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统帅大人,这座庄院一直都是属下在打理的!”
姜规恭恭敬敬低头回答,然后他就看到统帅大人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到了旁边的柳月微身上。
“师妹,这一直住在城主府也不是个事,我看这儿还不错,要不以后就住在这里吧!”
秦阳早就不想住在城主府了,穆航这庄院环境设施都不错,他一眼就相中了。
如今反正穆航已经无力回天,那将这庄院据为己有,想必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我们?住在一起?”
然而听得秦阳这话,柳月微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古怪,心情也有些异样。
毕竟柳月微本体是苏月影,并不是这十岁的小女孩,而是一个十九岁的大美女。
跟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住在一起,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你误会了,这里又不是只有一个房间,自然是分开睡的。”
秦阳正儿八经地解释了两句,反倒是让苏月影有些挂不住,心想自己好像确实是将事情想得复杂了一些。
但不知为何,经过了今天的事情之后,苏月影对眼前这个男人,不知不觉之间已经生出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只是现在的她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秦阳心中已经有了赵棠,自然不会对其他女人有什么非分之想,他真就只是单纯看上了这套庄院而已。
“你决定吧,我没意见!”
苏月影有些不好意思,因此没有多说什么,而在她的心底深处,竟然有些隐隐期待接下来的日子。
“姜规,你带人把这里整理一下,晚上我们就要住进来!”
秦阳点了点头,而其口中说出来的话,竟然让姜规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他现在还是待罪之身,统帅大人能饶自己一命已经不错了,现在竟然还有为统帅大人效劳的机会?
他心想如果自己把这件事情做好,说不定都能免了那三十军棍,所有他连连点头,态度比刚才还要恭敬几分。
实际上秦阳只是觉得这姜规最熟悉这庄院的布置,而且也不敢闹什么幺蛾子。
至于那三十军棍,秦阳其实也不是太在意,只要这姜规事情办得好,打不打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行了,你去安排吧!”
秦阳挥了挥手,待得姜规离开之后,便是带着柳月微走进了庄院别墅的大客厅之中,这里倒是没有被破坏。
两人各自坐在沙发之中,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显然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直到良久之后,苏月影才抬起头来,看向了身旁的那个年轻人。
“秦阳,谢了!”
而原本有千言万语想要说的苏月影,话到嘴边却只有这么简单的四个字,这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都是自己人,说这些就见外了!”
秦阳摆了摆手,听得他说道:“帮你就是帮我自己,你要是真的暴露了,你觉得我还能藏得住吗?”
听得秦阳这话,苏月影不由撇了撇嘴,她知道对方这是在安慰自己,事实上并非如此。
之前的情况,只要秦阳撇清跟柳月微的关系,想必穆航孔稷他们就算是怀疑,也根本找不到证据。
可无论是云舟他们到来之前,还是到来之后,秦阳都一直没有想过要放弃柳月微,这一点还是很让后者欣慰的。
能在这敌人的大本营内,看到这么一个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同僚,这让苏月影对秦阳的观感,再一次有所改变。
“不过今日之事虽然凶险,你我都算是因祸得福了!”
秦阳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其口中说出来的话,也让苏月影忍不住笑了笑,深以为然以点了点头。
现在的结果,穆航被废掉修为,还得被吊在旗杆上曝晒三日,最终的结果一定是死得惨不堪言。
暗卫军四大将军死了四个,剩下的一个姜规更是对秦阳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违背。
反观他们这边呢,柳月微借着c级药剂之助,成功突破到了裂境初期。
虽然说苏月影原本就是融境高手,但如果一直只有筑境修为的话,必然会束手束脚,很多事情都不好开展。
而作为一个人工变异者,想要顺理成章突破到裂境初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今天这件事,无疑让苏月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突破之机,还不用引起云舟太多怀疑,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秦阳更是在两天时间之内,从暗卫军第一都统,如同坐火箭一般直升暗卫军统帅。
甚至现在秦阳名义上是暗卫军统帅,事实上他只受云舟管辖,连城主孔稷的命令都可以不听,直接就一飞冲天了。
诚如秦阳所言,今日之事看似凶险,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但闯过来之后,获得的好处却是连他都没有想到的。
升任暗卫军统帅的秦阳,以后想要打探非人斋的情报,无疑会更加容易。
而且经此事之后,云舟对他们二人的信任也会大大提升。
以后就算有人再进馋言,他也不会像今天一样轻易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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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穆航突如其来的发难,虽然打了秦阳和苏月影一个措手不及,最后的结果却是相当不错。
想必现在那穆航如同死灰一般的心里,都在淌着血吧?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感慨了一阵之后,苏月影突然开口问道,眼眸之中似乎有着一抹期待。
经过连续的几件事之后,苏月影已经不得不承认,在卧底一道之上,自己跟秦阳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今天要不是秦阳力挽狂澜,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她不再隐藏实力,靠着融境的强势,杀出一条血路。
只是那样一来,她的卧底生涯就算是结束了,三年来的准备和努力,也会一朝付诸东流。
所以现在苏月影潜意识就选择更加信任秦阳,她也相信秦阳的计划一定比自己更加天衣无缝。
“非人斋除了那个神秘的斋主之外,当属天地人三大护法的地位最高。”
秦阳沉吟着说道:“以我现在的实力,暂时还不是天护法云舟的对手,你的融境修为,也不能轻易暴露。”
“人护法魏尧,已经是我的血奴,终生不会再背叛。”
听得秦阳连续的两番话,苏月影的心念也转得很快,第一时间就猜到秦阳接下来计划的雏形了。
“秦阳,你是想要对付孔稷?”
当苏月影下意识沉声问出来的时候,她赫然是看到秦阳脸现笑容地点了点,这让她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要知道苏月影虽然为了这次卧底计划准备了三年之久,可她却是清楚地知道,想要从内部瓦解非斋,绝对不是一蹴而就之事。
至少她的修为不可能在一个短时间内达到极高的境界,再快恐怕也是两三年之后的事情了。
不过既然已经准备了这么久,镇夜司那边也不急于一时。
等到时候苏月影打探到非人斋所有的秘密,再身居高位的时候,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苏月影何尝不知道三大护法是非人斋的高层,要是能将这三位控制的话,对她的卧底计划绝对会有大用。
只可惜柳月微明面上只有筑境,根本就没有实力跟裂境强者掰手腕,所以之前的苏月影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暴露自己。
没想到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过去,竟然就要走到这一步了,甚至秦阳都已经收服了一个非人斋的人护法魏尧。
之前的孔稷,不仅是非人斋的地护法,更是暗香城的城主,掌控着暗卫军万余人,在这暗香城乃是说一不二的顶尖人物。
再加上其本身修为强横,几乎已经达到半步融境的层次,战斗力应该还要隐隐在人护法魏尧之上。
整个暗香城中,恐怕也只有天护法云舟,才能轻松制裁孔稷,其他人都只能俯首听命。
所以此刻突然听到秦阳的计划,苏月影下意识就觉得这很难,但下一刻她就意识到秦阳为什么会如此大胆了。
“你是想将他引到这里来,再让我出手先制住他吗?”
苏月影皱了皱眉头,说道:“秦阳,杀一个裂境大圆满的孔稷不难,可是这样做意义何在?”
这就是苏月影担心的地方。
以她融境的实力,杀孔稷并不在话下,但诚如她所说,杀了孔稷对他们的卧底计划又会有什么帮助呢?
最多也就是让非人斋少一个地护法,可非人斋真正的掌权者是云舟,是那位还不知道身份的神秘斋主。
无论是孔稷还是魏尧,应该都只是斋主和云舟推出来的傀儡而已,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意义不大。
“更何况如果连孔稷都被人杀了,势必会引起云舟的怀疑,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大事,云舟又不是傻子,这对我们会很不利的。”
苏月影觉得秦阳是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在探查出非人斋真正的秘密之前,杀再多人恐怕都没什么大用。
“呵呵,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舍得杀他呢?”
然而秦阳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笑容,听得他说道:“我只是想让他像魏尧一样,成为我的血奴,终生听命于我而已。”
“这……”
骤然听到这样的话,苏月影下意识就不信,可是一想到那个魏尧的情况,她又不得不信。
孔稷跟魏尧一样都是裂境大圆满的变异者,最多也就是比魏尧强上那么一点。
既然秦阳能将魏尧收拾得服服帖帖,那再在孔稷的身上施展一次,应该也不会是什么难事吧?
“如果能这样的话,那倒真是一个完美的计划了!”
既然不是要杀孔稷,苏月影在沉吟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看向秦阳的目光,充斥着一抹异样。
显然苏月影很是好奇秦阳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
想要让一个人臣服自己,无外乎威逼和利诱两种方式。
想着孔稷和魏尧的身份,苏月影下意识就排除了第一种。
可是用威逼的方式,甚至用死亡代价作为威胁,那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魏尧这些家伙,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是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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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之前苏月影亲眼见过魏尧的表现,哪怕有着融境高手云舟在身边,他好像也没有半点要出卖秦阳的念头。
这可就有些匪夷所思了,而能让一个修为比自己高的魏尧,如此死心塌地的给自己做事,这可不是一般手段能办到的。
“需要我帮忙吗?”
苏月影强忍住心中的好奇,并没有追问属于别人的秘密,只是问出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不用,我自有安排。”
秦阳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看了一眼苏月影,说道:“你这变来变去的,对身体应该也会有影响的吧?”
“你怎么知道?”
苏月影脸现异色,这下意识的反问,让得秦阳瞬间知道自己所料不错。
事实上这算是苏月影家传的一种秘术,如果仅仅是伪装成一个小女孩也就罢了,到时候变回本体就行。
可是这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本体和小女孩之间转换,对于苏月影本身肯定是有影响的,到现在她全身骨骼都还在隐隐作痛呢。
秦阳心中其实很是好奇对方是如何做到的,但跟对方没有打听他的隐秘一样,他也没有过多打听。
所以这个时候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这让苏月影很是欣慰,不过他又有些好奇,没有自己这个融境高手的帮忙,你如何压得住半步融境的孔稷?
据苏月影猜测,秦阳能在外边控制魏尧,或许也不是单纯靠自己的本事,而是借助了大夏镇夜司的力量。
先让镇夜司的高手将魏尧压制,再施展某些手段,这样也就事半功倍了。
可现在秦阳却说不需要自己的帮助,那苏月影还真有些期待能看到秦阳的某些特殊手段了。
她也相信在这样的大事上,秦阳绝对会极其小心谨慎,也不会拿自己二人的卧底生涯来赌。
那说明在他心中,已经有了完美的计划。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很快便来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当秦阳起床之后下到客厅之时,赫然是看到姜规已经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大门口,这让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统帅大人,庄院内所有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包括那两间密室也已经恢复如初,您要不要去验收一下?”
说实话姜规的心情还是有些忐忑的,为了免去那三十军棍,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他忙前忙后,没吃过一粒米,没合过一次眼。
“嗯,干得不错!”
秦阳满意地点了点头,甚至还伸出手来拍了拍姜规的肩膀。
其口中说出来的话,让得后者骨头都酥了几分。
“既然你办事得力,那就给你减掉十军棍吧!”
秦阳自然知道姜规心中在想什么,听得他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件事要交代给你,如果你能办好,我再给你减十军棍。”
“统帅大人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姜规拍着胸脯保证,他相信只要是统帅大人吩咐的事,试问在如今的暗香城,谁还敢有丝毫怠慢吗?
“你先别答应得这么快,这件事可不容易办到。”
秦阳微微一笑,也没有拖泥带水,直接说道:“这是我今日晚宴的请柬,你务必亲手交到孔城主和魏护法的手中,听清楚了吗?”
“魏护法那边我倒是不担心,但孔城主那里,却因为穆航的事,跟我闹得有些不愉快,我还真怕他不赏我这个脸呢。”
见得姜规已经接过了两份请柬,秦阳便又说道:“所以我建议你先送魏护法那里,再请他跟你一起去孔城主那边,或许才能完成这个任务。”
“是!”
虽然姜规心头有些古怪,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神色恭敬地答应了下来,小心翼翼揣着两张请柬就出门了。
“秦阳,那孔稷未必会来吧?”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出一道声音。
秦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苏月影在说话,让得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然后转过身来。
“既是我升任暗卫军统帅的庆功宴,又是我的乔迁之喜,他应该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秦阳口中说出两个设晚宴的理由,他这一次可不仅仅是请了孔稷和魏尧,暗卫军都统以上的几乎都请了。
而云舟那边,秦阳刻意打探过,知道对方正在研究一种特殊的药剂,所以他知道这种吃饭的小事,云舟肯定是不会来的。
这倒是让秦阳松了口气,毕竟有些事情需要瞒着云舟,如果这个融境高手在场的话,那他的计划可就不好实施了。
“他可以不在乎我,却不敢不在乎咱们那位师父,至少在明面上,他是不敢跟我撕破脸皮的。”
秦阳据理分析,让得苏月影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撇了撇嘴。
“那你刚才还那样说,看把那姜规吓得。”
这正是苏月影撇嘴的缘由,想来在姜规的心中,觉得这个差事并不好完成,心头一直在忐忑不安吧。
“给他点压力嘛,这样他才会更尽心尽力办事。”
秦阳对人心的拿捏已经炉火纯青,他现在是要保证万无一失,若孔稷真不来赴宴,那他恐怕就要另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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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而这座庄院的大门口,也陆续出现了一道道身影。
“统帅大人,恭喜恭喜啊!”
走在最前头的自然就是新任的两位暗卫军将军,苟新和薛魁了。
他们一人手上拎了一个大箱子,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礼物。
将礼物摆放到客厅最显眼的位置之后,这二位就自动充当起了这座庄院的迎客使,迎接着一位位带着礼物前来赴宴的客人。
只不过这个时候过来的都是暗卫军都统一级的人物,他们说话做事都很小心翼翼,根本不敢去打扰那位新任的统帅大人。
都统们的席位设在外边的客厅,而主座则是设在旁边的小厅之中。
那是像包房一样的一个隔间,外边众人只能通过门口看到一些小厅之内的情形。
此刻秦阳和柳月微自然不会去外边凑热闹,一切都交给了苟新和薛魁主持。
对此其他的暗卫军都统,自然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能得统帅大人邀请参加这庆功宴,已经是他们莫大的荣幸了。
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也是新任统帅大人承认他们身份的象征。
天都已经全黑了,厨房准备的饭菜也已经端上了桌。
但没有统帅大人的命令,谁也不敢动筷,让得客厅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城主大人到!魏护法到!”
又过了一段时间,当外间院门口传来一道高声之时,客厅中所有都统,包括苟新和薛魁两大将军,都是霍然站起了身来。
只见两前一后三道身影正在从院门口大踏步走进,而对于这三人的形貌,所有人都不会有半点陌生。
除了跟在后边,已经降为都统的前将军姜规之外,暗香城城主孔稷和非人斋人护法魏尧,一直都是众人心中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不管如今的洪贵是不是暗卫军第一人,但想必这位新上任的统帅大人,对这二位也肯定是要客客气气的吧?
“哈哈,孔城主,魏护法,您二位能来,真是本帅的荣幸啊!”
果然,下一刻两道身影就已经从内厅之中快步走了出来,正是洪贵和柳月微。
而前者脸上挂着浓郁的笑容,口气却是不卑不亢。
这让众都统的脸色都有些异样,因为据他们所知,以前的穆航在看到进来的那二位之时,肯定是不敢自称“本帅”的。
不过他们转念一想,如今的穆航已经被吊在了暗卫军广场的旗杆之上,正在受无数千鸟的啄食惨不堪言呢。
现在这位统帅大人跟穆航可不一样。
洪贵真正的靠山并不是城主孔稷,而是那位更加恐怖的天护法云老,自然可以不再像以前的穆航那样对这二位卑躬屈膝。
“洪帅,恭喜恭喜啊!”
魏尧却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见得他浮现出一抹笑容快步朝着秦阳走去,态度看起来很是热情。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随着魏尧将手中的一个锦盒递到秦阳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城主孔稷,顿时让得后者有些尴尬。
不知道是没来得及准备,还是根本就不想准备,孔稷这一次竟然是空手来的。
这两相对比之下,孔稷就显得毫无诚意了。
只是由于他身份使然,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多说什么而已。
说实话,孔稷是真的不想再跟洪贵打什么交道,所以在接到请柬的时候,他原本是不想来的。
可一来姜规是带着人护法魏尧一起来的,再者他心中最忌惮的,还是那位天护法云舟。
孔稷可以不将洪贵放在眼里,也可以不把魏尧这个人护法放在眼里,却不得不给天护法云舟一个面子。
既然这一次是洪贵主动邀请,那孔稷也觉得对方是想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穆航已经被废,而且被挂在旗杆上只能等死,以后也不可能再给他孔稷做什么事了。
像孔稷这种人,都是很薄情寡义的。
无论穆航以前替他做了多少事,被打落谷底之后,也会被他无情抛弃。
为了以后面子上过得去,孔稷还是来了。
但看着那几乎堆满了一面墙的礼物,再看到魏尧的表现时,他又有些后悔自己没挑件礼物。
这就随便拿样东西来送,也比就这么空着手来好一些吧?
“来来来,孔城主,魏护法,请入内厅上座!”
秦阳却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孔稷的尴尬一般,脸上的神色甚至变得更加热情了几分,几乎是将孔稷给扶着进入内厅的。
“开席!”
在秦阳关上厅门的那一刻,他口中赫然是发出一道高声,这才让外边众人如梦初醒,瞬间变得活跃起来。
似乎那道厅门一关,外边跟里边就被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他们想要做什么,也不用太顾忌内厅的那几位大佬了。
“新将军,来,我敬你一杯!”
“薛将军,这可是我专程从家里带来的美酒,我先干为敬!”
“于都统,还记得咱们在杨柳街一起发财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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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之间,苟新、薛魁和于巳这三位新朝新贵,无疑成了宴席之上的香饽饽,杯中之酒几乎就没有断过。
这让三人一时之间生出了浓浓的优越感。
心想自己当初的选择果然没错,这跟着一个好主子,果然是人生的一大重要选择。
而另外一边,独自喝酒有些落寞的徐畅,跟这边热闹的对比可就有些鲜明了。
这也让他这酒越喝越闷,心情也是越来越惆怅。
原本他也是有机会攀上洪统帅这根高枝的,只可惜他没有坚持到底,仅仅是因为一个明哲保身的决定,就断送了大好的前程。
…………
内厅之中。
这庄院墙壁的隔音效果确实相当不错,厅门一关,外间的热闹仿佛顷刻之间消失不见。
只不过相对于脸上都有笑容的秦阳三人,孔稷的脸色却有些不太自然。
“两位请上座!”
秦阳直接将孔稷和魏尧请到了上首的位置,魏尧早就知道自家主人想要做什么,所以自然要将这场戏给演好了。
另外一边的柳月微则是开了一瓶好酒,将孔稷和魏尧面前的酒杯都倒满,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
“孔城主,魏护法,请!”
秦阳先端起了酒杯,绝口不提昨天的那些事情,仿佛真的是要跟孔稷缓和关系一般。
魏尧没有怠慢,双手端起了酒杯,但孔稷却有些犹豫,其目光微微闪烁,盯着自己面前的酒看了半晌。
“怎么,孔城主还怕我在酒里下毒不成?”
秦阳假装开了个玩笑,然后指向柳月微说道:“刚才你可都看到了,咱们杯子里的酒,都是从师妹手中那个酒瓶中倒出来的。”
“孔城主,几月不见,你这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旁边的魏尧接口出声,趁着这样的机会揶揄出声,倒是让孔稷打消了对方会在酒里下毒的念头。
因为他觉得对方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而对一个非人斋的地护法下毒,那可是大罪。
如果今天他孔稷真的在这庄院之内出了什么意外,洪贵绝对是首当其冲,而魏尧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孔稷觉得就算这些家伙想要对自己做点什么,也肯定不会选择在这里,而是会找一个隐秘的地方。
他可是半步融境的高手,就眼前这几个家伙,真要有什么想法,那也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干了!”
心中这些想法转过之后,孔稷便再无顾忌,甚至抢先端起面前的酒杯,滋溜一下喝干了杯中之酒。
“孔城主爽快!”
见状秦阳脸上浮现出一抹浓郁的笑容,同样喝干了杯中之酒后,便是将酒杯往自己的面前轻轻一顿。
柳月微将两人的酒杯补满,然后秦阳便站起了身来,赫然是径直走到了孔稷的面前。
“孔城主,我知道昨天的事,有些没有顾及您的面子,可我那也是没有办法,谁让那个穆航处心积虑要置我于死地呢!”
秦阳右手端着酒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随之露出一抹惆怅,口气之中,还充斥着一抹委屈。
“试问一下,孔城主要是处于我当时的境地,又该如何选择呢?”
秦阳直接反问了一句,让得孔稷沉默不言。
反正他现在是看这个洪贵极不顺眼,哪还会来管谁对谁错?
“我心中清楚,就算解释再多,也改变不了事实,也救不了穆航的性命,所以这一杯我先干了,算是对孔城主的陪罪!”
话音落下,秦阳也没有去管孔稷脸色的异样,一仰脖子将杯中之酒喝干,这态度倒是放得颇为端正。
“孔城主,洪帅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难道不该有点表示吗?”
旁边的魏尧却是有些不满意了,他觉得洪贵已经仁至义尽,是那穆航自己有错在先,有现在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因得。
如果你孔稷还抓着此事不放,想要在什么时候收拾洪贵的话,那这心胸未免有些太过狭窄了。
“孔城主,我想你也应该清楚,洪帅他办今晚这庆功和乔迁之宴,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你陪罪,难道你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吗?”
魏尧索性将事情给挑明了,而因为这番话陷入沉思的孔稷,却没有发现他旁边那个年轻人的左手小指,在此刻微微动了动。
啪!
再下一刻,孔稷忽然感觉到自己右手手背一痒,下意识伸手拍了一下,然后便是满手鲜血,让得他有些郁闷。
“都什么时节了,怎么还会有蚊子?”
听得从孔稷口中说出来的这句话,魏尧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陡然想起当初在青童孤儿院里,自己好像也曾说过同样的话吧?
那个时候的魏尧,跟此刻的孔稷一样,都认为那只是一只想要吸食自己鲜血的普通蚊子。
殊不知这其实是秦阳暗中施展的子蛊,只要他愿意,子蛊可以以任何一种形式呈现在人眼之中,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而当秦阳看以孔稷的动作,再看到对方手背上的一滩血迹,还有那一个隐晦的小孔时,他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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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拖延时间,只要等玄级子蛊彻底发挥效用,对孔稷这个半步融境的高手造成影响后,一切就尽在掌控。
“这个姜规,办事真不靠谱,怎么能让蚊虫飞进来呢?待晚宴结束,本帅定要多打他三十军棍!”
秦阳强压下心中的兴奋,沉着脸开口出声。
若是这些话语让得外间的姜规听到,不知道他会不会直接哭出来?
旁边的柳月微也有些好奇,她心中先入为主,下意识怀疑那只突如其来的蚊子,应该跟秦阳的计划有关。
可具体是什么样的计划,她就两眼一抹黑了,但这并不妨碍她心中对接下来事态发展的期待。
“一只蚊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孔稷完全没有在意这样的小事,随手抹了一把手背的血迹之后,便不再去管。
身为半步融境的高手,小小的蚊虫叮咬,区区的麻痒感觉,自然不会被孔稷放在心上,他更在意的是洪贵的态度。
现在看来,这洪贵还是很会做人的嘛。
至少洪贵现在的表现,跟昨天面对穆航的强硬态度完全不一样。
看来这小子应该也不想跟自己的关系闹得太僵,借着这次晚宴的机会,来给自己赔礼道歉。
反正现在孔稷已经不能拿洪贵怎么样,这小子有云老撑腰,贸然动手的话,说不定就会落得个跟穆航一样的下场。
既然这小子如此识相,孔稷心中的怒气也消减了一大半,脸色也不像刚才那么不自然了。
“孔城主,来,我再敬你一杯!”
趁着柳月微给自己倒满酒的当口,秦阳再次朝着孔稷举杯。
而这一次后者则是主动端起了酒杯,让得旁边的魏尧颇感满意。
“这就对了嘛!”
见得两人碰杯之后都是一口喝干,魏尧便是开口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必为了一个注定要死的穆航伤了和气呢?”
“魏兄说得没错,这都是那穆航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几杯酒下肚,孔稷已经摆正了心态。
可怜仅仅只过了一天,曾经的旧人穆航,就已经被孔大城主彻底抛弃了。
“不过洪贵,你要知道,暗卫军一直都是城主府管辖,之后你若是想做什么大事,还是得事先知会本城主一声,绝不可擅自胡来,知道了吗?”
孔稷觉得洪贵是跟自己服软了,所以他再一次拿出了自己暗香城城主的威严,这已经算是上司对下属的态度了。
不过诚如孔稷所言,暗卫军确实一直都是城主府管辖,穆航也一直都是他最忠实的属下,从来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如今暗卫军统帅虽然易主,但孔稷依旧是暗香城的城主,名义上还是洪贵的顶头上司,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敲打敲打。
你洪贵别仗着有云老撑腰,就敢不把自己这个暗香城城主放在眼里,以后说话做事,还是要有分寸一些的好。
“洪贵,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那之前的那些事,本城主就不跟你计较了!”
孔稷胸有成竹,觉得这么简单的事情,按洪贵刚才的态度,应该不敢有什么异议,这自然也是他彰显威严的一次机会。
这是你洪贵主动邀请我过来赴宴的,也是你主动想要跟我服软的,那我要是不跟你谈谈条件,怎么对得起你这一番诚意呢?
“呵呵,不知道孔城主觉得什么样的事,才算是大事呢?”
然而让孔稷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的秦阳脸上却是露出一抹笑容,反问出来的这个问题,让他微微一愣。
他刚才就是那么一说罢了,事实上在他的心中,想的是无论大事还是小事,你都要跟本城主知会一声,这才是恭敬的表现。
没想到洪贵竟然郑重其事地问了出来,这你让他怎么回答?
到底什么是大事,孔稷还真没有个概念。
像他这样身居高位,或许也只有像昨天发生在这庄院之内的事,才算是真正的大事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之后,孔稷倒是没有多想,而且有些理解洪贵的难处了。
毕竟暗卫军负责整个暗香城的大事小事,如果任何事都要拿来跟他孔稷报备的话,那不仅会耽搁时间,还会显得洪贵这个暗卫军统帅没有什么实权。
“这个嘛,就需要洪贵你自己掂量了!”
虽然心中理解对方的难处,但孔稷却没有丝毫表现出来,反而是故作高深地说了一句,进一步彰显自己的威严。
他这样不说具体什么样的事,也确实有震慑洪贵的意思。
心想只要你洪贵觉得是大事,就应该要来跟自己报备。
只是孔稷没有看到的是,当他这话说出口之后,身旁端着酒杯的洪贵,眼眸之中那一闪而逝的戏谑。
而此刻的洪贵,并没有立时回答,而是就这么端着酒杯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其右手手指轻轻转动着酒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时之间,内厅之内,显得有些诡异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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