狗奴才,言说毛文龙已经被你除去,让他放心大胆的去打朝鲜便可。”
袁崇焕却是狂笑道:“陛下,您想的太过于天真了。若单单只是罪臣一人,当然能瞒得过建奴那一方。可是辽东之地,现在便是有如筛子一般,不知道有几人为建奴奔走。便是辽东的厂卫,陛下就能信得过了?”
崇祯笑道:“当然不至于他们说甚么朕便信甚么,不过,朕有一点儿比你强的多。”
袁崇焕奇道:“罪臣愿洗耳恭听。”
崇祯道:“朕比你强的,便是朕有脑子,而你没有。朕原本也不指望那狗奴才上当,要的便是他不上当。说句痛快话,这书信你写还是不写?”
袁崇焕道:“罪臣所犯的,已经是九族尽诛的大罪,便是写了这封书信,罪臣又能落下甚么好处?陛下还是另想他法罢。”
崇祯点了点头,说道:“嗯,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是条汉子。不过,你这却是一个卖国的汉子。”
一番话说完,崇祯的脸色却是逐渐变得狰狞起来,几乎是低声咆哮道:“王八蛋,你给朕等着,朕要的,朕一定能得到。至于你,朕要不剐足你三千六百刀,算你个狗东西命好!”
骂完之后,崇祯却是再也不理袁崇焕,径直走出了牢房。
待见到一直远远地候在牢房外的许显纯三人后,崇祯道:“朕不希望刚才所说的任何一个字从袁崇焕嘴里说出来。”
许显纯当即躬身道:“启奏陛下,微臣看管不力,那袁崇焕于昨日不知道误食了甚么东西,早已哑了,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崇祯却是赞许地看了许显纯一眼,唔了一声,说道:“以后要用心些,莫要再出现这种事情了。另外,找人去伪造一封袁崇焕已经除掉毛文龙的书信,给黄台吉那狗东西送过去。”
许显纯依旧躬身道:“微臣遵旨。”
崇祯这边儿算计着建奴,建奴那边儿,何尝不是在算计着东江。
就在沈阳的建奴伪宫之中,黄台吉看着眼前的代善、阿敏和多尔衮等人,也是颇为头疼。
自己最忠心的两个狗奴才,范文程和宁完我先后殒命,便是剩下一个半吊子的鲍承先,也是不知所踪。依着被砍了一只手的鳌拜所回报的消息来看,基本上也是保不住了。
少了这么几个忠心耿耿,满心向着大金的汉人奴才,单靠着眼前这几个脑子里边儿长肌肉的家伙,黄台吉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对于自己的惩罚。
可是不管怎么说,奴才终究是终于,没有了范文承,还会有陈文范,没有了宁完我,还会有宁我完,这泥堪里面,想要给大金当狗的奴才可多了去了,不差这么一个两个,待过些日子,好好挑选一番也就是了。
念及此处,心情好了一些的黄台吉开口道:“据细作回报,袁崇焕是保不住了。毛文龙蛮子却是屁的事儿都没有,依旧在不停地给我大金添堵。众位兄弟们议一议,到底是该怎么个办法。”
代善当先开口道:“启奏大汗,依奴才之见,我大金在这个冬天的损失颇重,若不能从朝鲜或者蒙古那边儿找补回来,只怕日子不太好过。”
早已身为大明建州都指挥使的阿敏却是开口道:“这有甚么为难的,尽起大军,杀向朝鲜也就是了,反正这时候明朝蛮子也不敢来我大金闹腾,只要我大军一至,朝鲜还不是一鼓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