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府的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也将那关于前朝的所有永远埋葬在了这历史的长河之中。
大浩哀帝三年,唐王府叛乱成功,吕浩江山彻底终结,湘西三大山寨土司之首珞璃扶唐王府唐潜继位,改国号为“雍”,唐潜是为雍武帝。
雍武帝身体积弱已久,封珞璃为义勇侯,罢朝百日,由义勇侯摄政。
武帝二年,义勇侯废武帝帝位,自立为帝,改国号为“靖”,是为靖武帝,封金迟国未代公主穆兰筱为后。
靖武帝三年,按照之前的约定,珞璃开始筹划穆兰枭复国大业。
至此,辗转十数载,异国他乡梦,穆兰枭的回城之路才真正算是开始了。
而柳千叶则主动向武帝请愿,偕唐素琴一起戍守边城,远远地离开了那权力的中心。唐潜作为人质,被永远地幽闭在了唐王府邸之内。
边城之外,黄沙万里。
边城之内,渺无人烟,只偶有驼队经过,才显得这边城有些生气与活力。
边城的中心是这里守将的府邸。这一日七夕节上,柳千叶临窗惆怅,怀中的唐素琴小鸟依人,两个人就这样一起看那夕阳西下,云卷云舒。
不过多时,也不知从哪里来了位疯癫乞丐,大概吃了点酒,竟借着酒意一路在将军府外咿咿哦哦地诌起歌来。
只听乞丐胡乱唱道:
八月半,已荒诞,七月七,又稀奇。
你说甚稀奇?且听我把酒胡诌话与你:
一边是钟绣楼前羞窥月,一边是蟾宫桂女悔作仙;
一边是榆花架下乞巧梭,一边是河汉织女叹无期。
可知那天上最无情,
比不得人间花富贵,尘世锦绣衣;
好过那宫中怨洛女,七夕苦别离。
哎呀,说什么自古神仙欢乐多,又何须向那凡尘借鹊鸟,作得个浮桥一夜亭!
甚可笑,且休提。
再看那吴质斫桂无人问,金牛为皮枉牵连。
到头来,也只是有情的方成眷属,无缘的枉费心机。
这乞丐疯疯癫癫,蓬头垢面,一张脸上竟全都长满了毒疮,流着脓水。有意思的是他自己明明疯了,却还在口里骂南宫小姐是个十足的疯婆娘、臭&婊&子,说什么一定要找到她将她的脸蚀成残花败柳云云。
这时迎面已来了一男一女,那男的对那乞丐劈头骂道:“这里只有如花美眷,哪来的枉费心机,快走快走!”
楼上的柳千叶看清了来人,喜道:“聂枫!你怎么来了?”
来人嘿嘿笑道:“来找你喝酒!我记得你可还欠着我的酒债未还呢!”
就这样,两人一夜纵酒狂欢,高歌痛饮!
这一日,唐王府的角楼上,赵玉珠早已洗尽铅华。角楼外,断壁残垣,太师府早已烧成为一片废墟,飘香楼也已被珞璃下令拆除。
赵玉珠看着角楼外的光景,突然兴起,拿来他的琵琶竟也自吟自奏了起来。
她身边的轮椅上是那个曾叱咤朝野,不可一世的唐王爷。
赵玉珠想:到如今这偌大一个唐王府,还能听她奏曲的只怕也只有唐潜一人了吧!
只可惜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不过已是弹给她自己听而已。
但角楼外也偶有行人,若仔细听来,便可知她唱的正是一套《哀江南》的曲子。
只听她唱道:
“问秦淮旧日窗寮,破纸迎风,坏槛当潮,目断魂消。当年粉黛,何处笙箫?罢灯船端阳不闹,收酒旗重九无聊。白鸟飘飘,绿水滔滔,嫩黄花有些蝶飞,新红叶无个人瞧。”
又唱道: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