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在花房里,看着花开花落,直到花圃里梅花落了、桃花开了,甚至渐渐的桃花都要落了去,换成满园的桃叶森然的时候,三娘才猛然发现原来春天已经到了。
治平元年这年的春天,天气暖的很早,很多事情似乎都随着大地回暖渐渐好起来了。
官家的身体日益见好,偶有上朝,也可见精神饱满;大皇子光国公赵顼在宫内学习,召了几名伴读,处理事情日益老练,朝野上下无不赞誉。再加上赵顼婚事敲定,双方交换了庚帖,更是全国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四月的时候,杨素致再次奉召进京,名义上是为赵顼指点学业,实际上四月十二的一整日,杨素致都在赵顼的书房内秘密沟通着什么。当时书房内,除了赵顼、宰相韩琦、欧阳修,及杨素致之外,还多了一个人——赵曙。
只是赵曙当时是秘密而入,周围并无旁人知晓。
直至入夜时分,杨素致与欧阳修才从书房内出来,由一队宫人引着慢慢的走过晚春中的御花园。此时的御花园已经是百花盛开之时,微风轻起,花香阵阵、暖意融融。但是吹的久了,却也能感觉到夜风里乍暖还寒的凉意。
二人走到金明池畔时,忽然看到曹太后銮驾从另一侧缓缓而来,两人便携宫人纷纷避让。
走进之后,就听到曹太后问身边的宫人:“前面是何人深夜出宫啊?”
宫人连忙将杨素致见赵顼的事情秉明,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官家也在场。
曹太后一听,就宣杨素致上前问话:“杨先生,你和杨老先生是累世大儒,这次可看出了我针儿的才能?”
杨素致拱手一揖:“国公爷年少有为、忠孝节义,况敏思好学,多加时日,必将学有所成。”
“哦?先生今日可有考试?考题为何?”曹太后面色温和,看似一副好奇的模样。
杨素致略略一怔,心想着:果然不出韩琦韩相公所料,曹太后竟真的会问起这些。
便按照今日谋划好的内容一一禀报太后。太后听后微微一笑,抚掌道:“辛苦杨先生,日后针儿若能有所成,必不忘这一日之师。”
“岂敢岂敢,以国公爷的资质,某也是没什么可教的,见笑了见笑了。”杨素致抱拳而言。
而后太后銮驾迤逦而去,杨素致站在原地微微发呆——太后果然已经伸手过长了,怪不得这次会被召入宫。
而后欧阳修与杨素致二人又继续前行。出了宫门,已然宵禁,但是有着官家的令牌和大内的护送,也便安然而行。
“欧阳公,侄儿告辞了。”告别的时候杨素致率先说道。
“杨贤侄辛苦了,回去后代问令尊安康,告知他他所惦念之事,修当倾力而行。”欧阳修也抱拳而言。
“家父必当安慰,侄儿谢过!”杨素致一揖到底,情真意切。
欧阳修上前一把将他扶住,在他的拳头上暗暗压了几下,然后就转身离去。
杨素致看着欧阳修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无尽的黑夜里,转身上轿。
随着轿子的晃动,杨素致轻轻闭上眼睛,心里盘算着今日的一切——太后把持朝政,久不归还。官家无奈只能出此下策,要杨素致以天下读书人之口,以民怨民愤的形式逼迫太后还政。
身为清流世家,杨素致秉承父亲的意志,一直远离朝堂,自是不愿参与此事的。官家的事,自有百官操心,读书人何必用在阴谋阳谋?
可是想到三娘,杨素致心里轻轻的一疼。那个隐忍的孩子,怎么叫他不去怜惜?连父亲也都整日忧思,悔当初不听空了法师的规劝,让她皈依了去,也免得受这份苦。
罢了,若能用这样方式换天下一个太平,换三娘一个安稳,也算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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