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警卫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那只是个传闻呢?”胖警卫凑了过来。
“当然不是传闻,只不过消息被封锁了而已;我当时是个刚到永安的佣兵,一穷二白,恰巧那天住在下城区的酒店里,那天凌晨5点我就听到了……”说到这儿,瘦警卫四处看了看,然后接着说道:
“我就听到了哭喊声,不一会儿,下城区的人就都聚过来看热闹,我凑过去一看;孟总督怒火中烧,一边踢打着一个已经血肉模糊的男人,一边骂着这家里的老人和女人,还抽了那个哭泣的孩子一个大耳光,那个孩子的头摔在地上,当场就断气儿了;当众把这家人杀了以后,脑袋就挂在下城区酒吧广场前的电线杆上,三天三夜不许摘;然后总督又开始羞辱下城区的居民,说他们都是垃圾,贱种,人渣,都应该去喂组合原体;据说人们从来没有见到过孟总督发这么大的火,从那之后,下城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不好过。”
“这个男人到底怎么惹到孟总督了?听上去总督就完全失去理智了?”
“这个家伙就是下城区工厂的一个工人,然后失业了,一天晚上被老婆骂的狗血淋头,喝了点儿酒,就开始在街上闲逛;走着走着就到了上城区。当时那会儿上城区和下城区之间是没有设检查站的,只有站岗的警卫;但是天晓得警卫怎么就没有看到这个人,这人就溜达到了上城区的一家人门口。”
说到这儿,瘦警卫拿着自己的小瓷缸子喝了口水,然后接着说道:
“然后,赶巧那家人的窗户没锁,这个男的就趴在外面看;在屋子里面宽敞而明亮,英俊而富有的男人有个像天使一样乖巧聪明的儿子,那孩子正在安静地看书。还有一个漂亮贤惠的妻子,桌子上摆着丰富的菜肴。想想自己家里肮脏又拥挤,病病歪歪傻了吧唧的儿子,还有像母狗一样的老婆,每天吃糠咽菜;他的酒劲儿一下就上来了。他抄起花园里的叉子,翻进窗户,一叉子戳死了男人,然后又去蹂躏家里的女人。那个可怜的小男孩儿想去阻止他,却太过弱小,脖子直接被这畜生给拗断了。在女人的身上发泄完兽欲后,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把女人也给勒死了。”
“我的天呐,这简直……真是该死的杂种……”胖警卫听了之后惊出一身的冷汗。
“总督大人愤怒很正常,换做谁,对这种事情都是不能容忍的,但是我觉得杀了那个人的全家,然后把他们一家人的头都挂起来,还是有点儿过了……”
两个警卫正聊着,忽然一个长官打扮的人表情严肃地走了进来,大声地让警卫们集合。
这个长官进来之后二话不说,点了大概一半多的警卫从队伍里出去,带着这些人就走了。
刚刚的那个瘦警卫也被调走了,看守室里面只剩下了胖警卫一个人。
整个地牢里的警卫瞬间减少了一大半。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地要调走这么一大半的警卫,但苏寒无暇去想,她只知道现在机会来了。
苏寒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了“咚”地一声,然后她把自己的长筒靴翘在牢房的栏杆上,另一条腿弯曲着,平躺在牢房冰冷的地板上。
“有人吗?能……帮帮我吗?”苏寒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些许哀求,给人一种故作镇定的感觉。
“啊……有人吗?”苏寒好像是因为痛苦,轻轻地叫了一声,那一声,好像是刺破她故作平静的伪装的锥子,她那极富中性美的嗓音,短促而又摄人心魄;就像是坚硬的松果壳剥开的一刹那,映入人眼帘洁白肥美的松仁儿。
在看守室的胖警卫已经百爪挠心,他感觉到身上一阵燥热,心脏开始有些颤抖起来。
苏寒就像一条小鱼,在警卫的内心里激起一圈儿圈儿的波纹。
胖警卫一边用手擦着脑门儿上的汗,一边关掉了暖气。
不过一会儿,在胖警卫的耳边,他好像听到了若隐若现,轻微的喘息声。
他咽了口吐沫,再也忍不住了,把手枪别在腰间,扶着桌子,将他那肥胖的身形站了起来,一摇一晃地走向了苏寒的牢房。
当他看到苏寒的时候,胖警卫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开始冒着汗,刚刚的那股燥热更加厉害了;
只见一个妙龄的黑发女子柔弱地摊在地上,身体微微地有些抽搐;她的双手被反身铐住,身上的黑色大衣不整齐地穿在身上,纤细的双肩上几丝细细的汗珠;迷离的双眼,一副痛苦的表情。
“瞎……瞎叫唤什么!”胖警卫故意瓮声瓮气地说,但是丝毫没有掩饰到他的支吾。
“您……您能帮我个忙吗。”苏寒有气无力地答道。
“你……说吧。”胖警卫的眼睛就像两只可怜的小虫子,被苏寒露出的白皙的腰部和若隐若现的肌肤牢牢地攥住了。
“这牢房里,又潮又闷,好像……有什么虫子钻到了我的衣服里咬了我一口……然后我就浑身不能动弹了……”
“啊?怎么会呢?我在这儿也干了一年多了,头一回听说有这种虫子啊。”胖警卫道。
“我,我自小对一种虫子过敏,只要是被它咬上一口,就会浑身麻痹,虽然知觉还在,但是全身都不能动弹;现在那只小虫子在我的衣服里吸我的血,我好害怕;您能不能帮我……帮我把它……从衣服里拿出来……”
听到这儿,这警卫虎躯一震,虽说他胖是胖得可以,但怎么说也是条有血性的汉子,怎架得住苏寒这美娇娘的此番勾引;正好刚刚其他人都被长官调走了,四下无人,这要是不进去帮着她解决一下“虫子”的问题,岂不是辜负了这天大的好事儿?
但是,忽然,刚刚瘦警卫给他讲的故事让他的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孟昔垣亲自下的命令,要是让他知道了,自己不也得脑袋搬家?想到这儿,胖警卫连忙道:
“不行不行,总督大人吩咐过了,不能让我靠近你。”
说到这儿,胖警卫有些惋惜地准备离开。
他刚要转身,只见苏寒身体非常不自然地往后一挪,她的脖子伸了一下,若隐若现青色的血管,她苦苦哀求道:
“别走……你不说,我不说,总督是怎会知道的……啊……它……它钻到我的……裤子里了……”
这句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地打破了胖警卫最后的一道心里防线;嘿,死在桃花下,做鬼也风流!
想到这儿,胖警卫从兜里把钥匙掏了出来,他的手颤抖地很厉害,钥匙差一点儿从他的手里掉出来,汗珠从他的脸上一滴一滴地往出冒。
“咔”地一声,他把门打开了,然后径直地走到苏寒旁,跪了下来,狠狠地咽了一口吐沫。
苏寒清秀的面庞上划过一行汗珠,两颊上泛出的红晕;她低垂的眼睑和微微张开鲜红的嘴唇向胖警卫发送着无比强大的生物信号。
胖警卫用手使劲地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细汗,然后向苏寒的大腿根部缓缓地探去。
胖警卫的瞳孔睁得很大,本来就肥大的身躯在他急促的喘息声中就像一个快要化掉了的布丁。
在他的手指就要触及到苏寒洁白的皮肤上的时候,苏寒“噌”地一下,刚刚蜷曲起来的腿,膝盖狠狠地撞在了胖警卫的太阳穴上。
胖警卫应声倒地。
苏寒立马坐了起来,用靴子后面的小型气焊焊断了手铐的铁链,双手腾出来的她从警卫身上掏出了牢房的钥匙和一把手枪,这一系列动作流畅而娴熟,没有一丝耽搁。
接着,她站起身来,踢了踢被自己击晕的胖警卫,轻蔑地说道:
“你真该听你们总督的话;他不让你们碰我,是因为他知道我很危险。”
说罢,便蹑手蹑脚地往外摸出去,她要找到伊利亚和霍飞。
往外走了一会儿,苏寒往每间牢房里都看上一眼,但是并没有找到伊利亚他们;
苏寒回忆着刚刚他们是怎么进来的,猜测着伊利亚和霍飞可能会被关在哪儿。
这时,苏寒发现在右手边有一个小楼梯,好像是通往更深的地牢;
她悄无声息地放倒了两个在她前进的路上巡逻的警卫,屏住呼吸继续走着;然后,她听到了一阵沉重的喘息声。
苏寒四下观察了一番,确认周围没有其他的警卫,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她被眼前的这一幕惊住了,她的两只手不自觉地放在了嘴前,眼角湿润了起来;
在走道拐角的牢房里,霍飞的四肢被吊了起来,打得皮开肉绽;血,汗和泼上去的脏水混在一起,这一块儿块儿腥臭的污浊,涂在这条大汉的躯干上,脸上。
霍飞渐渐地缓过神来,慢慢地抬起头来,用他那开裂的眼眶中光芒仅存的眼睛,努力地看着有些重影儿的苏寒,然后有气无力地说道:
“审判长……我就知道……您能逃出来……”
苏寒连忙上去,打开牢房的们:
“孟昔垣的人也太狠了,他们……为什么要把你打成这样?”苏寒情绪激动地说,她眼角泛起了一道道柔弱的泪光。
“他们……侮辱您,我就把他们中一个人的……耳朵给咬下了一块儿,然后,当着这帮狗杂种的面咽了下去。”
霍飞有些自豪地说道,他的嘴角向上高高地扬了一下,好像是守住了什么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东西似得。
听到这儿,苏寒那微微发红的眼眶,再也留不住更多的泪水了;她的嘴角向下咧了一下,一滴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苏寒走过去,把自己冰凉的手放在霍飞又青又肿的脸上,她平日里那淡定从容的表情,现在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在挣扎着,不让悲伤占领自己的内心,她试图安慰霍飞,但是她知道这根本没有必要,也根本无济于事。
她只能静静地看着霍飞。
“你怎么这么莽……让他们说就说吧,我又不能掉块儿肉……”
苏寒心中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变成了一句淡淡的责怪,还有一声轻轻的叹息。
“呵呵呵……”霍飞笑出了声,然后说道:
“审判长……把您的手从我脸上拿开吧,我这血呼啦的,怕把您的手给弄脏了……”
苏寒使劲地摇了摇头,紧紧地抿着嘴,用手仔仔细细地把霍飞脸上的污渍擦干净。
“审判长……”霍飞看着苏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寒连忙给霍飞松绑,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审判长,把我留在这儿吧,您自己逃出去,我现在就是一个累赘……”霍飞坐在地上说道。
“传教士霍飞,我以朵拉城审判长的身份命令你,和我一起找到伊利亚,然后逃出去,一起回到朵拉。”
苏寒严肃地说道,她目光中刚刚的那股哀伤,消失的完全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如同闪电一样,坚毅的目光。
霍飞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在这锐利而不可撼动的目光下,只得屈服了。
“审判长,您跟您父亲越来越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