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未已,跳出两员战将,一个面如紫枣,须似金针,大鼻朝天,带九云烈焰冠,大红袍,金锁甲,玉束带,另一个浓眉豹眼,颌下须缕,阔嘴吞地,头戴雷云乌金盔,也是大红袍,金锁甲,玉束带,二将唱了个喏,道“菩萨好健忘,我二人专克恶鬼,不点我却派哪个?”菩萨心喜,道“正合我意。”遂拿起令牌,二将却不接手,道“菩萨,此番前去,须把慈悲心肠收起,还请菩萨恩准。”菩萨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自然不能心怀慈悲,当谨慎小心为上。”二人道“菩萨,非是我夸下海口,下界恶鬼如那蚁虫,呼吸之间便可取胜,还要什么大心小心。”菩萨道“你二人要贫僧恩准什么?”二将道“请菩萨恩准我二人吃杀几个,解解肚中馋虫。”菩萨道“阿弥陀佛!勿要伤及无辜。”二将道“只吃饱为止。”菩萨道“进汝之口亦是超度,随缘便好。”二将大喜,拿了令牌,菩萨道“需带多少兵马?”二将笑道,无需一兵一卒,自有术法。菩萨称赞不已,二将雄纠纠、气昂昂出了营房。
且说项羽立了军帐,聚集本部兵卒,分拨职差,正言进军之事,探马来报“山下两个恶神叫阵呢!”项羽问“有多少兵马?”探马道“未带一兵一卒,只是骑了两只猛兽,两眼金睛,似火喷焰,好不厉害!”项羽怒道“竖子小儿,莫欺人太甚。”遂令大开山门,只带帐下数十亲兵,披甲上阵。旁有张飞劝道“兄长,莫中奸计,我与你压阵。”项羽道“多谢!有贤弟相伴,万事大吉。”二人下了山,催马向前。
哼哈二将见有将迎战,拿一杆乌金枪,霸气外露,叫道“来将何人?”项羽也不识哼哈二将,道“我乃楚霸王,你二人好大胆,孤身犯关,不怕被擒?”二将笑道“我乃哼哈二神,永镇西方山门。你一介凡人,胆敢挑战神明,不知天高地厚。”项羽道“论武功,我曾天下无敌,论灵力,我受世人千年供奉,与神人何异?”二将道“听闻你有几斤蛮力,只是凡人与神,上天入地的差别,好比泰山与草芥,你莫与人陪葬,快下马受缚,饶你一命。”项羽道“吃过我手中霸王枪再说。”遂拍座下乌椎马,来挑哼将军,哼将军手挥降魔杵,催动火眼金睛兽,来战项羽,真个好杀:
神人怒目如飞电,霸王大力挑泰山。火眼大吼捍山动,乌椎踏雪燕难追。降魔杵下云升九宵,乌金枪来刺透黄河。一个势如雷打霹雳,一个杀去龙跃虎扑,只杀得天昏地暗没三才,日月无光天地迷。
二人交锋,约有二三十个回合,哼将军暗道“这厮真是个久岁的精灵,不褪本色。与他斗力无益,看我用道法胜之。”遂把降魔杵在空中一晃,只见背后升起一团乌云,云上现三千乌鸦兵,甲如垒石,钩索如林,一齐发喊,如泼墨般冲杀下来,项羽大惊,急待回马,只见哼将军鼻窍中一声响,将两道白光喷将出来,打在项羽身上,项羽不觉眼前一黑,跌个倒马离鞍,乌鸦兵抛钩拖上云头。
张飞在旁压阵,急催马来抢,被哈将军挡住,哈将军见他雄壮,虚幌一招,也把荡魔杵一举,只见背后升起一团红云,云上现三千飞虎兵,盔明耀目,索套如网,似火焰般扑来,张飞亦不胆惧,丈八枪起,真剌哈将军,哈将军大嘴一张,将一道黄光射出,打在张飞身上,张飞也是不省人事,栽下马去,被飞虎兵抛索套住。
二将抖精神,显个法天象地的神通,摇身一变,变得身高万丈,把嘴一张,好似咬去半个山峰,把鼻一哼,好似天多了两个窟窿,洒出两道白光,众鬼大呼小叫,战战兢兢,那光扫来一卷,纷纷扑倒,被吸到嘴里、鼻内,直接生吞活吃,好似秋风扫落叶,鲸吞虎咽,只一个来回,便吃掉了百十个。二将吃得美味,把山一扳,又好像巨兽探蚁穴,熊瞎抓蜂巢,把那满山的鬼卒、遍地的鬼兵吓得奔走疾呼,哭爹喊娘,不管是千年的、万年的,独角的、恶面的,都软作一团,叩首求饶命。二将大笑“你们这些祼肉,休要浪费,都入我口来!”遂不管众鬼喊叫,真个是大口呼吸,直赞美味过瘾。
正吃间,忽见天边乌云垂地,倾刻便飘到头顶,随之电闪雷鸣,大雨磅礴,雨点落地,便生根而起,刹那间化作一棵棵大树,树叶森森,遮天蔽日。二将瞪眼吹鼻,一个鬼也找不到,一个也吸不到,只有遍地林海,如浪般汹涌。哼将军道“兄长,怎生是好?”哈将军道“无妨!”把那巨口朝天吸气,气聚丹田,运功呼出,但见狂风大作,折枝断草,如一道波在林中炸开,当如摧枯拉朽一般,吹得树下众鬼魂飞魄散,吹得漫天残枝断叶,只是那树来随风倒,劲风吹不散,风去又如初。倒是浮叶满天飘,更找不到一兵一卒。二将无奈,只好使个打草搂兔子的法子,用手拨树,一一查找,众鬼惊叫“天师救我!”
吵嚷间,一道金光划破天空,二将知正主到了,不敢大意,黄光白光一齐扫去,那金光倏尔便到了面前,正是梵志,掣开降龙杵,各一棒子,二将仰天便倒,及落地,又缩回丈许来高,抱头呼痛,不敢再战,退回营去。
梵志得胜,转身回山,众鬼迎着,呜呜大哭,道“霸王爷爷、飞将军老爷皆被那恶神拿了。那恶神鼻口喷气,我等闻着就怕,沾着就死,如今听到名字腿都站不稳当,请天师救命则个!”梵志道“勿怕,我早有破敌之策。”众皆存疑,道“天师勿骗我等。诚所谓一物降一降,恶神至此,我等只有束手就擒,断子绝孙的命了。”梵志见士气不振,遂令升帐,帐中诸将东倒西歪,在那里哼哼唧唧,梵志用手一指,道“那不是破敌之兵?”只见帐门外进来两人,好生奇怪:一个红袍,一个白袍,红袍客瘦骨形单,白袍客头大身小,红袍客身高丈余,如竹竿挺立,白袍客头大如瓜,身小如童子,仅四尺来高,红袍客戴个绿盔,白袍客扎个朝天辩,都斯斯文文,小嘴唱喏,走到诸将面前,躬身施礼。诸将愈发不安,道“你是哪朝的人士,怎没听闻?”二人道“我俩非是名士,乃是寻常之人。”诸将道“寻常之人如何斗得凶神恶煞?”二人道“田横五百义士,皆是白首,专诸之刺王僚也,慧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此三子者,也是布衣,杀生成仁,舍生取义,天地为之变色,莫说小小毛神作怪。”诸将肃然起敬,道“有劳义士。敢问义士名讳?”红袍客道“我乃辣将军”,白袍客道“我乃蒜将军。”原来这二人正是梵志点化而生,一个辣椒,一个洋葱,方才是梵志借二人之口振奋士气。梵志道“你二人明日迎敌,不得有误。”二人领命不提。
且说哼哈二将败回营盘,众将接入,旁有降龙罗汉解下宝葫芦,取出一粒仙丹,用水化了,喷在二将头上,如甘露沁心,伤势立愈。二将叫道“气杀我也!”降龙罗汉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有何气恼?”二将道“非是我技不如人,那妖贼奸诈,我变大之时,身躯不便,他趁机偷袭,故失手被伤。明日再战,我用心提防,射他个魂飞魄散。”又有八部诸神道“今日阵上观战,见那妖逆唤出草木无数,密密匝匝,遮住天日,神光不能透矣。明日我等用火焚烧,助将军一臂之力。”二将喜道“如此甚好!”菩萨即令“将项羽、张飞关押,诸将明日再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