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修云简没有出现,班主任也没有来,空气仿佛被冻结,蔓延着阴暗的谜底。
“他也太厉害了吧,这么单枪匹马就去打人家了.”
“以他的本事,完全没问题啊,谁想到那丫会掏出刀来啊.”
“他有没有受伤啊?”“现在都去医院了,你说呢?”我的心脏不断紧绷,感觉漆皮疙瘩随着神经阵阵起来,愣在试卷上的笔因为用力,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一直嵌到桌面上,他们说的他除了云简,还会有谁?“他怎么了?”我转身,轻声问沈凌。
沈凌对我们的事猜出一二,略微犹豫的说:“云简去找楼下班级的人打架了.”
果真是他,明明心里已知是这个答案,但当真听人家讲出时,还是那么难以让人接受,我问:“伤的怎么?”“还好,手臂被划伤了.”
陈凌微微停了会儿:“你为什么不问他为什么打架的?”是啊,我为什么可以在乎他到不问原因的地步,我问:“为什么?”“因为林晓,有男生骚扰她.”
沈凌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的脸色。
“哦”对不起,我装不下去了,没有能力去装的莫不在乎,没有胸怀去体谅他的难处,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低着头,闭上眼。
如果不能抬头阻止眼泪掉下来,那就闭上眼吧,让他往心里流,湮没你还在觊觎的美好。
莫晚濯不知道那晚是怎么过去的,只觉得脑中有不断的嗡嗡声,像她的世界要崩溃一般,她一闭上眼,便感觉有那一粒粒的碎屑掉落,阻止不了,无力反抗。
第二天,云简没有来,班主任回来了,只字未提。
第三天,没有来,我开始有些生病。
第四天,周五,没有来,我去了医务室,医生没有开药。
······周日晚上,回到学校。
因为回家好好的哭了一场,我的眼睛有些肿,感冒了,声音也有些哑,终于明白为什电视剧中的那些人,为什么会在人生的大起大落时大病一场了。
回教室的第一时间,望了望他的位置,他还是未回来。
为什么,明明他如此的不可原谅,我却还要那样的担心他,我不是应该生气么?那一刻我才明白,只要足够爱,这世间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
“你没事吧,感冒成这样子?”沈凌看着放在我面前的一堆擦拭过的纸巾。
“阿嚏”我揉了揉通红的鼻子,说:“不就个感冒么,死不了.”
沈凌说:“我周末去看过他了,他还好,明天就会回学校.”
“哦,谢谢.”
我始终不明白但是为什么要说谢谢,就像沈凌后来告诉我的,他之所以那么关心云简,也仅仅是因为云简是他唯一能和我聊的话题。
“不过据说学校要给处分.”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我还是不知道处分有什么害处,问道:“有处分会怎么样?”沈凌摇了摇头,说:“大概也没什么时,就是会全校出名一下.”
*云简回来是周一早上,升国旗回来便看见他坐在位置上了,黑白条文的衬衫,低着头,细碎的发丝沐浴在初阳的温和中,晕染开一道金边。
“你没事吧?”“怎么样了?”班里的同学都去慰问了一番,都为他打抱不平了一番,也都被他的轻描淡写给搪塞了。
中午,我等了很久,等到教室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你还好吧!”想了很久,千言万语,都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这句话。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淡淡的,空洞的仿佛陌生人:“没事.”
这眼神让我身体一阵发凉,问道:“为什么要和人打架?”他低着头做作业,冷冷的说:“这和你没关系.”
我明显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耐烦,却假装不在意,微笑道:“我要去买午餐,你要不要带.”
张爱玲说,见了他,感觉自己卑微到泥土里去了。
有人卑微到泥土里去,开出了鲜花,而我的卑微,却那样无情的让他吞噬。
“莫晚濯,我是不是让你误会了什么.”
他抬头看向我,只一眼,又埋入作业中。
我愣在原地,咬着嘴唇,小心问道:“你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喜欢你.”
我以为,他终有一天,会在我耳畔轻声说“我爱你”,我以为,他终有一天,会牵着我的手走向明天,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
原来,那是现实世界的镜像,一切都是反的。
很久之后,莫晚濯带着哭腔骂道:“云简,你混蛋.”
云简抬头,看着她如同木偶一般的背影,突然眼角闪烁出晶莹的水珠,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是或许便是一场生命既定的插曲吧,没有悲欢离合的爱情,如何在岁月里怀念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