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元王朝。
胡烈草原西部,有一座高三四千丈的巍峨高山,它便是被北元王朝境内三座名山之一的紫电山。
每年的秋末初冬,紫电山上空就会乌云密布,紫电闪烁,紫电山的山名也因此而来。
紫电山庄上任庄主便是一年多以前去太安城围杀莫无道的八人之一的高穹,当高穹的死讯传到北元之后,在北元境内向来嚣张的紫电山庄,之后的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在江湖上闹出过动静。
秋风萧瑟。
傍晚时分。
一个腰间佩着双刀的青年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上山,江湖上用双剑的人不多,用双刀的人也不多,他正是几年前在雍州刺杀莫惊春失败的韩昊,在王家剑冢的人出现救下莫惊春之后,他原本打算去潼关找镇北王刘璋寻求庇护,结果半路上就听到了莫无道将刀圣罗仇一条胳膊砍下来的消息。
连他心中最敬重的刀圣罗仇都被莫无道轻松砍去一条手臂,若是莫无道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那自己必定是死路一条。
为了活下去,他只能远赴北元寻求一条活路,这期间,他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当他在北元听说大刀老祖纳兰烈、金身罗汉石当虎等八人都是在莫无道手里时,他除了吃惊之外,更多的是兴奋。
因为随之传到北元的还有一个消息,那便是莫无道再过两年多就要渡劫飞升了。
不管莫无道渡劫是成功还是失败。
只要莫无道不在人间,自己就不需要再像现在这样,背井离乡,东躲xz。
他今日来紫电山,不为别的,只是想在这里修炼,他心里很明白,虽然高穹被杀之后,紫电山连个屁都不敢放,但紫电山上的人肯定对莫无道恨之入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自己道明立场,紫电山应该会答应自己留下。
毕竟等莫无道飞升之后,也只有自己能杀了莫惊春!
至少,韩昊是这么想的。
来到山顶。
山门口,竟然没有人看守。
韩昊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百余步后,一個偌大的修炼场地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
看到修炼场上的场景,韩昊才明白为什么山门口没人看守,原来今天是紫电山庄弟子考核的日子。
韩昊来的正是时候。
现在正好是紫电山庄今日考核的最后一场,谁若是赢了,谁便是紫电山庄这一届弟子当中的第一人。
韩昊迈步上前围观,或许是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场上那两个握刀的青年手上,竟然没人注视到韩昊的到来。
“巴图师兄马上就要突破到四品了,陶师兄应该不会是巴图师兄的对手吧?”
“这可不一定,你可别忘陶师兄是哪个部落的人。”
北元王朝江湖势力虽然也有不少,但在北元境内,族落才是更让人忌惮的一种势力。
像之前跟高穹一起去围杀莫无道的白典、雷古、金灿南还有乌鸦穆仓都是各个部落里的族长。
“庄主可说了,今天谁要是能赢到最后,就奖励老庄主自创的狂雷刀法,山上能有资格学这套刀法的不足十人。”
“就看两位师兄,谁能赢了。”
在场外议论纷纷的时候。
场上的两个人也已经缠斗在了一起,虽然平时都在一起修炼,但这个时候,两人都没有半点留情。
伴随着一阵阵惊呼声,两个人不断撞在一起,在交手几招后,又迅速分开。
两个的实力都是从四品,相差的并不多,很长时间都没有分出上下风。
在持续交手了近半柱香的时候后,两人的喘气声便是场外的人都能听得清楚,但巴图木显然体力更好一点,在短暂缓了口气后,便再次提刀朝陶洋冲了过去。
“嘭!”
两把刀撞在一起,陶洋连退三步,巴图木看准时间,继续挥刀,仓促之间,陶洋只能防守。
可势气一旦落入下风,那也就注定了败局。
韩昊微眯眸子,嘴里喃喃道了三个字:“结束了。”
果然。
他刚说完。
陶洋整个人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手臂一直在颤抖,显然最后巴图木那一击的力度已经超过了陶洋的负载。
“承让了。”
巴图土长吐出一口浊气,脸上也露出几分自负的笑容。
修炼场的西面,五个中年男人坐在一起,看到场上分出了胜负后,正当中的中年男人使了个颜色给旁边的大长老,后者不慌不忙起身道:“安静。”
简短两个字,刚才还热热闹闹的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这一场巴图木赢了,但陶洋也表现的不错,你们其他人日后都要向他们二人多多学习。”
“是。”
“考核到此为止,你们……”
话说到一半。
“哈哈哈。”一道极其不合时宜的笑声突然在人群中响起,众人听到笑声,都把目光望向了人群中中的韩昊。
大长老皱眉问道:“你是何人,又笑什么?”
韩昊朗声道:“在下韩昊,大燕人士,我在山下听闻紫电山实力如何如何强,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大燕人!”
在场人听到这句话,表情直接变了,韩昊身旁的紫电山庄的弟子更是一个个口诛笔伐起来。
“你一个大燕人来紫电山做什么?”
“快滚!这里不欢迎你。”
“这里有伱说话的份吗?”
“真是太嚣张了。”
“……”
面对周围人的谩骂,韩昊不为所动,他淡然说道:“庄主和几位长老不要见怪,我不是来自找麻烦的。”
坐在中间的中年男人立马问道:“那你来做什么?”
“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韩昊道:“让我在紫电山上留下来,等莫无道飞升之后,我去杀他儿子莫惊春!”
全场哗然。
五个中年男人的表情更是立马变了。
“你和莫惊春有什么过节?”庄主似乎猜到了什么,他继续问道。
韩昊如实道:“我曾在大周刺杀过莫惊春,那一次要不是王家剑冢的人出现,莫惊春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他活着必杀我,我要想安心活着也必须杀他。”
大长老立马问道:“你有那个实力吗?”
韩昊指着巴图木和陶洋笑道:“如果我能在三十招之内,打败他们两个人,是不是就能证明我有这个实力了。”
“巴图木。”
“弟子在。”
“陶洋。”
“弟子在。”
“可还有力气再打一场?”
“有。”
庄主冷声说道:“二十招,二十招之内,你没赢他们,我就杀了你,你若赢了他们,从今天开始,紫电山的武库你随意出入,但前提是,莫无道飞升之后,你必须去杀莫惊春。”
“好!”
韩昊拔出双刀,看着巴图木和陶洋在面前站好之后,笑着问道:“两位准备好了吗?”
“别废话,放马过来。”
巴图木和陶洋,再怎么说也是紫电山上千名弟子中的佼佼者,他们觉得就算单打独斗自己不是韩昊的对手,也不至于两个人一起,连他二十招都挡不下来。
韩昊吐出一口气,刹那间握紧双刀,身上气势陡然一变,作为第一届天才榜上排在第二的人,若是没有自信,又怎敢单枪匹马来到紫电山上。
右脚在青石板上猛地一踏,韩昊的身体几乎就在瞬间消失在了原地,手中双刀交叉而持,在冲到巴图木和陶洋面前时,韩昊同时将双刀挥了出去。
“嘭!”
巨大的力量,让两人手里的刀几近震飞出去,两人连连后退,原本还想进攻的他们,现在却连剑都已经握不稳了。
韩昊没有半点留手,在刀挥砍出去的同时,整个人突然凌空跃起,而后举起两把刀朝着连连后退的巴图木和陶洋两人再次劈了下去。
刀与刀碰撞在一起,发出打铁般的刺耳声音,随着韩昊手里的两把刀落下,巴图木和陶洋两人同时倒在了地上,他们的佩刀也同时被震飞出去。
场外鸦雀无声。
两招。
这个人只用了两招,就把紫电山弟子中最强的两位师兄给干趴下了。
韩昊扭头看向那五个中年男人,问道:“我能在紫电山留下来了吗?”
“我说到做到。”
“庄主可以放心,我不会在紫电山呆很久,我之后还要去伏龙山庄、乌雅族、金族、雷族、白族,所有和太安城有仇的地方,我都要去,不仅要去,我还要学他们各个部落里最精妙的武学,要不然杀莫惊春,我没把握。”
大长老立马问道:“他们要是不答应呢?”
“除了我之外,北元还有人敢去太安城吗?他们难道就不想报仇了吗?”
“……”
一片寂静。
自从大刀老祖纳兰烈带着北元七个顶尖强者去太安城‘送死’之后,北元的这些人,每每听闻‘太安城’这三个字,后背便会一阵发凉。
北元人最是好战,从来都是睚眦必报,金身罗汉石当虎之所以在北元杀人必灭口,也正是知道北元人的性格特点。
但实力的差距,让他们只能这口恶气忍着,但是莫无道飞升之后,他们可不见得还会继续忍着。
现在有一个‘复仇的工具’主动送上门,他们岂会不好好利用?
韩昊也是明白这一点,才敢来紫电山。
……
……
北元王庭,元帝寝宫外。
几个太监抬着一个用被子包裹起来刚刚沐浴完的女子一路走进寝宫。
将这名有幸要被皇上宠幸的妃子放在床上后,其他几名太监便立马离开,只留下一个老太监照旧留了下来,向这位妃子嘱咐着今晚的‘注意事项’。
“小主,你可千万要记下,今儿个不管陛下如何宠幸你,你也最多只能让陛下要你一次,不能坏了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这位三年没被皇上翻牌的妃子从被子里摸出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翡翠悄悄塞给了老太监,脸上笑道:“多谢公公。”
“这哪使得。”
“公公收着便是。”
老太监呵呵一笑,迈步离开了元帝寝宫。
可他走到外面,才意识到一件事。
这位珍妃,刚刚沐浴后,可是一件衣服都没穿,直接就被抬进去的,那这翡翠她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老太监眉头一皱,有些嫌弃地用衣服擦了擦,这才将翡翠放进了袖子里……
“参见陛下。”
“行了,都起来吧。”
“谢陛下。”
“都下去吧。”
“是。”
北元皇帝拓跋献走到门口,将外面的宫女太监都打发走之后,才低头看着老太监问道:“东西准备好了吗?”
老太监很懂事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笑眯眯地递给拓跋献道;“陛下,太医院那边的人可说了,这药不能吃多,这可是这个月最后一颗了。”
“朕知道了,你也下去吧。”
“陛下,祖宗规矩,奴婢今天晚上得守在门口。”
拓跋献虽然有些不悦,但这是祖宗规矩,他也不敢冒犯,从盒子里取出一粒红色药丸,吃进嘴里后,拓跋献便一个人走进了寝宫,将几盏主灯吹灭……
“啊!”
仅仅只过了一刻钟,寝宫内突然传来拓跋献无比刺耳的尖叫声。
老太监心一抖,连忙冲了进去。
只见拓跋献赤条条地站在床上,不停大喊道:“是谁,是谁在说话,给朕出来!”
可怜那名妃子,这会儿只能缩在床脚,一脸懵逼地看着拓跋献。
“陛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没听到吗?有人在说话,有人在说话。”
老太监环顾四周,皱眉到:“陛下,屋子里面没有其他人啊?”
拓跋献突然愣住了。
他呆滞了许久,突然又疯了似地说道:“出去,你们都出去。”
“这……”
“快出去!”
“是。”看拓跋献发怒了,老太监连忙给床上那妃子使了个眼色,后者只能裹着被子,迈着小碎步走了出去。
“守在外面,没有朕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
“奴婢遵旨。”
拓跋献将门关好,穿好衣服后,便急匆匆在地上跪了下来,他脑袋死死叩在地上,身体隐隐发抖。
那道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很快便响起:“想当年高祖在世之时,我北元王朝国力何其鼎盛,你看看现在北元在你手里成了什么样子。”
“国师息怒,一切都是朕的错。”
“我飞升后,原本不该管天下之事,可北元王朝气运日渐衰退,隐隐有改朝换代的风险……”
“什么?!”拓跋献脸色煞白,忙激动道:“请国师救我!”
“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现在摆在你面前,就只有一条路可选。”
“请国师示下…”
“趁着国力尚存,尽快兴兵南下,入主大周。”
……
……
云巅之上。
偶有私语。
“这么做有用吗?”
“王朝兴盛,则江湖气运衰落。人间已经没人能阻止他渡劫飞升,要想让他死在天劫下,就必须这么做。”
“可是这样一来,人间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死人?和我们有关系吗?”
“这么做只能让我们多几分胜算,真要阻止莫无道上天,还得那日,我们亲自镇守天门。”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