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小国无数,狼烟常起,几乎每一刻都有朝代在更替,唯独六大帝国虎踞于天下六处,屹立千年而不倒,底蕴十足。
六大帝国中,子龙帝国位于西海西面,相对独立。剩下五大帝国则处于中原地带,只是相较于其余四大帝国,雷霆帝国所处位置相对偏僻了些。
时值思善八万一千四百零七年二月廿三,也是雷霆帝国的大鼎八年二月廿三,申时三刻,许空与孟凌云来到了距离最近的西海支流连接雷霆帝国的码头。
因为许空与孟凌云在告别黄家主等人后,又泛舟行于海上好几日,所以此刻抵达的码头并非黄家码头,而是一个叫做“铁头”的码头。
驱船的十三娘团弟兄有两人,其中一人名叫褚嘘,个头不高,身材寻常,单看背影实如少年一般,可观其正面,却有一张满是沧桑的脸,容貌凡凡,丢进人群便很难再寻到他了。
另外一人名叫魏青,模样清秀,很年轻,眼睛里仿佛透着股机灵劲儿。
褚嘘将船停好,小跑至许空身边,道:“许公子,以后我和魏青兄弟就长期生活在这里了,每天都会有人守在船上。如果有事儿,您只需吩咐一声,咱们弟兄虽死亦从。”
许空摆了摆手,笑道:“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只是你们两人既然在此地逗留,以什么样的手段来生活呢?”
褚嘘捋起袖子,道:“许公子无须担心。老褚还有一把子气力,在这码头上什么活儿干不了?而且距离船只近,您说什么时候来,咱也看得到。”
许空扬了扬眉,又看向一旁的魏青,道:“那他呢?”
褚嘘笑了笑,道:“许公子,这小子就更不用您操心了。这家伙加入十三娘团之前,那家伙,可了不得。他先在人大商贾家当门子,不过半年,愣是靠着一张嘴和机灵劲儿,当上了大管事。后来那大商贾被仇家灭了,这小子被人追杀,也就投咱十三娘团里来了。这小子上了岸,那和鱼儿入了水差不多,饿死谁也饿不死他。”
许空惊异地“哦”了一声,朝魏青看去,只见魏青正满脸谦逊笑意地站着,毫无傲气,不由点了点头,心道:这小子有能耐而无傲气,倒是不错。
接着,许空又与褚嘘、魏青两人叙了一回,便随孟凌云离开码头,进城去了。
这铁头码头所在的城池名叫铁海城,因为靠海的缘故,路边商贩多是卖海鲜者。
许空与孟凌云进了城,没走多远,便停住了脚步,相视一笑。
只见在入城大道东边,有一家九州客栈,内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孟凌云笑道:“真是巧了,又碰到了九州客栈。走吧,咱们进去吃点食物,明日一早,好好打探打探雷霆帝国内的新鲜事儿。”
许空看向孟凌云,很认真地道:“孟兄,你这一路大手大脚,会不会囊中羞涩啊?这九州客栈看起来档次很高,应该很贵,要不然我们换一家客栈吧?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孟凌云乜了许空一眼,道:“无趣,真是无趣。许空啊,虽然因为本公子救了你,你才会给本公子当护卫。可是呢,本公子心地善良,是不会缺了你的晌银的。而且,这一路的开销都算在本公子头上行不行?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呀,走,跟着本公子进去。”
说着,孟凌云心道女扮男装着实有趣,昂首挺胸,已向九州客栈内走去。
见状,许空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只能跟着孟凌云走了进去。
两人找了一个空桌坐下,一个小二迎了上来,问道:“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孟凌云挥手道:“先给爷腾两间上好的客房,再给爷来点特色菜。记住啊,是特色菜,如果难吃,爷可不付钱啊。”
小二见这两人衣着华贵,自忖不是吃霸王餐的主儿,应了一声便提着热水壶离去了。
小二离去后,许空拧眉道:“孟兄,吃简单些就好,何必太浪费呢?”
孟凌云翻了翻白眼儿,道:“你还不知道我么?依我的嘴,如果味道不行,哪怕饿死,我也坚决不会下咽的。”
许空顿了顿,不由想起第一次与孟凌云见面的时候,自己以粗茶淡饭招待他,结果他吃了一口后,直接吐了出来,且满脸难受之色。
这一路上,许空与孟凌云同行,更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福堆里出来的大少爷。孟凌云休息时还好些,床铺软些硬些无所谓,吃饭时尤其嘴刁。
这几天在铁花号上,因为饭菜不合口味,孟凌云竟一直饮水度日,不碰半点饭菜。如果不是因为孟凌云是修行者,根本受不了几天不吃饭的饿感。
对此,许空表示无奈,因为他只要吃饱就行。
不久,饭菜一碟一碟地上了来,馒头也一碟一碟地上了来。
于是,九州客栈里出现了很奇怪的一幕。
一个绝美少年每次都会在饭菜里挑选最嫩最好吃的一部分,另外一个清秀少年则狼吞虎咽,吃绝美少年剩下的。更可怖的是,那清秀少年身边的馒头碟子竟越垒越高。
甚至,有客人进来吃饭时就见这清秀少年在啃馒头,离开时,他依旧在啃馒头。
孟凌云虽然好几天没吃饭了,吃东西时依旧优雅而挑剔,时不时蹙蹙细眉,再加上旁边还有个刨饭的少年,不一会儿,他便放下了筷子,开始品茶。
这茶是此间客栈最好的茶,可呷了一口后,孟凌云怪叫着吐了出来,并怨声道:“这也能称之为茶吗?真马尿也似。”
许空对此深感无语。
饭席将了,孟凌云正要起身去楼上休息,忽听身后酒桌传过一句话儿来。
“哥们听说了没,百里之外的东郭城又死人了,林子里全是女尸。据坊间传闻,这又是东郭城的吕家公子干的事儿。”
孟凌云扭过头来,只见身后桌上正有两个穿着布袄子的渔民模样的人,借酒畅聊。
那聆听之人面容普通,无甚特点,唯独手上尽是拽渔网留下的老茧;那说话之人满面黑胡,几乎看不到嘴巴,一双眼睛细细长长的,神色夸张时,眼睛就像一条鱼线,眼角旁的皱纹很深,如干涸的河床,说话间脖子一梗一梗的,露出了颈上因常年出海而风吹日晒出的某种病斑。
孟凌云正不知明日要做些什么,闻言后眼睛一亮,从许空面前拿过酒坛,向身后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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