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上海风云录 第一章沪上有佳人上:相识

    二十世纪初的大上海，远东地区唯一的一处堪与西方圣城巴黎、雾都伦敦媲美的大都市。

    西洋先进科学文明和生产力的引进，以及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融合，促使了这座城市的飞速发展，由一座海边荒滩奇迹般崛起而成整个亚洲的经济中心，不能不说是近代社会的一个奇迹。中洋文明的交融是这座城市鲜明的特征，在这里你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浓浓洋味，洋人的刻意经营造就了这朵海边奇葩独特的西洋风情。同浪漫开放的巴黎一样，大上海同样俱有热情奔放、瑰丽多姿的丽人特质，西洋人培育了这朵“东方巴黎”，却大有超越西方巴黎的潜力，又恨又爱之余也不由不对这日益娇艳的“东方丽人”嗟叹万分。

    大上海处处一片繁荣昌盛、霓灯晕染、歌舞升平的景象，无处不充满诱惑，无时不带给人无限遐想，不愧是东方的极乐天堂。

    英租界中英中学堂。

    放学的铃声响后，如潮的学子从校门涌了出来，如同堤坝泄了洪一般发出“哗啦啦”的阵阵轰响，不多时人头攒动，群群少男少女抢出校门，人群里洋溢着片片欢声笑语。

    人群中有两个长相帅气、十六七岁年龄的少年并肩走出校门。其中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少年显得异常兴奋，一脚踏出校门就禁不住高声地对旁边的伙伴说道：“剑华！今天是我心情最好的一天，告诉你个秘密！”身穿黑色短衫的黎子国展露出肌肉隆起的臂膀左右挥舞着，显地是那么青春健壮、意气风发，兴致勃勃地对身边的另一个少年说道。

    “什么秘密这么高兴？”被称作剑华的人是他的好朋友又是同班级的同学何剑华，何剑华听了他的话也不去看他，只是微笑着一边走一边问道。

    “我认识了一个漂亮女孩！”黎子国仿佛被那个所认识的女孩陶醉了一般，双手飞快捂向胸口动情地仰首闭眼，甜蜜地不得了，那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睁开眼睛，说道：“哇！她好漂亮！亭亭玉立、长发飘飘、清秀端庄，像个仙女下凡来到了我的身边！”

    突然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身，面向何剑华叫道：“你猜什么事发生了？”

    “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发生呢！看你一惊一乍得！”何剑华不以为然地道。

    “那个女孩朝我走了过来，面带着微笑，甜甜地跟我打了个招呼，就这样……”黎子国说到这里，情不自己地作起手势来。

    “你交好运了！”何剑华欣慰地应声道。

    “哼！凭我黎大公子那个女孩见了我不心动？”黎子国自诩地拍打着肌肉隆起的胸膛傲然道，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何剑华扭头看着他兴奋的模样并没有说话，脸上却透露出一丝默许的笑容。黎子国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虽然个性有些张狂，有时候也爱炫耀自己，但他的确有值得炫耀的资本。他生就一幅标准健美的身材，发达有力的臂膀，宽阔结实的胸膛，浓眉方脸、面目端正、高大魁梧，英俊潇洒，颇有侠客风范。何剑华虽不比他个头矮，但生来一些女孩的秀气，白净面皮、朱红嘴唇，面目清秀俊俏处显出一点男孩子不该有的羞涩之色，身子削瘦修颀，举止温文尔雅，宛然就是个少年书生。

    正在这时，身后有几个女孩说说笑笑走了过来。

    “剑华！看！我说的就是那一个！”黎子国扭头间看见了一个女孩，就悄悄地伸出手指对何剑华兴奋地说道。

    何剑华顺他手指望去，见几个同学堂的学妹朝这边走来，转眼间女孩们已走到了跟前。学妹里有一个身穿浅红衣裙和一个穿紫色连体裙的女孩面容靓丽，特别引人注目，她俩手挽手，有说有笑，言态十分亲密。

    “你们好！”显然女孩们就是向他们而来，女孩中那个身穿浅红衣裙的漂亮女孩主动和二人打起招呼。

    “就是这个美女！”黎子国悄悄对剑华说道，那时眉开眼笑着连忙扭头迎了上去。

    “你们也好呀！今晚有时间吗？我们一起玩去？”黎子国一见之下心里欢喜，就直言相请这两位漂亮女孩。

    “今晚我还有事，不好意思！”身穿浅红衣裙的漂亮女孩冉冉一笑婉言谢绝道。

    “没关系！那就下一次吧！”黎子国并不感到失望，毕竟才认识而已。

    女孩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笑容是那么甜，黎子国看得有些呆了。

    “再见!”女孩说笑着和同伴离去，走了几步募然回首，何剑华一直在旁边注视着她，两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女孩笑了笑，何剑华面生羞色，牵强的点点头不敢正视她的目光，不知所措。两人的一举一动似乎有一点默契而又有一些难堪，这一些微妙举动黎子国并未注意到，他一直以为女孩是冲着自己在微笑，心里只有欢喜，其他的什么都不去想了。

    其实剑华早就认识这个同校女孩了，女孩名叫方羚洁，名字就像她的人一样纯洁美丽。方羚洁从外地来上海投靠她的姑姑，就转到了何剑华的那所学堂，她住在闸北姑姑家中，离何剑华家相隔不远。偶然的一天她去何剑华父亲的水果店里买水果两人就认识了，闲聊起来何剑华方得知她是同一所学堂的学妹，一个人从山东老家来上海求学，来上海才不到二个月时间。何剑华见她一个女孩只身来上海，没父母在身边挺不易得，平时有什么事就帮她出出主意，有时还到她家里帮她干些敲敲打打的体力活，慢慢两人就熟识了，但相识时间不长，两人无事并不经常往来。方羚洁却从看到他的第一天起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俊秀而有点内向的男孩子，何况两人都是情窦未开的少男少女互生爱慕之情也是人之常情，平时路上碰在一起就不自然地想和他接近。何剑华心里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喜欢上了这个漂亮女孩，只是觉得还未到谈婚论家的年龄，情爱之事还离自己有些距离。

    黎子国却不这么想，他天生多情早熟，思想也比同龄人浪漫得多，见到自己心仪的人就怀有想法，一见方羚洁俊美面孔真得是让他心神激荡，顿生百年相好之意！

    “哇！好漂亮！好迷人！我……我一定要追……追……追到她不可！”黎子国痴痴的看着方羚洁，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远方，忽然握紧拳头昂首朝天，扯开嗓门兴奋地忘乎所以大声尖叫起来。

    这一吼如同炸雷一般，周边人群顿时一片静寂，路上的行人千百对只眼睛齐刷刷向他看来。面对人群中投来好奇惊异的目光黎子国方才意识到自己大大地失态，堪陋地恨不得立时扒条地缝钻进去，再也没脸见人了。脑袋也差一点钻到裤裆下了，连忙拉了何剑华一把，快脚躲进了大路旁边的胡同里去了。

    “我们的黎大公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何剑华看着他一脸的窘态，呵呵地调侃道。

    “你也取笑我！我好没脸面了，不要落井下石嘛！”黎子国见四下无人，心里放松了许多，听了何剑华的玩笑话就故作责备道。

    “黎大公子也有害羞的时候？平时见了漂亮女孩前呼后拥、甜言蜜语、脸不红心不跳得，如今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呀！”何剑华不依不饶地继续说笑道。

    “剑华，你就别再取笑我了，今天这丑可是丢大了，大街上的人非把我当成痴痴呆呆的傻子了！他们不了解我的心思我不在意，你如果不了解我的心思那我可就真地伤心了！”黎子国故作生气地道。

    “你的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又在打人家鬼主意了？”何剑华说道。

    “呵呵！还是剑兄了解我！”黎子国哈哈一笑，面色间尽是轻佻之色。

    何剑华早已了解他的德性，不再搭理他了，只觉得无聊就抬脚走开。

    走出胡同，黎子国紧跟在后面，兴奋劲又冲上心头，缠着何剑华说道：“过两天就是我生日了，你看我们来个生日聚会怎么样？这几年上学上得闷死了，难得有个轻松的暑假呀，把哥们都叫来好好开心一下！”

    “怎么又改注意了？不回家和你父母一起了？过生日都不回家，又想干什么？”何剑华道。

    “哈哈！难道还不知道兄弟我的心思？就不用说了吧！”黎子国阴阴的笑道。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还不是想着那个漂亮女孩！”何剑华道。

    “嘿嘿！就算是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听说那个女孩跳舞很不错，我想一睹她的风姿呀！”黎子国美滋滋的道。

    “少来借口！我看是你的舞跳得不错吧！他肯定会被你舞王的风姿迷倒的！”何剑华会意地道。

    “知我者剑兄也！...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来呀！”黎子国抿嘴一笑，有些忧虑。

    “她会来的！”何剑华肯定地道。

    “剑华！说实话我是真的喜欢她！还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让我这么动心过，你说这是不是就是爱的感觉？”黎子国说着说着变得认真起来。

    “小小年纪谈什么爱不爱的？别忘了我们是读书写字的学生，还不到谈婚论家的年龄！”何剑华只觉的爱情还是很遥远的事，就好心规劝道。

    “可我不这么认为，爱情是不分年龄的！如果喜欢一个人的话为什么不可以追求呢？两人在一起共同学习、共同生活有什么不可以？喜欢一个人而又得不到那才叫痛苦呢！”黎子国坚持自己的观点，一本正经地道。

    “唉！让我怎么说你好！你就是个大大的情种，我没话说了！”何剑华见拗不过他，叹一口气道。

    “呵呵！剑华！我想请她参加生日舞会，你帮我一个忙吧？给我传个话好吗？”黎子国转眼间笑容满面，笑嘻嘻地说道。

    “这我可帮不了，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我可不想掺乎！”何剑华一口回绝道。

    “要我自己去请她……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再说她要像你一样不给面子一口拒绝了我，那可就伤心死了……好兄弟嘛，帮我递个信嘛！”黎子国笑着恳求道。

    “哼！还装什么正经？我最清楚你了，风liu倜傥公子哥，见了女孩什么动听的话都能说出口，追女孩子可是有一套手段，还用得着我帮忙？这个忙我可帮不了，一切靠你自己！”何剑华故作不睬，再次回绝他。

    “剑兄不要老说我风liu好不好，一旦碰上真爱，我很内秀的，真地……真地向她求爱，我还真有点脸红，开不了口得！”黎子国突然变得腼腆起来了，羞答答地说道。

    何剑华瞪眼看着他一副可怜无助的模样只觉得十分滑稽，在他眼中黎子国是个典型大男子汉的代表，性格豪放义气，形象威武雄壮，做事从来不婆婆妈妈，平日里最欣赏他，打心眼里就想有朝一日做一个像他那样的真男儿，一直把他当成自己心中的男儿楷模。今个倒真是变天了，黎子国竟让一个方羚洁弄的神魂颠倒，说起话来忸怩作态，活像一个羞滴滴的女孩子，倒和自己有些相似了。

    “就你这样没胆量还想追女孩子？我看就别想了！”何剑华心里有些好笑，就故意拿话刺激他。这边说着就甩手向前走了几步。

    “是真的开不了口嘛！要我去追别人我一千一万句都说得了，可是不知道怎的见了她。平常说话还可以，要我向她求爱心里直嘀咕真的是好紧张呀！”黎子国楚楚可怜地说道，脸上竟泛上了一小片红晕，模样更是羞得可爱了三分。

    “既然开不了口，我看就写封情书吧！省的见了面说不出话来泡了汤，落得个鸡飞蛋打！”何剑华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假作模样，心下打定主意不理他。

    “就算我求你了，我们是好兄弟嘛！帮我这一次嘛！”黎子国上前几步，双手拉住她的胳膊乞求道。

    何剑华凝思一想：方羚洁本与自己熟识，交往时间虽不长可彼此间有好感，其间的关系真难说的清，若替子国传话实在是不方便，这事还是别掺合好。

    想到这里心里一冷，不客气地说道：“别指望我了，这事我不管，你就赶快动脑子写情书吧，写的动情一点，把你的真心话都掏出来，也许会感动她！”

    何剑华说完不等她开口说话就加快脚步头也不会地向前走去，黎子国乍一被冷落急得直跺脚，想了一会，想追上去何剑华已走出很远了，知道他是有意躲着自己只好作罢，耷拉着脑袋转身离去了。

    何剑华估计他已走远便回过头来，眼望远处子国离去的魁梧背影，抑郁的心里升起一阵暖意。子国虽生性风liu倜傥，却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为人处事有情有意，对待感情其实是很专一地，是一个好男孩，能看到自己最好的兄弟得到幸福也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想到这里心里默默地为他衷心祝福。静立良久那时淡然一笑，甩开步子转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