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柄锈刀够长够大够沉,加上黑大汉身材壮硕,迸发一股彪悍气息,但洛凡尘还未将这一刀看在眼中。
这刀吓唬吓唬人还行。
洛凡尘侧身躲开劈面一刀,气息运转,身体仿佛变成一张薄纸,被刀风吹起,在半空中荡了一周,却轻飘飘落在黑大汉身后。
黑大汉面上微微有些讶异神色,不过动作毫不迟钝,长刀落势被他控住,手腕一翻,腰腹猛然发力,拦腰一刀再此砍向洛凡尘。
洛凡尘腾身躲开这一刀,没受到任何伤害,他心中却十分惊讶。
这黑大汉别看功夫不入品级,但这两刀气势十足,长刀抡动虎虎生风,而且动作连贯,就算是三品武者碰上,若是不加小心也容易着了他的道。
何况黑汉子身上饱含一股狠辣果决的意味。
洛凡尘飘身落地,心中暗自琢磨,一个不通武艺的寻常土匪都有这般气势,我这是到了个什么地方?
他有点后悔下山时应该问问老道,十万大山之下是什么地界,是哪一州,还是哪一府,他可没想到自己熟读地理志,此时却如同睁眼瞎。
“好小子,没想到啊,这么个细皮嫩肉比娘.们儿还滑溜的小哥儿功夫倒是俊俏,能接连躲我两刀,真有两下子,可你越是这样老子就越要把你拿住送给大当家,骑马要骑烈马,玩女人也要玩个烈性的,你虽然是个带把的,可道理总是不差。”黑大汉站直身子,肩头抗住大刀,一脸玩味神色。
“我……”洛凡尘刚张嘴却立刻顿住,哑然无语。
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的书里没一本教他骂人的。
洛凡尘皱眉,面带不悦之色,刚下山就碰见这么个可恶的家伙,简直毁了他的好心情。
不过黑大汉的话里的意思他听明白了,他不是普通流寇,是占了地方安窑立柜的,要把自己送给他们领头之人。
“呵呵。”洛凡尘冷笑一声,左手搭在剑鞘上,拇指顶住长剑吞口,拇指一弹,长剑立刻出鞘,右手一接,长剑横在身前。
“呦呵,要动手啊,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别乱动,要不然伤了你的皮肉,带回去大当家没准还要罚我。”黑大汉肩头一动,长刀住地,歪着身子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驾!”
一声呼喝,紧接着马蹄声音响起,还跟着许多杂乱的脚步声。
洛凡尘微微一愣,从脚步声判断,这队人能有二十人左右,可这光天化日,二十多人拦路剪径,有点过分了吧。
“老黑,你那两下就别丢人了,刚才在山坡上我可看见了,两刀过去连人家衣角都没碰到,要是觉得点子扎手就闪开让我来。”
一阵响亮声音远远传来,接着马蹄声原来越近,马上之人由远至近,渐渐清晰,身形比黑大汉要小一号,不过同样孔武有力。
可马后面的一队人,洛凡尘越看就越觉得不对,哪有把人用绳子捆成一串跟着马跑的?而离近了之后,马后面二十几人脸色灰败,几个人的身上衣衫破烂,像是被拖行所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洛凡尘执剑在手,面色微沉。
“你小子是真听不懂啊。”黑大汉哼了一声,不过看起来他在此地横行无忌,一脸狂放神色:“老子是匪,主业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也干,不过来了兴致也做些绑票,劫道之类的事情,今天算是你小子命不好,乖乖把剑放下,到了寨中绝对会求大当家对你温柔些的。”
“哈哈哈。”马上汉子传来一声大笑。
“打家劫舍?那么说他们就是普通百姓了?”洛凡尘语气冷了下来。
“百姓?对,你们的确是这么叫,不过对我们来说就不一样了。”大汉回头看了看马后被捆着的二十几人,缓缓道:“交不起月供,就得跟我们进山,给我们干活,就像州府那里大老爷养上十几二十头牛马干活,我们这次抓了二十几头,也算是阔气。”
“畜生!”洛凡尘语气冷冽,心头怒火翻涌,他听老道说过,山下百姓疾苦生活艰难,更以幽州混乱之地为首,匪盗横行,官府毫无作为。
可现在看来,山下这地方与幽州也差不了多少。
“说对了,他们就是畜生,还不费草料。”黑大汉一脸得意之色,似乎真的认为这是一笔丰厚资产。
“我说你是畜生!”洛凡尘剑尖直指黑大汉,气的手臂有些颤抖。
“老黑别跟他废话了,这种满脑子仁义的家伙哪懂咱们的艰难,赶紧绑回去献给大当家,保管他三天之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马上之人催促道。
“得嘞,瞧好吧。”黑汉子双手持刀,高高举起,朝着洛凡尘冲过来。
洛凡尘身子未动,想起当年习武之时,老道教给他的第一条规矩是行走江湖,侠义为本,只许锄强扶弱,不许逞凶斗狠。
老道这番话他是记住了,却一直不太明白,但眼下他似乎明白一些了,像黑大汉这种人,死不足惜。
洛凡尘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谁也没看清他是如何移动,只觉得身形一闪而过,躲开黑大眼斜劈下来的长刀,接着手腕一抖,剑锋从大汉咽喉处划过。
尤其是那马上之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什么都没看清,紧接着一个身穿淡青色衣衫的青年便站在自己身前丈许之地,身侧长剑指地,点点殷红血珠滴滴滴答答掉到地上,混着尘土渗到地里。
血?
骑马汉子眼神一变,看了看远处自己的同伙,黑大汉魁梧的身子还保持着那个持刀斜劈的姿势,却仿佛被人定住一般,一动不动。
然而下一刻,黑大汉脖颈处血光迸现,一颗斗大头颅滚落尘埃,咕噜噜打了几个滚,那张熟悉的脸庞冲着自己,一对眼睛瞪着,写满了不可置信。
“扑通。”
没了脑袋的身子栽倒,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一片土地。
“架!”
骑马汉子立刻拨转马头,也不再去管那被自己绑来的百姓,马鞭飞快抽打,急急如丧家犬,再也顾不得其他。
洛凡尘冷眼看着他,手腕一抬,剑尖垂下的最后一滴血珠向剑身滚动了一些,却被他手腕一抖,将这欲滴不滴的血珠打了出去。
“啊!”
那汉子被击中右肩,痛呼一声,半边身子都麻了,颠簸之下再也坐不稳,翻身落马,洛凡尘不疾不徐,慢慢走了过去。
没了马匹的汉子刚刚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却见动手杀人比他还利索的青年走到了身边,也顾不得身上伤势,扑通一声双膝结结实实砸在地上。
“爷爷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