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之奸 第八章 云泥异路1

    春红馆的春桃眼巴巴天天望着窗外，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她的‘好事’（郝四）却再也没来。老鸨又来‘关心’话里有话的说：“春桃啊，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他遇见好的就会把你忘了的，再说了，他就想娶婆娘，也不会选个窑姐的，你还是收收心，把自个打扮的漂亮的，城里的韩七公子可是点这名儿要你呢！”

    春桃还是望着窗外，老鸨把袖子一甩。“我不是咒你，你最后准落不下好！还是趁着年轻，多赚点票子才是真格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春桃心里琢磨要不要让小石头再去送信，害怕得到的结果让自己失望，犹犹豫豫间拿不定主意。

    货场里闹得乱哄哄，货场监事宣布由今天起工人的工资降下一半，天保带头罢工抗议，以聚众闹事为由被警察抓捕。大春急忙跑去找大哥丁小鬼商量，路上碰见了常瑛。常瑛看他慌慌张张的就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大春如实回答，常瑛说她有办法，带着大春就跑到东城找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教育署长千金谭雪。三人来到警察所，谭雪让常瑛大春在外面等，她就进去交涉。很快，谭雪就把天保带出来。天保被打的，面额有块淤青。谭雪说自己还有工作要忙就匆忙走了。

    路过好客来却不见大哥摆摊，大春跑去问刘掌柜，刘三说朱姑娘从昨天没来帮忙，一大早他去徐家胡同，寻找那个朱姑娘去了，但是这都快中午人都没回来。

    天保和大春赶忙前往徐家胡同，见到朱姑娘的爹，她爹支支吾吾，只说来过一个人找他家闺女。天保追问人呢，她爹说出城追她家闺女去了。

    天保不再追问，拉着大春往南城门走，刚出城门，就看见路边围了一群人，天保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拨开人群，挤进去一看，大哥的血淋淋的躺在地上，天保赶紧上前扶住他，把他背起来就往城里去找大夫。

    小鬼面色苍白对老五说：“大春啊，去托刘掌柜给山上送个信，我想见见老八，还有老四，老二太远可能就见不着了！”天保含着眼泪把大哥送到医院，医生检查下伤势，摇摇头说句：“爱莫能助！”

    原来，朱姑娘的爹不止嗜赌还抽大烟泡，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当听说城里有人专招女工，只要报名就有三千银元，他就动了心。这些糊涂的爹娘，不知道会把自己骨肉送上怎样的一条路。当小鬼早上来到朱家，得知这个消息，就跑到城外，驶来一辆军车，他看见朱妹子还有十几个女孩都被几名日本兵押着，当他上前呼喊朱姑娘，日本人连开三枪，他往前没跑几步体力不支就倒下来。

    郝四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难过，他连忙派车去通城接二哥。

    天保一看见郝四就火了，“老四，你还为日本人卖命，你看看大哥，被日本人弄成这样！”郝四任由天保训斥，一言不发。

    小鬼看着哥俩争吵虚弱的说，“都是自家兄弟，别吵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天保这才住了嘴。

    郝四去找医生，一肚子火气就撒在医生身上。“我大哥，你不论用什么方法。必须给我治好了，需要钱你来找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把医院给你砸了！”医生战战兢兢的来给小鬼手术取出弹片，敷上药打了止痛针。小鬼嘴里一直念叨：“老八什么时候来，老二他真的能来么，小六和小七他俩应该还活着吧！还有，老三和老四你们要记得是兄弟，不管将来什么样都不要忘了。”天保和郝四对望一下，默默点点头。小鬼又把天保叫到跟前掏出个东西，“天保，如果你能遇见朱妹子，你把这个还给她，这是前天下午她临走的时候放下的一块绣帕，希望她能找个好人家！”

    天刚擦黑，老八郑孝峰和周云霞行色匆匆来到小鬼的床前，小鬼登时眼睛就亮了，老八一看小鬼情况这样严重，忍不住就跪在地上握着大哥的手哭起来，小鬼好生劝慰老八才止住哭。

    小鬼环视看着兄弟们。“我知足了，老二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老八啊，以后对媳妇好点知道吗，还有弟媳妇，你也别欺负俺们老八！”

    周云霞擦着泪，”大哥，你说什么丧气话呢，你会长命百岁的，大哥，你不是说要看着我俩抱儿子么，看我儿子娶媳妇当爷爷的么。现在我有了，转过年就会生啦“

    小鬼咧嘴笑了，笑得很勉强很难看，艰难的从衣兜里掏出那块结拜时候切割的牛皮，示意老八过来。“还记得......这块牛皮吧，假如真的有财宝，就算我偏心了，我这份给未出世的大侄子，你拿着，哥几个.....谁都不会挑的.....”

    正说着，门开了，老二和玉秀赶来了，小鬼看见老二眼泪婆娑。“老二，我总算等着你了，这是弟媳妇吧，这天下不太平，但日子总得要过！”

    玉秀羞红了脸，老二连忙解释。小鬼让大春把他扶坐起来，“我是大哥，今个儿.....我就替你俩把话.....挑明了，那个大妹子你看......俺兄弟到底咋样，如果你俩真的.....有那个心思，大哥就......做回主，改个日子把亲成了，就算喝不到......喜酒俺也高兴！”

    玉秀拉着老二跪在地上开口说，“那我和老二就依大哥的！”小鬼笑着想说什么，一口血从嘴里喷出来，人就栽倒在床上。天保上前一探鼻息，只有出气没了进气。大春喊来了医生，医生检查后摇摇头。“请节哀吧，人已经走了！”

    郝四左手一把揪住医生，右手就抡过来，被天保攥住，这才松了手。医生小心翼翼的退到墙根，推开门撒腿跑了。

    大家把大哥的遗体移到天保家，搭了个灵棚，老五和老八跪在地上烧了一夜的纸，二哥玉秀周云霞郝四跪在旁边守灵，天保和柱子跑出去张罗买口棺材，和出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