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玙手中的这瓶金汁药浆集天地珍稀药材,以大宗师手笔炼制而成,其药力之强几乎可与当年医圣瞿(春chun)白炼制的“八伤造化丹”一较高下。只要不是当场毙命,一两滴药汁便能(肉rou)白骨活死人。
姬澄澈的左肩被金色光箭洞穿,又经过激烈血战使得伤势加重,确非寻常药物可救。但他本就有万年玄霜圣龙之心护体,又曾服食过一颗八伤造化丹,即便没有金汁药浆救命,也能慢慢地自行疗伤起死回生。
项玙救人心切又不谙医道,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整整过半瓶的金汁药浆倒了上去,譬如火上烹油直接就在姬澄澈(身shen)体里开了锅。
也就是姬澄澈,死活硬扛了下来,换做旁人不等伤势要命,就被项玙给活活救死了。
总算她还记得包扎伤口,慌慌张张地抽出自己的一方小绢帕,目光无意间扫过姬澄澈敞开的前襟,古铜色如小山般隆起的坚实(胸xiong)膛惊得她不(禁jin)手上顿了顿。
姬澄澈诧异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项玙牢牢用绢帕扎住姬澄澈的伤口,也不管他的鼻子眉毛是否奇怪地扭在一处,自己的脸倒先红了。
姬澄澈咬牙伸手道:“把药给我。”
“哦。”项玙立刻乖巧地将小瓷瓶双手递给姬澄澈。
姬澄澈一边审视虞妃儿背心的伤处,一边搭住她的脉搏,片刻后心里渐渐有了底。
他稍作歇息凝聚起一股神识,口中低念巫咒指尖亮起一蓬纯净的白光,如甘露般洒落到虞妃儿的伤处上,徐徐地渗透入她的(身shen)体。
虞妃儿的(身shen)躯轻微地颤了颤,樱唇微张发出了一声呻吟。
姬澄澈耐心地等了会儿,见虞妃儿并无异状,于是将小瓷瓶里的金汁药浆滴了三滴在她的伤口上。
虞妃儿登时嘤咛呼疼,双手下意识紧紧抓住项玙的胳膊。
项玙吃疼泪珠儿在眼圈里滚来滚去,咬着嘴唇安慰虞妃儿道:“娘亲,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
也不晓得是不是听到了女儿的安慰,虞妃儿的手慢慢松开,额头渗出涔涔的冷汗。
姬澄澈右手双指迸立,如蜻蜓点水般自虞妃儿的头顶玉枕(穴xue)起,一路往下直至双脚涌泉(穴xue)。一道道精纯的龙息磅礴涌入虞妃儿的体内,相助她疏通各处淤塞的经脉。
虞妃儿低哼了声,从口中连呛出几滩淤血,苍白如纸的双颊上隐隐有了丝血色。
姬澄澈强忍剧痛,说道:“别担心,虞姨不会有事。”
项玙点点头,抬起袖口替娘亲轻轻擦去脸上的汗水。
姬澄澈感到一阵晕眩,(情qing)知伤势极重亟需静修,否则等到那金箭杀手杀上门来,洞中三人只能束手待毙。
他稳了稳心神问道:“这是在烧金山中?”
“嗯,”项玙回答道:“我找到了这处土洞,洞口用藤蔓隐藏了起来。”
“你认得这伙儿刺客的来历么?”
项玙摇了摇头道:“我没见过这伙人。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和娘亲?”
“我也不知道。”姬澄澈心里虽猜测了几种可能,但自己没凭没据,信口说出来总是不妥。
要知道以虞妃儿和项玙的(身shen)份,这次刺杀必然会激起项翼的滔天怒火。以霸圣的脾(性xing)及手段,圣京城乃至整个楚朝有多少人会因此事而毁家灭族,无人能够估量,但是一场杀戮清洗可以预见必将发生。
“你害怕吗?”他问道。
“不怕!这伙刺客藏头露尾不敢暴露(身shen)份,一看就知道是群胆小鬼,比起我父皇和皇兄……还有澄澈哥哥来差远了!”
姬澄澈被她逗得笑起来,故意道:“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最多只能接你父皇两拳而已,可不敢和他相提并论。”
他本是极骄傲之人,但与项翼一战自知九死一生,全靠对方手下留(情qing),虽不喜其狂傲,但对其修为却也十分钦佩。
不曾想项玙转转眼睛摇头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父皇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肯定没你厉害。”
姬澄澈不由从心底笑了出来,他这一年来出生入死不知遇过多少回刺杀。这次虽然与自己无关,纯粹莫名其妙自投罗网,但(身shen)边的这个小女孩如此纯真,却激发了他保护虞妃儿母女突围求生的勇气和信心,。
项玙毕竟才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一见娘亲伤势无碍,心(情qing)放松下来竟也忘了洞外的凶险,和姬澄澈有说有笑起来。
姬澄澈道:“陛下久不见虞姨和你回返,必然会派人接应,早晚能够搜索到这儿。说不定我们的运气够好,能够坚持到陛下的人马赶来。”
项玙眨眨眼粲然一笑道:“没错,父皇肯定能找到我们!”
姬澄澈缓缓合上双目道:“我要打坐疗伤一小会儿,你在一旁为我护法可好?”
“好!”项玙握住仙剑从地上站起,走到洞口横剑而立,颇有些一女当关万夫莫开的英雄气概。
小土洞里再次安静下来,项玙悄悄在藤蔓上扒开一条小缝隙往外观望。
洞外山林静谧光线晦暗,莫说人踪连鸟兽的踪迹也不易见到。
她向外观察了片刻,觉得有些无聊,便回转过头打量洞中。
只见娘亲正在昏睡,呼吸虽有点儿粗重但已不似先前那般急促。
姬澄澈盘腿坐在虞妃儿的(身shen)旁,(身shen)躯一动不动犹如一尊俊(挺ting)的古铜雕像。
她不由自主将目光凝定在姬澄澈的脸庞上,想到了自己最敬佩仰慕的四哥项麟。
单论相貌而言,项麟丝毫不逊色于姬澄澈,甚至或许比他生得更加俊美,但后者那种阳刚(挺ting)拔英姿飒爽的气质,还有令人如沐(春chun)风的灿烂笑容,似乎为他增添了格外的光芒。
“难怪雪落姐姐一心一意只喜欢澄澈哥哥。四哥虽然也很好,可若是让我来选……还是澄澈哥哥好。”
项玙想起项麟和唐雪落,他们俩人原本是楚国和巫族最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是因为澄澈哥哥……她(情qing)不自(禁jin)地幽幽叹了口气道:“四哥随鬼师出门已有大半年的时间,也不晓得何时回来。要是让他遇见澄澈哥哥,两人说不定会打起来。”
至于这两人谁胜谁负,于她心里竟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只希望谁也不要受伤才好。可是两个哥哥均是(身shen)负超卓修为之之奇才,若真是受伤该怎么办,然后正当她出神地想到两个哥哥万一受伤自己该帮谁时,冷不丁听到“咕”一声怪响。
项玙吓了一大跳,急忙四处张望想弄清楚这声音从何而来。
“咕噜噜——”又是一声响,项玙低头瞧着自己的肚子不由哑然失笑。
原来天已过午,她一路逃命至今滴水未进又渴又饿。方才因为精神高度紧张尚不觉得,此刻稍稍松弛下来肚子就有了反应。
这时候恰巧有一群野鸭扑棱棱从密林深处飞了起来,看得项玙两眼冒光狠狠地吞了口唾沫,脑海里早已浮现出油光光香喷喷的烤鸭模样。
但是她终究不敢出洞,只好眼巴巴瞅着鸭群飞远,心里默默道:“这鸭(肉rou)又老又(骚sao)没啥好吃的。等回到宫中,叫御厨把所有好吃的都端上来,我要满满地摆一大桌!”
蓦然她脑海里灵光一闪道:“不好,这群野鸭不会无故而起,定是受到了惊扰!”
念及于此,项玙的心一下子绷紧,寻思道如果来的是父皇手下的人马自然再好不过,可万一是那群刺客可怎生是好?
“不能让刺客找到这里!”
项玙看了眼姬澄澈和虞妃儿,两人均毫无所觉。她偷偷打开一侧的藤蔓矮(身shen)钻出,又迅速将洞口掩上,然后闪(身shen)躲到了距离小土洞数十丈外的一块山石背后。
她紧张地屏住呼吸,盯住野鸭飞起的方向。不一刻,林中响起极轻微的脚步声,慢慢地走出了两个人。
“是那伙刺客!”项玙的心一沉,目不转睛地监视着那两个人,只盼对方搜索一番立刻便走,忽略过藤蔓后的小土洞。
然而事与愿违,那两名刺客一路搜寻渐渐地朝小土洞方向行来。
“老六,仔细瞧瞧那边!”左侧高个的刺客指着小土洞前的藤蔓吩咐同伴道。
那叫老六的刺客应了声,手提一杆长枪小心翼翼地靠近藤蔓。
“糟糕!”项玙见此(情qing)景不由大急,赶紧故意挪了挪(身shen)躯弄出沙沙响动。
“那边!”两名刺客听到异响,不约而同朝项玙藏(身shen)的山石走来。
项玙从山石后纵(身shen)而起,不顾一切地往密林深处奔去。
“抓住她!”
“追!”
两名刺客果然上当,在后紧紧追来。
项玙顾不得被林中的荆棘尖刺刺破衣衫和肌肤,拼命地朝前奔跑,只想将刺客引得越远越好。可惜她的功力较之对方着实逊色不少,后面的刺客渐渐追近。
项玙越发慌不择路,再往前奔出一段前方竟赫然出现了一道断崖。
她在崖边张皇地刹住(身shen)形,目光看下崖底,就见云雾弥漫乱石嶙峋,若这般跳下去必然有死无生。
那两名刺客也发现前面是处断崖,哈哈一笑道:“死丫头,有本事你跳下去啊?”放缓了脚步,故意如猫戏老鼠般慢慢((逼))近。
项玙喘息着瞟了眼那两个刺客,叹了口气道:“可惜了那群野鸭子,看上去真的很肥很嫩……”
不等那两个刺客反应过来,项玙闭起眼睛纵(身shen)跃下悬崖!
“唿——”耳畔风声隆隆,她感觉像是在腾云驾雾,竟没有半点恐惧与哀伤,眼前浮现起的是姬澄澈明亮的眼神和灿烂的笑容……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