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芳在一旁择菜,一个妇人在切菜。
“婶,换我来吧。石叔喊你有事。”
妇人抬起头看了大憨一眼。她和石玉芳有五分相像,年轻时也是个美人。
“大憨呀!这怎么好意思。”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双手却在围裙上一阵擦拭,走出房来。
“婶,没事。你去休息吧。看我的。”
大憨正要动手,忽然想起自己穿的是刚买的笔挺西装。他舍不得弄脏。有些尴尬的对坐在门口择菜的石玉芳道:“喂,那个……”他不知怎么开口。
石玉芳抬头看着他。乌黑的眼睛有些戏谑,有些不满,“你不会是打肿脸充胖子,不会弄吧?难道要我来弄?我可不帮忙。”
石玉芳对大憨谈不上喜欢。对他如此郑重其事有些感激。最少,他比那些油嘴滑舌的人更能入她的眼。
不过,看到大憨手足无措的站在那,有种想要捉弄他的感觉。
“不是。能拿个围裙给我吗?”
石玉芳这才发现大憨穿着笔挺的西装,雪白的衬衣,噌亮的皮鞋,与厨房的氛围格格不入。不由“噗嗤”笑出声来。
大憨呆呆的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石玉芳,呼吸开始急促。相比较高贵典雅有些娇蛮的苏瑶而言,石玉芳更加的明艳动人,更加接地气,更加真实。
看着大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石玉芳俏脸微红。她横了大憨一眼,嗔怪道:“看什么?没见过美女啊!”
大憨“嘿嘿”傻笑,不接话。
石玉芳拿来石爸爸的围裙。有点小。
大憨脱下西装,挽起衬衣袖子,套上围裙。
石玉芳给大憨系上围裙后面的绳子。
少女的体香从身后传来,淡淡的,若有若无。
大憨的身体一下变得僵硬。血流加快,小帐篷缓缓搭起。
好在整个过程只有几秒。
石玉芳系好绳子,看着健壮的大憨穿着紧绷的围裙,就像直立的北极熊,不由抿嘴偷笑。
大憨拿出十二分精神,整了一桌精美的大菜,色香味俱全。
石家对他更为满意。
临分别时,大憨递给石玉芳一个红包,“小芳妹子,哥的一点意思,你就收下,自己买点东西。哥很喜欢你。你要是觉得哥还行,就先处着看看。”
石玉芳被燥得满脸通红。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当着大人的面示爱的?这个憨货!
回到家,大憨对贺婶感激不已。他对石玉芳很满意。如果两人处得来,明年就可以结婚,很快就可以生个儿子……一想到美好的未来,大憨就心潮澎湃。
“喂,大憨,你小子傻了?偷笑一个下午了!快去喂猪。”欧叔打断了大憨的臆想,无奈的喊道。
这小子,发呆了一下午,还不时傻笑。看得出,他对相亲的对象很满意。能看到大憨娶妻生子,欧叔也很欣慰。
欧叔的身体越来越好,旧伤居然好了一大半。被压抑了二十几年的內劲一下找到了出口,迅速的在全身游走。欧叔感觉自己有些摸到暗劲的门槛。
这些天,他每天都会站上一两个小时的桩,缓缓的做一些基础性的动作,昔日那个叱咤风云的“西毒”正在慢慢的恢复中。
相亲的余韵一直持续了五天。
农历二十八,大憨接到石玉芳的电话,立刻兴奋起来。扫地、擦桌子、准备菜肴……
“大憨……”石玉芳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是这里。”大憨忙应声,出门迎接石玉芳。
石玉芳穿着大红的羽绒服,映得白皙的脸蛋红扑扑的。一条紧身牛仔裤,勾勒出下半身迷人的曲线。
“不请我进去?”石玉芳见大憨傻盯着自己,打趣道。
“快快快,里面请。”大憨搓着手,慌忙道。
石玉芳轻盈的跨过门槛,进到堂屋。一样看到坐在上手的欧叔。
“欧叔好。”石玉芳很有礼貌的问候道。
“小姑娘好。”欧叔打量着她。天庭饱满、鼻头丰润、颧骨丰腴、嘴唇红润、眼睛有神,是一副旺夫益子相。他暗自点头。
石玉芳没有坐在房中,她和大憨去到猪圈观看大憨养的肥猪。对大憨把猪养成大象的传闻,石玉芳很感兴趣。
“哇,真的那么大!有多重?”
如此硕大的猪,石玉芳从未见过。
“毛重大概**百斤。”
“你真厉害!”
大憨很高兴。被人肯定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尤其是被自己喜欢的女人赞美。
“明天杀年猪。到时给你家送一腿。这肉可好吃啦。县城的人都喜欢吃。我没卖给他们。留着自己吃。”
石玉芳没有高兴,反倒有些尴尬。嘴唇蠕动几次,硬是没能说出话。
大憨犹自高兴的道:“明年把猪圈扩大,养个三五十头。到年底,咱也能赚上个三五十万。到时,就可以风风光光的来迎娶你。”
“大憨……”石玉芳声音有些颤抖。
大憨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他回头一看,石玉芳正满怀歉意的看着他,眼里噙着泪水。
“怎么了,小芳?我说错了吗?如果我错了,你说出来,我一定改。真的。就算打我也行。”大憨急得不知说什么好。
“大憨,”石玉芳收敛心神,正色道:“对不去。你是个好人!家里不同意我俩。真的对不起。你的东西还给你。”
大憨一下懵了。怎么回事?上次石爸爸的态度不是好好的吗?石玉芳对自己也不错,怎么一下就变卦了呢?
石玉芳将红包往大憨手里一塞,一抹眼泪,转头跑了。
“欧叔,我走了。”
经过堂屋时,石玉芳还和欧叔打了一声招呼。
“小姑娘,吃过饭再走吧!”欧叔挽留道。
“不了,欧叔再见。”
石玉芳走后,大憨坐在大门门槛上,望着远方,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大憨痛苦得无法自拔。
当初苏瑶的离去,大憨虽然难过,但没有如此痛苦。
他一早就知道,苏瑶和他不是一类人,不可能在一起的。
虽然心底有那么一丝奢望,但到底有着心理准备。苏瑶离去后,他能够很平静的面对。只是对被苏瑶二哥痛揍一顿有些愤慨。
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对人家妹妹总有一丝窥伺,被揍了也无话可说,只能生受着。
现在,石玉芳的离去,让大憨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前几次相亲时,大憨还是懵懵懂懂,也就没什么感觉。
这次,他对石玉芳有些心动。石玉芳对他好像也有些好感。两人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大憨已经规划好自己和石玉芳的未来。
但,为什么,事情变得如此之快?
“不,我不能这样!我要出人头地,我要奋发图强,我要活出个人样!”
大憨将痛苦深埋心底,更加的沉默、忙碌。
农历二十九,大憨开始杀年猪。
这次有欧叔在一旁,大憨轻松很多。许多准备工作都有欧叔帮忙做好了。
走到猪圈,大肥猪就被大憨浑身的煞气给惊得怎么也不愿迈出步子,还一个劲的往猪粪堆里钻。
大憨杀了三头猪,本身就有些许杀气。再加上失恋的痛苦,心情暴躁,使他格外暴虐。
湿滑的环境,大肥猪滑不溜秋,怎么也抓不稳,无法把它从猪圈中拉出。
大憨的憨脾气一上来,他操起一根碗口大的木棍,猛的朝肥猪脑袋上一敲。
“嗷……”大肥猪惨叫着,脑袋上鲜血迸射,口吐血沫,四肢抽搐倒在粪堆里。
大憨拿着双节的铁钩,勾住肥猪的下巴,将倒地的肥猪一路拖到后院。
肥猪还没死绝,仍旧哀嚎抽搐,鲜血流了一地。
大憨脸上被肥猪的鲜血溅到,加上他狰狞的神情,有如地狱的魔神。
欧叔在一旁看着大憨的举动,不仅纳闷:“这小子哪来那么重的煞气?”
大憨将肥猪拖到高台上,俯身压住,拿着长尖刀给了它狠狠的一刀。仿佛大肥猪是他的仇人一样。
收拾完大肥猪,大憨整个人就像瘫了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陆陆续续有村里人来买肉。再有一天就过年,大家都大方得很,几百斤肉很快卖得只剩下一小腿。
村长夫人贺婶也来买肉。
她不好意思的对大憨道:“大憨,都怪婶没打听好。石家太现实了。我们走后,又有人去相亲。听说是县城财政局长家的儿子。石家想将女儿嫁到县城去。”
“婶,没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之常情。我不会怪你的。真的。”
“你不怪婶就好。过完年,婶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气死他们。”
“那就多谢贺婶。”大憨不置可否。
相亲也是要看缘分的。大憨和石玉芳对眼,和其她女孩就不一定对眼。
下午,村里人都走了。大憨和欧叔将房前屋后打扫一番。然后整了一大桌好菜,爷俩痛痛快快的大喝起来。
欧叔端着杯子,抿上一口,道:“大憨,你小子酿的酒真不错。”吃一口菜,接着道:“你弄的菜也挺好吃。还有,你今年挣了七八万快钱,不少了。你还治好了欧叔的病。欧叔这个病可是连你爹都没能治好的。”
大憨停下筷子,看着欧叔。
“我想说的是,你小子现在开窍了。你看,你能干那么多事。能挣钱,能持家,能酿酒,能治病,是个人才。大丈夫何患无妻。”
大丈夫何患无妻!
这句话有如一记重锤,重重的击打在大憨的心头。
是啊,只要自己出色,何愁找不到合适的妻子!
“欧叔,谢谢你点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