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离去的身影,李常猛地晃了晃脑袋,这才觉得有点清醒。
这时候天色已然不早,太阳也逐渐西下降落,埋藏在远方的山后。
李常独自一人背着粮食出了城门,再由大道路穿入丛林,这一次李常对来路已然有点认识也没在想早间那般徒步而行,反是施展轻身功夫一路奔回。
在李常走后不久,洛阳街道上,长孙无垢向身旁的长孙无忌道:“哥,出了什么事了?我看你神色好像不怎么好。”原来她刚刚见长孙无忌见到她时虽然面露笑容,可是眉宇间总是有股忧愁,遂有此一问。
长孙无忌伸手轻轻抚mo着自己妹妹的长发,许久才叹道:“哎,妹妹,等一下你回去后便知道了。”
长孙无垢见他一副意气阑珊的样子,更是越加怀疑,料知这事定是和自己有关,更是一件不好的事。
两兄妹一路无话,走进高府的时候,一切都与以前无二,但是不知道为何长孙无垢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忍不住快步走进大堂。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站在大堂上,背对着大门,仰头望着上方那书写着‘忠孝两全’四个字的横匾,右手手里紧紧攥着一卷黄色锦帛。
长孙无垢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有点心惊地快步奔至这人跟前,问道:“舅舅,出什么事了?”
这中年男子正是当今补治礼郎高士廉,同时也是长孙无忌,长孙无垢的亲舅舅。
长孙无垢连问了两声,高士廉才似反应过来,看着长孙无垢露出一个笑容,像是没有听到长孙无垢说过的话似的,反问道:“无垢,你哥哥呢?”
长孙无垢向后看去,道:“他就跟在我后面。”张眼看去却是不见长孙无忌的踪影,忙又说道:“我去找他来。”
高士廉点了点头,和蔼笑道:“叫下人去叫他就行了,你看你又跑出去玩了,脏兮兮的还不快去梳洗一下,一点都没有女儿家的矜持。”
长孙无垢吐了吐小香舌道:“是,舅舅大人。”
高士廉被她逗得笑了起来,看着长孙无垢离去,本是笑面诚诚的高士廉忽然面色肃穆了起来,向外叫道:“来人。”
过不多会,一个仆人走进来问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叫无忌到我书房来。”此时的高士廉不再有刚刚与长孙无垢说话时的表情,反而眉目间有着一份比长孙无忌更浓的忧愁,对那仆人道。
那仆人领命离去,过不多时,长孙无忌便随那仆人来到高府东面的一间书房。
“舅舅。”长孙无忌拱手叫道,随即站在一旁。
“无忌。今天的事千万不要跟其他的人说起,特别是不要跟你妹妹说起。”高士廉站在书桌后,手握那卷黄色锦帛朗声说道。
“是。”长孙无忌应声道,没有多少的犹豫。
“嘭。”
像是想到什么事情,高士廉猛地将手中的锦帛扔到书桌上,双眼露出火焰,比起此时外边天空的红霞还要耀眼,大怒道:“这荒淫无道的昏君,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消息,不但知道无垢容貌,还连生辰八字也了解的一清二楚,说什么八字联合,有旺夫之相,我呸……”
“舅舅,我看定是宇文阀干的好事,怕我们和李阀联婚对他们不利,却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舅舅想将小妹许配给李世民的消息的?”长孙无忌也是眼冒怒火,狠狠道。
“舅舅本是见李渊之子李世民异于常人,将来定非池中之物,遂有意将无垢下嫁于他,可是没想到。哎……”高士廉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力气,頽坐在身下的木椅上,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正要开口说话。
正在这时长孙无忌忽然猛然一喝,道:“什么人?”接着破窗而去,转身飞上屋檐,只见一道人影在众多屋顶上飞速奔驰,又岂是他能追的上的。
就在长孙无忌大喝一声的同时,一道人影从另外一边的窗户急急走出,正是本是去梳洗的长孙无垢。
长孙无垢本是听高士廉的话想去梳洗一番的,可是却又隐隐觉得哥哥和舅舅有什么事要隐瞒着她,还隐约是与她有关的,于是去而复返,跟在那仆人后面,一路来到书房,隐藏在这窗外,竟是一路没人发觉,没想到竟是听到了这关于她一生幸福的事来,也没想到自己的舅舅是想要将她下嫁给李渊之子李世民的,想起午时遇到的那人,两人在一起的时光,长孙无垢无形中感到一阵痛心,飞奔离去。
长孙无忌偏于学习,只在幼年时曾学过一点武学,刚刚若非是那人在屋顶上不小心弄掉了一些尘土下去,正好落在他身上,长孙无忌根本就发觉不了。没过多久府内便人声喧哗,几个护卫走进书房,向高士廉问候了几声,便给高士廉谴退。
“外甥无能,不能留下来人。”长孙无忌回到书房,低身告罪道。
高士廉一罢手道:“我知道你能耐。现在你该知道了吧?”
“舅舅的意思是说我们府内早有宇文阀的人?”长孙无忌既似明白又似不敢相信地探问道。
“宇文阀势力强大,又颇有野心,就算是在我们府内安排一两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高士廉轻轻解释说道,倒像是看透了一些事情一样,见长孙无忌低头凝思,以为他是仍为了长孙无垢的事烦心,当下笑着道:“无忌,你放心,舅舅拼了老命,也不会让无垢嫁给杨广这个昏君的。”
“不可啊,舅舅。”长孙无忌知道高士廉定是想放弃了整个家族来保全自己的妹妹。
长孙无忌正要再说什么,却被高士廉罢手叫道:“无忌,你先下去吧,舅舅自有分算。”
长孙无忌告退道:“无忌先下去了,舅舅要三思啊,莫要为了我妹妹一人而放弃了一切。”
待长孙无忌下去后,高士廉喃喃道:“妹妹,你不要怪我,这都是做哥的逼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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