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
又是一声风铃般悦耳的轻响,层层青莲像瓷片一样碎裂剥落,胎元神刀光芒万丈切中端元仙剑。
“咔啦啦!”卿天照脚下的地面爆裂,双足没入土中。
端元仙剑嗡嗡颤鸣先是弯成弧形,继而奋力弹起将胎元神刀((荡dang)dang)开。
姬澄澈的(身shen)形借力回旋,不容卿天照有片刻喘息的机会,又是一刀当头斩落。
卿天照(身shen)躯不由自主地微微后仰,咬牙振剑再接一刀。
“铿、铿、铿铿……”一连串梅花间竹般的爆响刺得人耳膜生疼,胎元神刀舞若狂龙,幻动出团团光影如星海澎湃银河飞卷,一浪高过一浪毫无间歇攻向卿天照,没有半点衰竭之势。
众人耸然动容,心想这也就是卿天照,能够硬桥硬马扛下这十数刀,若是另换一个人来,恐怕早被分块切片剁成(肉rou)泥。
卿天照却是有苦自知,他的头顶水雾腾腾,一张俊脸愈来愈红好似(热re)锅中的蟹壳,再无往(日ri)那种潇洒从容的轩昂风度,就像一块架在打铁炉上的顽铁,抵死受着胎元神刀暴风骤雨般的锤击。
他的全(身shen)都在刀势笼罩之下,根本无从闪躲只能硬撑。奈何气势方面已经完全被姬澄澈压制住,若一直捱下去迟早被锤成一块铁片。
不甘失败的卿天照兵行险着,蓦地催动真元孤注一掷,挥剑向姬澄澈反攻过去!
只见“唿”的一声漫天剑影盛绽,恰如孔雀开屏流光溢彩美不胜收,万剑齐发激(射she)向姬澄澈。
海明月惊呼道:“小心,这是天淼师伯祖自创的绝学千剑雀屏!”
她的语速虽快,却也赶不上那幕天席地的剑芒快。
只听得“嗤嗤嗤”锐利的剑啸如注,青色的剑光映照虚空一片光亮,刺得人无法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只看到方圆十数丈的空间里仿佛被剑芒切割开无数触目惊心的光痕,就似一把把裁刀从白纸上划过,向外呈现放(射she)状覆盖开来令人无处藏(身shen)。
“铿!”一记金石鸣响传来,没等人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从风暴中心猛然发出一阵凄厉而愤怒的嘶吼。
端元仙剑寸寸碎裂,宛若星辰碎片般在鼓啸澎湃的剑芒之间跌宕起伏忽明忽灭。
卿天照的(身shen)躯向后抛飞,俊朗的脸庞上自眉心斜斜向下掠过面颊直至下巴,被刀气切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血(肉rou)翻卷殷红的鲜血汩汩往外泉涌,隐隐可见皮(肉rou)之下的白骨。
再看姬澄澈全(身shen)保持掣刀劈斩的姿势,正在向后飘飞。
两人都是在后退,但谁胜谁败已然一目了然无需多问。
关应物见状暗喜道:“澄澈(殿dian)下这一战虽然辛苦,但赢得漂亮!”
卿天照(身shen)前的袍服被滴滴答答的鲜血迅速染红,眼前红蒙蒙的一团光影晃动,面部伤口锥心刺骨,实为平生遭遇最惨痛的一次失败。然而比起伤痛来,更加难以令他接受的是刀口赫然印在自己引以为傲的脸上!
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从此被毁容了,彻彻底底毁在一个比自己还小上十余岁的少年手上。
不仅如此,恩师赐予的端元仙剑亦毁于一旦。
在元界武者间素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说法,尽管真正做到的少之又少,但仙剑被毁总归是不祥之兆,更不知该如何向天淼真人交代!
只是方才那一式“千剑雀屏”几乎是卿天照的巅峰之作,犹然被姬澄澈借助胎元神威一刀瓦解,眼下即便有心拼命也无力抗衡,若是再不寻机逃遁,十有便要命丧当场!
卿天照忍住剧痛,目光扫过海明月,满是仇恨地怒啸道:“姬澄澈,我有生之年必报此仇!”
说着话,卿天照(身shen)形舒展如一只张开的风筝,顺着激((荡dang)dang)的罡风剑气飘飞过高高的院墙,往天圣堂外掠去。
姬澄澈眉宇间煞气未消,强自按下鼓((荡dang)dang)的气血,再一次催发玄霜龙息游走周(身shen),(身shen)躯拔地而起纵刀便往院外追去。
“姬大哥!”海明月飘(身shen)掠起似(乳ru)燕投林般跃过院墙紧随不舍。
卿天照逃出天圣堂,足不点地掠过一重重土房茅屋的顶棚慌不择路。
他的体内经脉受到胎元刀气的侵袭发作起来,好似有数不胜数的细小锯齿在来回切割疼痛难忍,一道道残余的罡气紊乱暴走,不停地撞击着各处经(穴xue),整个人如同随时要爆开一样,(身shen)法速度大受影响。
无需回头,他也能察觉到姬澄澈在后追赶且越追越紧,恐怕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就能赶上自己。
正感彷徨惊怒之际,他忽然听到底下的街巷里有人在惊叫道:“快看,好像是小师叔!”却是附近那些奉命搜查下关的天道教弟子发现上空有异。
卿天照惶急之中大声喊叫道:“快来人,助我围剿(淫yin)贼姬澄澈!”
那些弟子闻言俱都一惊,旋即便瞧见一道(身shen)影风驰电掣紧追着卿天照过来,不是姬澄澈却又是谁?
众弟子不由大喜,纷纷叫嚷道:“(淫yin)贼,你往哪里逃!”一边释放信炮示警求援,一面拔剑跃上屋顶阻截姬澄澈。
姬澄澈一再被天道教弟子“小贼”、“小狗”、“(淫yin)贼”地不停辱骂,火往上撞也顾不得许多,照准迎上前来的天道教弟子一脚踹去怒道:“统统滚开!”
众弟子一边闪躲一边不住叫嚷道:“(淫yin)贼,你休得猖狂……哎哟!”
“噗通”、“噗通”……
如同过年下饺子一样,姬澄澈一脚一个将拦在(身shen)前的天道教弟子尽数踹下屋顶。
可就是这么稍稍耽搁,他与卿天照之间的距离已被拉开数丈。
“(淫yin)贼,看剑!”又是一个道姑腾(身shen)跃起不要命地纵剑刺来。
姬澄澈也不手软,挥手一式“拔山变”,抓住道姑的肩膀顺势往上一提一抛,连人带剑甩飞出老远去。
猛听“轰”的闷响,竟是天道教中的灵修者出手,施展出道法攻击。
就见一团青色的火球如雷团翻滚由小而大迅速膨胀,从斜刺里轰到。
姬澄澈见自己一时难以脱(身shen),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卿天照越逃越远,委实怒不可遏,胎元神刀挥斥方遒“铿”地劈中火球。
那火球在空中剧烈一颤猛地炸开,化作数十道青色流光反卷向施术者。
这时候天道教的弟子已闻讯从各处赶来,不停有人跃上屋顶试图围堵姬澄澈。
姬澄澈修为再强(身shen)速亦大受影响,终还是被团团困住。
卿天照看见姬澄澈陷入重围,不由暗松一口气,跃下屋顶飘落到一条幽仄的小巷里。
巷子里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皆因这几(日ri)天道教弟子四处抓捕搞得人心惶惶,家家户户关门下锁窗户紧闭,竟是再无路人走动。
天边最后一抹斜阳隐没,天色暗了下来,除了远处天道教弟子呼喝传讯声和隐隐约约传来的激斗声,小巷里一片寂静。
卿天照摆脱了追杀,这才觉得自己精疲力竭,面部疼痛(欲yu)死,背靠着土墙一面喘着粗气,一面咬紧牙关给伤口止血敷药。
自己只是暂时(性xing)安全,卿天照完全明白自己的处境,可他心里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怎么可能,堂堂天道教的小师叔,居然会像一只臭老鼠般躲藏在肮脏龌龊的贫民窟里,看着黑夜来临却不晓得该何去何从?
海明月刚才已经清楚明了地表明了立场,姬澄澈一定是成功给这蠢丫头洗过脑了。可恨自己一时心软,否则趁海明月意识迷乱神志不清之时,就该顺势而为将她占有,一方面彻底消除后顾之忧,一方面嫁祸姬澄澈坐实罪状。
原本天河真人若在,此事尚有一线转机,孰料人算不如天算,竟凭空钻出来个老(情qing)人鬼无邪来,两人光天化(日ri)众目睽睽之下一番打(情qing)骂俏后接连离去,虽不知是打还是合,反正多半是花前月下尽享欢娱去了,哪里还会记得海明月的事?
看来天河真人是靠不住的,为今之计便需尽快赶回天都观抢在海明月前面报讯,虽未必能挽回局面总也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
他匆匆处理好伤口又将一颗金丹塞入口中,须臾后药力行开疼痛稍减,逐渐将胎元刀气化解祛除,便(欲yu)强振精神赶往天都观。
忽然,他若有所觉地(挺ting)直(身shen)躯望向小巷的尽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过了多久,一个灰衣人静静地立在那里又静静地看着卿天照。他的(身shen)影和夜色融为一体,仿佛生来就是这黑暗的一部分。
卿天照顿时警觉起来,暗自聚集功力戒备地打量灰衣人。
灰衣人缓步走近,轻轻挥了挥袍袖带起一阵微风。
“唿——”风掠过小巷,卿天照不由自主地心头起寒,察觉到两旁土房中所有的生息刹那断绝。
“闻风丧胆——”他满脸敌意注视灰衣人,冷冷道:“你是殇馗?”
灰衣人开口道:“你一定也不喜欢隔墙有耳。”
卿天照深吸一口气,平复惊骇的心绪。
久闻殇馗的凶名,但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真人,却是在如今这样一个几乎功力尽失的不堪时刻。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不知殇先生有何指教?”
“你可愿与我合作?”
“合作?”卿天照呆了呆,突然冷笑道:“可知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想你不应该也不会拒绝,”殇馗徐徐道:“因为我想对付的那个人,你也一定很感兴趣。”
卿天照心头微动,目光直视殇馗冷哼道:“你又想利用我对付谁?”
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