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一月,姚铭权兴奋地拆开一个包裹,里边是一件针织毛衣。姚铭权炫耀般地让晴风看。
尚顶峰大叫:“铭权,围巾哪里来的?”
姚铭权说;“我女朋友给我织的。”
尚顶峰说:“你女朋友真好啊,吴花果连屁都织不出一个来,我明天就和她分手……”
姚铭权的女朋友最终还是原谅了他,姚铭权也很珍惜这失而复得的爱情。
这一天,天空阴沉的像一块脏兮兮的抹布,空气里裹着一层肃杀。一会儿功夫便风雪交加。雪花乘着风在天空百转千回、肆意飞扬。这雪下得气势恢宏,不卑不亢。没有初来咋到的试探,尽是隐忍了三个季节后毕露的锋芒(怀疑这句是摘抄),不久,大地上就积起了厚厚的雪,在路上的学生们急急忙忙地跑回宿舍,宿舍楼道地面上粘着从他们鞋子上散落的雪泥。
晴风和姚铭权去上课,走到二楼楼梯拐角处时,姚铭权一个趔趄,眼看要跌倒,亏得晴风扶他了一把。姚铭权站定后,看着透明塑料袋里流出的油污和雪泥的混合物,骂道:“一群没有素质的混蛋!”
晴风有些戏谑地笑着说:“你骂自己和尚顶峰是混蛋?”
姚铭权说:“尚顶峰顶三个,我不算。”
大家从外边买来的饭菜通常是用一次性塑料袋装着,吃完饭菜以后,大家就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垃圾桶被放置在楼梯口,有些装着面汤、菜汤的塑料袋被扔到了垃圾桶旁边的地上,导致汤水乱流,油污附着在地面上。而姚铭权和尚顶峰每次都会把塑料袋随手扔在垃圾桶旁边。姚铭权刚才踩到了油污和雪的混合物才险些摔倒。
姚铭权说:“我敢肯定早晚会有人摔倒。”
晴风说:“摔倒了,爬起来,还能怎么办。走吧走吧,要迟到了,这节专业课。”
姚铭权和晴风坐在了教室的前排。这不是因为两人多么热爱学习,而是后排的座位已经坐满了,替尚顶峰上课的男子也端坐在最后一排,现在只有第一排有空位置。坐在了第一排后,姚铭权小声嘟囔道:“困死了。”
晴风知道由于地利原因,姚铭权施展睁眼睡觉绝技的难度增加了。专业课老师管理严格,不允许大家上课时睡觉。渐渐地姚铭权练就一个上专业课睡觉的方法——双手平铺在课桌上,眼睛盯着讲台,一动不动。
起初晴风是不知道这回事的。有次课间休息,姚铭权还是睁大眼睛盯着讲台。晴风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姚铭权毫无反应。晴风拍打他的肩膀,姚铭权一个激灵后,看着晴风,说:“怎么了?”然后,姚铭权向晴风阐述了他的独门绝技。
当然,姚铭权也有失手的时候,一次姚铭权正在施展睁眼睡觉神功,晴风再一次啧啧称奇。老师让大家看课本,同学们低头看书或者低头假意看书。而姚铭权依然睁着眼,直挺挺地稳坐如钟,脸上还带有笑容。姚铭权无意中化身足球场上的那颗向日葵,周围的同学做了他周围的矮草。老师坐在讲台上拖着下巴盯着姚铭权看了半天,晴风看看老师再看看姚铭权,推他了一把,“噔”的一声,姚铭权用头重重地砸了桌子。姚铭权吓了一跳,摸清了状况的同学们哄堂大笑。
这项技能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很容易被识破,而在后排则相对安全一些。现在,姚铭权在第一排,自然无法使用该技能。熬过了这节专业课,姚铭权要回宿舍睡觉。晴风说:“陪我去上英语课吧。”
“去听那些破英文歌?”这时传来了类似警笛的声音。姚铭权说:“听,警车的声音都比那些歌好听。”
晴风说:“你常听的那些歌哪一首不涉及人体器官?那些就好听了?”姚铭权说:“歌词只是音乐的附属品。”我不去上英语课,我对那些英文歌没兴趣,你知道吗?听完英文歌,再看看翻译,常常会觉得自己被耍了。上次英语老师播放得那个——是什么歌来着?里边有三个kkk那首。”
“《thekkktakemybabyaway》?”
“对对对,就是它,节奏挺欢快,要不是你告诉我里面说得是三*k党抢走了他的女朋友。我还真以为它表述得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呢,类似星期天去洗头房玩得很开心这样的事。”
晴风说:“你不是说歌词是附属品吗?”
“那也要知道附属品是些什么吧,比如我觉得学习是大学的附属品,可我知道刚才的课程是《会计基础》,这样心里也踏实。”
“很多英文歌的歌词都很简单啊,应该能听得懂啊。”
“你英语有底子,当然这样说。”姚铭权知道晴风在英语测试中,考了全专业的第一名。虽然这里的专业第一不值一提,但好歹也是个“鸡头”,而姚铭权在做“鸡屁股”这方面很有心得。
“陪我一起,你睡觉,我听课,英语老师脾气好,不忍心打扰熟睡的同学。”
“我不去,教室的我暖气片根本不暖,我还是回宿舍睡。”
晴风拉着他的胳膊不放,姚铭权说:“好好,这是最后一次。”
外面的雪没有停,借着风势,雪的气焰又增添了三、四分。行走的学生个个低着头,环手于胸。
辗转到另一座教学楼,姚铭权走进教室,坐在了暖气片旁边,趴在桌子上睡觉。
英语老师把课程讲完后,播放了音乐。前两首分别是《onaslowboattochina》、《yesterdayoncemore》。放到第三首歌时,姚铭权起身,说:“这个旋律不错啊,你去问问歌名是什么,将来我的婚礼现场要用它。”
“你规划得倒挺长远啊。”
姚铭权说:“你懂什么,这叫未雨绸缪,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晴风去问了英语老师。姚铭权急不可耐地问:“什么名字?”
“《intro:thedawn》。”
“你写出来啊。”
姚铭权看后说:“进入这个城镇。”
晴风没有理会他,只是说:“真的要结婚时候用啊?”
“是的。”姚铭权坚定地说。
“在中国大家都叫它《亡灵序曲》。”
姚铭权说了个脍炙人口的单词sh8it后,趴下睡觉。
歌曲播放到《bestdayofmylife》,姚铭权又起身,说:“这首歌说的是谁抢走了谁的女朋友?”
放学后,雪依然簌簌地下着,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人的脚踝,路上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姚铭权嘟囔着不该来上课。两人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生活区,买了饭,准备带到宿舍吃。
两人提着装有饭菜的塑料袋走到宿舍楼大门口。寝管阿姨披着大衣在门口坐着,看到两人后,指着黑板让他们看。
姚铭权一字一句地念出来,“为了维护宿舍环境,从明日起,禁止把饭带进宿舍,违者扣0.5学分。”
阿姨在一旁提醒说:“明天不要往宿舍带饭了。”
走过宿舍大门,姚铭权对晴风说:“学校领导怎么突然关注起宿舍环境了?”
“可能有领导来检查工作吧,有本书上说,‘地藏菩萨一年带头都吧眼闭着,只有农历7月29这一夜才睁开眼,若见满城都摆着的香花灯烛,他就当时一年到头都是如此,就欢喜这些人好善,就肯保佑人’。上级来检查工作,下级和满城老百姓一样,想要过得安稳,必须下这样的功夫。”
走到楼梯口,姚铭权说:“这里怎么打扫的这样干净?垃圾桶旁边的油污和雪泥都没有了。”回到宿舍,尚顶峰正在大口吃泡面,看到两人后,把面吐到碗里,瞪大眼睛喊:“晴风,铭权,你们不知道啊,出大事情了。”
晴风说:“怎么,你又和吴花果分手了?”
尚顶峰瞪大眼睛说:“比那个事情更大,上午宿舍死了一个人。”
姚铭权和晴风心里发毛,一脸惊愕地看着尚顶峰。
晴风不信任尚顶峰,对宋柏说:“真——真的假的?”
宋柏说:“是有个人滑倒了,校医检查后说伤况严重,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然后就叫救护车把他送医院了。我只听说了这些,其他的我不知道。”
宋柏说:“那个人咱们都认识。”
尚顶峰抢答道:“马成功。”拍了一下手,“报应啊,昧着良心拿了我的荣誉证书后的报应啊。”说完觉得自己太狭隘,又说:“军训时打小报告,害得大家被教官折磨的报应。”
晴风说:“怎么摔的?”
尚顶峰特解恨地说:“踩到一个装着汤汁的塑料袋。”
姚铭权说:“我说过早晚会有人摔着吧。”
姚铭权说:“肯定是因为马成功摔了,校领导才禁止大家往宿舍带饭。问题出现之前,他们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晴风说:“也可能早就有这种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马成功就摔伤了,这件事是个导*火索。”
尚顶峰再次吐出一口面,说:“导*火索?我看这就是个炸弹,它爆炸了校领导才想起这是炸弹,让大家小心谨慎。”
晴风说:“不要出了事就去怪管理者,垃圾桶上写着‘垃圾入桶’,可是大家照做了吗?咱们都把袋子扔进垃圾桶里,这事就不会发生了。很多人不遵守规则,出了事情却一边倒地去怪管理者。管理者的错对自然有天理昭彰,老天爷看得明明白白的,可大家又守了本分吗?”晴风又说:“宿舍规章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禁止使用大功率电器,可大家不还是在用?等哪天宿舍发生火灾了,难道要去怪管理者没有派人天天监视着我们吗?”
姚铭权和尚顶峰怔怔地看着晴风,觉得他疯了。尚顶峰又低头吃面,想,反正马成功摔伤了,其他的干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