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说话,可是他更想活。
凌天成一句话也不回他,甚至在他提到他的母亲时,都无动于衷,这让庄昌远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人已经长大了。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成年男子,是大盛朝的皇帝,早已经不是那个住在他府里,唯唯喏喏的小男孩儿。
庄昌远看他的目光突然就有些迷蒙,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没疑心,那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
思及此,又苦笑了一下。
怎么可能,这是他们庄家世代的责任,从他父亲那一代就开始筹备了,他只是按照家族的计划去进行而已。
成王败寇,他无话可说。
天空开始旋转,庄昌远抬头往上看,这一看就觉得自己好像陷进了黑色的旋涡里,一直往下坠去。
凌天成依然站着没动,直到庄昌远倒下去,他才叫了守在街口的大内侍卫:“把他带进天牢,叫个太医过去给他治伤。”
跑了几个月,别人都以为会再掀风寸,连庄昌远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最终又回到了原点。
天牢那个潮湿又阴冷的地方,再次成了他的归宿。
凌天成折身回到客栈,在庄昌远住过的房间里检查了一遍。
带他来的四个喀什族侍卫已经全部死了,他们随身的东西里没有什么有用的,几乎也没什么线索可寻。
先前把庄昌远从这里带出去的人,脸很陌生,应该也不是经常在京都城中活动的。
他没在此多停留,再次回到大街上,猜测着庄思颜他们会在什么地方。
最后往赌庄的方向走去。
赌庄早在叶元裴带着大内侍卫来过后,就被封了,但此时却异常热。
各方人马全部都聚在此处,火把映红了半个天空,人影来回走动。
但是人们又整齐地不发出一点声音,除了偶尔的低声交谈,能听到的只有脚步声。
凌天成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庄思颜。
她身上还穿着男装,正歪歪斜斜地靠在角落里的墙角,眼睛看着人们从赌庄里进进出出。
叶元裴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说陆晓还在这里,所以就又过来找。
庄思颜没拦他,也想着这么大个赌庄应该会有地下室之类,但是她懒得动,更懒得进去找,只是看着他们忙活。
凌天成到她身边时,她略有察觉,微微侧头,然后就与凌天成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庄思颜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身子一下子站直:“你怎么来了?”
凌天成靠近她身边:“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庄思颜就往赌庄里看一眼:“我没事,都没怎么动手,都是叶大将军在忙。”
他们站着说话,那个样子一点也不像置身事中的人,反而像是闲着没事的吃瓜群众,看着忙成一团的人点头评足而已。
看了一阵,庄思颜也觉无聊,就对凌天成说:“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跟叶元裴说声,我们先回去吧!”
凌天成“嗯”了一声,看着她往里面走,自己就站在她刚才站过的地方。
少许,庄思颜出来,伸手自然地挽住凌天成的胳膊,问他:“是回宫,还是去我那里住一晚?”
他此时不想回宫,但是那个宅子里的死人都还没收拾,确实也不是他们的好去处,就问道:“我们去住客栈怎样?”
庄思颜笑:“好啊,客栈里方便,走吧。”
他们的前后跟站大内侍卫,还有青氏几兄弟。
凌天成舍近求远,去了之前庄昌远住过的那家客栈。
要了一间上房,两人并头躺下时,庄思颜才问:“这客栈里今晚出事了吧?你要住这里,是因为这个吗?”
凌天成就侧头看她。
夜很黑,他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不知她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这里出事了?”凌天成问。
庄思颜在黑暗里说:“有血腥的味道,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到大门口也有血迹,很新鲜,应该是出事不久吧?”
凌天成应了一声,然后才说:“抓了一个逃犯回去。”
他以为庄思颜会问,抓的是谁,结果这个女人却带着几分兴奋地也侧了身问他:“是你抓的吗?”
凌天成:“碰巧而已。”
庄思颜轻笑了一下:“我早知你武功很高,老实讲,是不是温青跟你说了有带毒杀手,所以你才来保护我的?”
凌天成把手臂从她脖颈下顺过去,一收紧已经把人搂进自己的怀里。
“嗯,那些杀手的确不弱,也不知他们的目标是谁,你明早就跟朕回宫,暂时不要出来了。”
庄思颜又笑:“怕是今夜都难过去呢。”
凌天成:“未必。”
“他们这次来的人多。”
“那又如何?”
两人的话音还未落,外面就传来的激烈的打斗声。
凌天成躺着没动,庄思颜也没动,不过嘴却没闲着,她开口问:“你不出去看看?”
“应该没事,你睡吧,我守着你。”
室内重新安静下来,外面的打斗反而更显激烈。
也不过半个时辰,就慢慢安静了下来,无人过来跟凌天成报告,也无人再闯入门。
庄思颜靠在他怀里都真的生出困意来了,却还是不死心:“你抓了谁?”
“睡吧,明早起来朕再告诉你。”
后半夜还算安静,只是凌天成几乎没怎么睡,已经到了四更天了。
他五更要上朝,现在又是在宫外,这个时候是该起来了。
悄悄起来窗了衣服,看了眼床上的庄思颜,毫不犹豫地用被子把她裹了起来,连人带被子抱住就往外走去。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他们从客栈里离开后,温青才撇着嘴说:“哼,还不是要我出力才行,不然让他抱着个大被子回去,手都给他累折了。”
他身边的人都把头别过去,当什么也没听见。
他们忙了一个晚上,也累的半死,那位仁兄也没让他巴巴地来送马车,是他自己赶着送来的,此时为何又是这种酸溜溜的样子?
他们不懂温青,连温青自己现在都不太懂,他此时的行为是怎么回事。
摇头微叹,最后收兵回复,让人都去休息。
他自己则坐回到书房里,把赈灾银失踪的案宗又拿了出来。
今夜,他们跟叶元裴分头行动,他去了赌庄,温青则去了刘家。
李家的人已经死绝,院子也被封了,里面能看到的东西,庄思颜之前也都看过。
他们今夜去那儿,也并非为了再找到新线索,而是要在那儿等人。
等耐不住的人,像他们一样,再去寻找消息。
马渣死了,他们的线索也跟着断了,现在是丝毫摸不准对手到底是谁。
但整个京都城,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多人,能有权做这种事的人不多。
且他们一致认为对方还会下手。
温青在刘家等到半夜,没在李家逮住人,倒得到了庄昌远回到京都城的消息。
他叫了人刚赶过去,就看到凌天成已经把对方治服。
温青的人没有露面,悄悄地回来了复了命,也就是这个时候,刘家外面来了两个人。
那两人武功也不弱,没走正门,从墙外翻过来,直入刘风的卧房。
温青不动声色,本想等着对方找到线索后,再把人抓住。
没想到那两个人一过去,就直接点了把火,把刘风的房子烧了。
温青他们慌了手脚,一边救火,一边又去抓那两个人。
虽然人抓到了,房子也没完全烧毁,但是这样倒腾一夜,还真是够呛。
可这件事一天不落实,温青他们一天就不能安稳。
他把案卷摊开,把从刘风房里发现的一锭元宝拿出来,仔细核对上面的印记。
不用费多大劲,就看出那金子上的记号做的跟案卷上一样。
至此,基本已经确定刘风跟当年的赈灾官银失窃,有着直接的关系。
而那两位跟他协议合作的,也脱不了干系。
只是这刘风到底是谁,却无从查起。
去赌庄的叶元裴,忙活了地夜,也没有新的发现。
这种结果倒也不算是失望,上次他们那么紧急的来,都只抓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连有用的证物都没找到几件。
事隔这么长时间,想从这里找出什么来,还真是不容易。
只所以这么齐齐出洞,分向各处去,只不过是给对手来一记昏招而已,让对方摸不清他们的重点是哪里,如同他们也不知对方的重点在哪里一样。
倒是回了宫的庄思颜,对此事有不同的看法,只是她的行动慢了很多。
从凌天成把她抱回来,就一直睡着,出客栈,上马车,在马车上一路颠簸,竟然都没醒,直到回宫,进了自己的寝殿,又被凌天成安置在床上,凌天成走后。
她才慢慢睁开眼睛,在微蒙蒙的室内瞪着眼看了许久,才猛地站起来想,我怎么回宫了?怎么回来的?凌天成呢?
穿了中衣,奔出寝殿,却被外面的平儿拦了回来:“娘娘外面冷,您这样出去会惹风寒的,快回去。”
庄思颜赶紧问:“我怎么回来的?”
平儿:“是皇上把您送回来的呀。”
“他呢?”
“上朝去了呀。”
庄思颜二话不说,折回身去穿了衣服,就往外走。
她得出去看看温青和叶元裴那儿现在什么情况了,现在外面情势危机,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境地,如果他们慢一步找到证据,而被对方先毁了,很可能这件事又是白忙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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