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岳州城,对于大唐来说有点像后世的经济特区,作为新型城市发展的风向标,商业活动繁华几乎到了一个顶点。
内城各大商家林立,是岳州城税收来源重地,因此官府目光十之七八聚集在这里,自然没有人在意外城一间不起眼的酒馆突然换了主人。
“丰收的女主人?”
过往的路人对酒馆崭新的招牌有点挠头,闹不明白里面到底是做什么的。
其实不管是路人,连猴儿听也有点搞不懂教主大人为啥要起这么个古怪的名字,直接叫“冰记”多好,简单省事,一目了然。
“人都送上船了?”
冰三丈背对着大门,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烟袋杆,听见脚步声也不抬头,淡淡的问道。
“是!”猴儿听小心的看了眼冰三丈,回道:“那边送过来两艘船,第一恶和小张良分别带走了八十人,如果能赶上季风,一月就可以到南海。。。”
“想说什么就说,用不着吞吞吐吐的!”
猴儿听干笑两声,“教主,这些天咱们也收了不少人手,经过您调教的也有七八百之多,为何要派出一百多人下南海?洞庭湖水域近在眼前,只要收拢起三五千兄弟,必然可在这新的岳州城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幼稚!”冰三丈瞟了他一眼,道:“你当官府的人都是傻子不成?洞庭湖水域水盗肆虐数百年,好不容易一扫而空,必定严加防范,怎么可能让你有空子可钻。内河水军虽然弱,几艘五牙大舰还是凑得出来的,加上岭南水师的精兵强将,要是真打起来,胜负未知。
再说我这么安排,自然有我的打算,你不必多问到时自知。对了,我吩咐你办的事儿办好么?”
猴儿听挠挠头,“您要的各种委托,只收集到了五六十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倒是您要的周围山林中猛兽和草药的确切位置,弄到了不少。”
“这就好!”冰三丈用烟袋杆一砸手心,道:“将东西都送到我这里来,今晚上就试试看!”
猴儿听虽然不解,也只能点头。
“教主,咱们真的要跟百骑司合作么?他们可是朝廷的走狗啊!”
“不是合作,是收编!”冰三丈淡淡的道:“他们毕竟是专业情报机关,虽然略显稚嫩,却比你强了数百倍。他们老祖是个精明人物,察觉到皇室已经有抛弃他们给文官集团泄愤的意图,便毫不犹豫的与我接触,想要在皇室之外找到一个生存土壤。”
“可是属下就是看不惯他们的嘴脸!”猴儿听气道:“您是没看到他们的嘴脸,将两艘船交给我们,好像扔进了茅坑一样!”
“人家毕竟是官身,有些骄傲是应该的。你看不看得惯他们,我不管,我只要咱们自己的情报系统建立起来。现成的情报机关就在眼前,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怎么做!”
猴儿听笑起来:“教主您放心,等我把他们那一套手段都学过来,就一脚将他们踹进泥潭里。”
冰三丈淡淡的应了一声,不再理会陷入yy中的猴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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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皇宫,甘露殿。
李二怒气冲冲的走进来,长孙皇后诧异的向后面瞟了一眼,见只有断鸿低着头跟着,便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上早朝的时候不是还高高兴兴的么,说是高丽有投降意思,大唐疆域可圆满。怎么一转脸就气成这样?”
李二转了好几圈,拳头抓了又放,终于忍不住了抓起一个茶杯狠狠砸在地上,怒道:“太不像话了!百骑司是朕的爪牙,现在竟然敢对朕阴奉阳违?罪该万死!”
长孙眉毛都立起来了,道:“谁给他们的胆子敢糊弄陛下?断鸿,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断鸿苦着脸道:“娘娘,您就饶了奴婢吧,您就算打死奴婢,奴婢也不敢污了您的视听啊!”
长孙脸色更难看,能让断鸿说都不敢说出来,百骑司里面绝对出了大问题。
李二看长孙小脸气的雪白,有些心疼,忙道:“观音婢,这件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初春的风寒刚好,平端坏了身子,些许小事儿,朕自会处理的。”
长孙叹气道:“臣妾妇道人家,本不应该管这些才对,可是百骑司属于皇家的密碟机关,本来就是跟朝堂文武百官对立的存在,是陛下您统治天下的助力啊。如今助力变成阻力,臣妾就要多一句了。陛下,不能大而化之啊!”
李二点头,转身问断鸿:“黎大隐在什么地方?”
“黎大隐?”断鸿愕然,低头想了半天才道:“陛下,他好像是被您派到拢右吃土了啊!”
“狗屁!”李二怒道:“那是大唐的勋贵,是给朕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就算他为人性格不讨喜,朕对他也有些厌烦,也不是你能说的!”
断鸿忙磕头。
明明是李二亲自说的这句话,现在他有跳出来做好人。伺候皇家这个活,现在是越来越不好干了,不知道云候那边是不是还要人,不行我也去玉山书院当个先生得了。
李二可不管断鸿在想什么,骂过他之后,陡然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了,叹气道:“黎大隐中心为国,为朕去查云烨的出身。一晃也是三年有余了,虽然仍旧毫无进展,但毕竟有苦劳。罢了,去传朕的旨意,拢右的人马都撤回来吧,搜寻是十年屁也没找到,不要浪费朕内库的银币了,将黎大隐弄回来,叫他接手都水监!”
“都水监?”长孙有些茫然。
李二也不解释,续道:“给宫里那些供奉通个气,叫他们从现在开始,脱离百骑司支持都水监。”
“是!”断鸿呲着牙站起来,皱着眉往外走。
“回来!你那是什么表情?觉得朕的命令不合适?”
“奴婢不敢!”断鸿忙摇头道:“可是从陛下登基以来,百骑司就肩负着监察天下的大任,十几年下来,其势力早就盘根错节,人员也多得不可计数。供奉那边恐怕。。。”
“哼!”李二重重哼了一声,道:“你个奴才都能想到的东西,朕会想不到么?宫中的供奉多是姬福老怪的弟子,自然不可不防。削弱百骑司不是一日之功,黎大隐虽然不学无术,歪门邪道却玩的溜,有朕的支持,给他两年时间,足够将百骑司掏成空壳子了!”
断鸿一脸恍悟之色:“陛下英明,奴婢愚钝,多嘴了!”
“行了!赶紧去!”
望着断鸿走出大殿的背影,李二捏着鼻梁子靠在龙椅上,叹气:“之前云烨在长安的时候,朕还不觉怎么样,怎么他才离开了不到一年,朕这边就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呢?下面一群蠢材,没有一个能解朕心意,办好差事的!”
长孙走过来,将李二的脑袋抱在怀里,伸手按着他的太阳,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等两年后他回来,再找他麻烦不迟!”
李二大笑道:“对,一定要找他麻烦!这个小混蛋敢在高丽给朕制造烂摊子,朕还没打他板子呢!”
长孙抿嘴轻笑,提到云烨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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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从来都是走运的人。
爹娘本来只是地主家的佃户,带着两个孩子苦熬苦活,可是在生了秦羽之后,立马从田里刨来一坛子铜钱。
紧接着大儿子那个穷书生岳父考中崇文馆,成了预备官员。
有了这一层关系,地主家都对他们另眼相看,将最好的田租给了他们家。
也正是因为这十几亩好田位置巧妙,让长孙家的管家看中买了过去,于是全家都成了长孙家的佃户。
再后来,秦羽长大,在河边撒尿的功夫,救了落水的小少爷,一下子一飞冲天,进长孙内府当了小少爷伴读书童。
十几年书童做下来,大小也算是个才子了。正巧岳州新城建立,他就被外放出来做了大伙计管事。
苦命人家,能活到这种地步,秦羽觉得自己绝对是个好运的人。
可是十天前的那件事儿,让他无限怀疑起这个自己认定的事实。
“十天了!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啊!”
走在外城了一个巷子里,秦羽觉得自己脑袋生疼。
一整个运输队无声无息的消失,损失多少钱财还在其次,主要是运输队里面又好几个大掌柜,还有不少家里权势人物的子侄。
实在是没法糊弄过去啊!
“丰收的女主人?什么玩意?”
漫无目的的走到一家店面前,刚一抬头,他就被招牌给弄懵了。
瞟了一眼大门,紧闭着,把手上却挂着一块欢迎光临的牌子。闹不明白是怎么会儿事。
突然门一开,两个脚夫喜笑颜开的走了出来。
“这趟可是赚到了,竟然在这里能买到消息,丁字号码头,明天有船队卸货,咱们明天一大早在那边等着,绝对有活干。”
“是不是真的啊,就为了这么一句话给出三个铜板,我这肉丝儿都疼!”
“得了吧,少没出息!我下午就在这边买过消息了,接了个大客户,直接给了一个银币的赏,三个铜板算个球!”
两人聊着天离开了,秦羽眼睛亮了起来。
“卖消息?还有这种地方?”
他现在就是缺消息啊!
推门走了进去,一副热闹的气氛扑面而来。
酒馆不大,却摆了七八张长条座椅,一群糙汉围了一圈,中间两个汉子正按着桌子掰腕子,周围有吆喝下赌注的,有喊着给加油的,也有轮着膀子等着下一个上的。吵吵闹闹,热闹非凡。
秦羽楞了半天,他还没见过有这种地方。
傻傻的走到吧台,站在里面的伙计将一个牌子放在他面前,淡淡的问道:“想喝什么酒?”
“喝酒?随便上二两就成!”秦羽拍出一枚银币。
伙计收了银币,转身给拿了一个托盘来,里面有一叠蚕豆,一叠酱肉,一叠豆干,加上二两小酒。
秦羽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东西,笑着点头道:“果然都是下酒菜,对了,我刚才听出去的人说,这里能卖到消息?”
伙计点点头,淡淡的道:“只要价钱合适!”
秦羽嘿然道:“得了,甭管你是不是吹牛皮,反正我也是没辙了,就拿你当救命稻草了!我想问问,长孙家的运输队被袭击一事儿,你这里也有消息么?”
伙计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秦羽一眼,扔下一句等等,转身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的功夫,冰三丈缓步走了出来,看了秦羽一眼,微微一笑。
长孙家的人竟然能一头撞进我这里来,也算是有趣啊。本来准备过两天通过百骑司那边把消息透漏过去的,没想到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这位客官想要买长孙家运输队的消息?”
秦羽点点头道:“有么?没有趁早说话,叫我也早点死心!”
冰三丈笑了,“三十枚金币!”
“啥?”秦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别看他现在混得人模狗样的,一年到头的工钱也不过是十二个银币,这在岳州城已经可以算是大富之家了。
可是三十枚金币,可就是三千枚银币,这么一笔巨款他怎么可能掉得动。
冰三丈微笑道:“这位小哥应该是长孙家的管事吧,不妨回去问问大掌柜,要不要付这笔钱,或者接着自己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找也成!”
秦羽咬着牙,狠狠的道:“你知道自己给跟什么人说话么?我可是长孙家的人!”
“你就算是长孙无忌本人,想要从我们嘴里得到情报,这三十枚金币也是要付的!”冰三丈语气淡淡的,表情很无所谓。
秦羽盯着冰三丈好一会儿,才道:“你有什么证据,你知道我想要的消息。”
“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呢?”
冰三丈微笑着,将一个精致的烟袋杆放在了柜台上。
秦羽猛地吸了冷气,转身就外跑。
冰三丈把玩着手里的烟袋杆,微笑道:“想好了,随时再来!记住,三十枚金币不二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