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传 第二章 去病之名

    霍去病走出青山，再回头去，青山早已成虚无。

    霍去病心中默然，这就是云浮丹境，一个不属于凡尘的小世界，重复云游在九州之间，从不在一处多停留片刻。

    “此一去，没有退路。”霍去病心中想着，但抬起的步伐却是沉重无比！

    .......

    “清河县...”

    霍去病站在一个小县城外，仰着头看门楼上的牌匾，小脸有些兴奋。

    这是他第一个涉足的红尘之地，他难免有些激动和忐忑。

    踌躇了片刻，霍去病抖了抖背上的竹篓，大步走进清河县。

    “糖葫芦诶...一串只要一文钱！”

    “肉包子！又香又多汁的肉包子！”

    走进县城，各种商铺和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霍去病也被吸引，不住的东张西望。

    原来凡尘俗世是这样的！他心里想着，住惯了云浮丹境的清幽，突然面对尘世的喧嚣，他觉得很是新奇。

    “小哥，来串糖葫芦吧，只要一文钱。我们李家糖葫芦，整个清河县都远近闻名的，又甜又蜜，保证你吃了甜蜜蜜。”一个小贩把霍去病拦了下来。

    霍去病看着那一簇红彤彤的果子，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他还没吃过凡尘俗世的东西，不知味道如何。可口水直流三千尺，摸摸口袋没有钱啊。

    “对不起，我没有钱。”霍去病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如此，小贩的嘴脸便顿时一变：“没钱你瞎凑热闹什么？快滚快滚...”

    霍去病苦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那是...百宝囊？”

    可就在这时，角落里的一个打扮邋遢的小乞丐却注意到了霍去病腰间挂着的百宝囊。百宝囊可是中品灵器，自成一处空间，大到可容下一座小山，寻常人家可佩带不起。

    看这小和尚愣头愣脑的，居然有这样的好宝贝？

    旋即，小乞丐眼珠子贼溜溜一转，快步朝着霍去病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和尚，来玩玩呀，姐姐不收你钱哟！”

    霍去病路过一个青楼，里头的姑娘见他生得清秀俊俏，便坏笑的逗他，惹的霍去病一个大红脸，快步走开。那些姑娘见了更觉有趣，纷纷笑出了声。

    可霍去病走得太快，却没注意到迎头一人径自朝他撞了过来。

    霍去病被撞个满怀，还不等他开口，对方倒是先发飙了：“你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啊？”

    “对不起对不起...”霍去病连忙道歉，这才看清对方是个乞丐。

    小乞丐哼了一声，却再也不看霍去病一眼，仿若无事般离开。但在他背对霍去病的时候，他的手里却已经掂着霍去病的百宝囊，得意的笑了笑：“哼，愣头青！”

    “唉...”霍去病深深叹了口气，光是这一会儿他就开始怀念云浮丹境了，俗世太险恶，这里的人都一点也不和善，比小青小红它们差远了。

    突然，霍去病惊觉到腰间的重量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果然发现自己的百宝囊已经不翼而飞了！

    他登时大惊，目光急转小乞丐离去的方向，暴喝一声：“小偷！”

    这一声，如雷贯耳，当场吓住了街上的众人，所有人都错愕的转过头看他。

    而缓步离开的小乞丐听到这喝声，也是身形一滞，他没想到霍去病这么快就发现了。僵持了几秒，小乞丐突然撒丫子就跑，东西到手哪有归还之理，这不符合他的风格。

    “小偷休走！”霍去病大喝一声追了上去。

    小乞丐不理，一个飞跃跳上屋顶，而后还挑衅似的看了霍去病一眼，似乎在嘲笑霍去病追不上他。

    霍去病大怒，纵身一跃，却也跳上了屋顶，冲着小乞丐喝道：“小偷，东西还我！”

    街上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这两人应该都是修士吧？

    “没想到你也是修士。”小乞丐眼中抹过一道凝重，武周人口千万，但却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成为修士的，要想成为修士不但需要慧根，还需要灵脉，小乞丐没想到这小和尚看起来愣头愣脑的，居然也是修士？

    “既然知道还不快把东西还我！”霍去病面色不善的将他盯着，这百宝囊是师傅所赠，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丢的。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小乞丐得意一声，双脚踏地，身形借势而起，朝着后方飘去。

    “休走！”霍去病气坏了，这才刚入世就遇到一个坏人，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呢？

    但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仅仅瞬息，那小乞丐已经离了五十米开外，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于是清河县的百姓便见到如此古怪的一幕，一个和尚一个乞丐在小县屋顶上飞驰，一前一后的互相追赶着。

    就他们两个人便闹得整个清河县市集鸡飞狗跳的，惹得行人与商贩都不禁破口大骂。

    小乞丐也是焦急，他纳兰家的鸟渡术远近驰名，虽然他只有聚灵境，但凭借这鸟，就算悟道境的修士都追他不上，可就是甩不掉霍去病。

    难道这小和尚是灵轮境？这怎么可能，他才多大？要是这种年纪就已是灵轮境，那早就入天璇榜了。

    而小乞丐可不记得天璇榜里头有个这样的小和尚。

    正当小乞丐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霍去病却已经追了上来，一只手搭在小乞丐的肩膀上。“小偷，我看你还往哪走？”

    小乞丐见状，心头顿时一凉，正欲呵斥霍去病住手......

    “嘶啦...”

    小乞丐肩膀上的一大块衣衫被撕扯下来，在那满是污垢的麻衣之下，却露出如璞玉般粉嫩白皙的雪肌。

    “女女女...女孩子？！”霍去病吓得语无伦次，急忙收手，低头连道阿弥陀佛，自己才刚下山就轻薄了一个女子？

    “臭流氓！”小乞丐却也恼羞，一张涂满泥土的面容浮现两抹红霞，气得一脚把霍去病从屋顶上踹了下去，一头栽进一个猪圈里头。

    “女施主，贫僧不是故意的。”霍去病在猪圈里哀嚎，哭丧着脸，罪过咯罪过咯，这一下佛祖要生气咯。

    但小乞丐却哪里肯听他解释，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轻薄我纳兰香香！说！你到底是谁？若不从实招来，我让你走不出清河县！”纳兰香香飘然落下，却与霍去病保持着一段距离，她可不想进猪圈。

    “贫僧叫霍去病，今日刚下山，无意冒犯了女施主，还望女施主见谅。”霍去病急忙冲着纳兰香香作揖，态度倒是诚恳。

    见状，纳兰香香气也消了不少，却还是冷哂道：“霍去病？好土的名字！”

    哪有人会取这样的名字，太土气了吧？

    “不需侮辱我的名字！”霍去病突然暴喝一声，两抹剑眉登时倒竖起来，怒视着纳兰香香。唯独这一条是他不可触犯的底线。

    “不就一个名字而已，至于吗？”纳兰香香也被霍去病这凶恶模样吓了一跳，声音弱了几分。

    “这名字是师傅取的，任何人都不许侮辱它！”霍去病紧紧地盯着纳兰香香，固执的道。

    “那你师傅为什么给你取这样的名字？”见霍去病如此认真，纳兰香香也来了兴致。

    “师叔说我打小就体弱多病，几次眼看就不活了，什么灵丹妙药都不管用。我师傅心疼我，每日在佛前诵经三百遍为我祈福，每日每夜从不间断，如此过了三年，我的病才渐渐好转起来，后来我师傅为我取去病之名，就是希望我去病消灾，好好长大，你不知道其中缘由就不要胡乱说话！”

    霍去病很生气，他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字，更包含了他师傅对他的疼爱。

    “你师傅对你真好。”纳兰香香有些羡慕的道，然后失落的叹了口气：“我的爹娘要是有你师傅对你一半那么好，那就好了。”

    “你爹娘对你不好？”霍去病听出了纳兰香香的弦外之音，好奇的问道。

    “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他们总想让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说是为我好，但其实我知道他们不过是想攀附权贵罢了。”纳兰香香苦笑道。

    纳兰香香打扮成乞丐模样在清河县招摇过市不是没有原因的，不是她喜欢，也不是她有这方面的怪癖。她只是想搞臭自己的名声，让男方家里嫌弃自己，这样自己就不用嫁给他了。

    “但你至少还有自己的父母，哪里像我，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霍去病拍了拍僧袍上的污垢，但在说这话时表情却略显麻木，或者说满不在乎。

    要说他对自己的父母没有怨怼是不可能的，小时候霍去病就会经常想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不要自己。但随之年龄的增长，这种怨怼就成了麻木，以至于到现在他就算和别人说起，也不会觉得有任何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