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三日晴
黄道吉日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一连三天窦王氏恨不得把李雩和香香捆在一起,而她自己的脸色却好像行贿给下级的官老爷一样又舍不得,又高傲,又强硬,还悄悄地因为别人不肯收而生气。
可怜李雩聪明了两世也上了这个老太太的当,还真的以为她只是不放心女儿才留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和香香假扮恩爱夫妻。
万籁俱寂的深夜,李雩和香香被关在书房里各忙各的。李雩从书堆中抬起头来,只见香香仍在摆弄着她的蓍草。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还在弄这些没用的,她不是已经报了仇了吗?
“其实你即使算出来也没有用,还不如练些法术呢!”李雩忍不住说。
他并不是真的讨厌香香,只不过不想让了她靠自己太近。
不管愿不愿意,既然进了这张门就是一家人,象是小紫、小苏。李雩觉得自己对她有一份责任,应该要保证当自己离开或是她自立门户后能够有生存能力,他可不想又弄出小溪村的惨案来。
这几天只是人前装装样子,背着娘亲他们都没有说过话了,香香抬起头来简直受宠若惊,眼眶一红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这样受气的小媳妇模样让李雩受不了,忙解释道:“你就算算出来也还是要去面对,反正逃不过,何必浪费时间?你想不想学紫苏的情丝,我可以要她教你。”
一点点的关心使得香香心里甜甜的,原来他还是关心她的,他只是看起来凶,其实心里还是有她的。
香香自以为天衣无缝地装做揉一揉疲惫的眼睛,把快在夺眶而出的泪水擦去,说道:“大多数时候是没有什么用,不过偶尔的一两次还是很管用的……我……我就是算出了春节那天会有救星出现,才……才会等着,我也没想到……会是你。”
香香越说声音越小,完全是一副小女儿态,和从前野蛮的小丫头判若两人,
李雩发现熟悉的情景又来了,他可不想香香又变成刘迎春,他还有要紧事要办,这样的牵绊对于他来说是累赘。对于这个比男人还要果敢阴狠,为了报仇连自己的名节都可以不顾的女人李雩只想敬而远之,这样的女人为了恨和爱恐怕都会做出无法想象的事情出来。
李雩能够理解一个女人为了报仇不择手段,因为他自己也是会这么做的人,但这并不表示他会认同这样的做法,更不会和这样的男人或是女人走得太近。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也就更明白这样的人有多么可怕,多么危险,为了安全必须与这样的人保护距离。
“好吧,我知道了,这都是天意。”
李雩想要结束谈话,香香却紧紧地抓住这个机会,她还有许多话说。
“我还算出了……我们有夫妻的缘分……这缘分也是……也是天意。”香香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桑思齐对自己的聪明才智狂妄至极,最恨的就是被别人算计,所以知道自己明明高中了状元却生生整成了探花气得性情大变。他是聪明人,聪明人只有自己算计别人,绝不能忍受被别人算计。李雩不喜欢香香更重要的是她犯了他的大忌,尽管她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子,他仍然无法释怀。
一次不忠,一生不用,桑思齐的眼里从来都不揉沙子,想起当初香香哭哭啼啼装做十万分不情愿的样子,李雩在心里冷哼一声。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香香承认也迟了,不提倒好,一提李雩就会想起被骗得团团转的样子,心底的火直往上窜。
桑思齐长期混迹官场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香香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攀登一座难以企及的高峰,好不容易上了路,生怕再也没有勇气了,下定决心要一口气说完。
香香又道:“这是我的天书里除了《上穷碧落下黄泉》之外唯一的法术,既然上天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用意,说不定就是为了要我来帮助你的。我会每天都帮你算,只要有一回能帮得到你也好,我能够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个了。我知道你在怨我,现在我的仇也报了,以后我会补偿你的。你会发现世上有那么多的女人,可是能帮到你的只有我一个……”
“好了,我们先不谈这个。”李雩不想听下去,递过一本书,“这是往生祈福咒,比你的算卦有用得多。你以后学会了这个,就可以亲自为你娘亲念咒了。”
香香刚要伸手去接,又连忙缩了回来,紧张地说:“不,我不学!还是你来念,你不要想赶我走,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李雩只好把书收了回来道:“好吧,随便你。”
李雩又继续看他的书,香香随手把蓍草放在桌子上,突然大叫一声:“啊!”
“怎么回事?”香香惊恐地把蓍草一把打乱。
她越是这样,李雩反而越是想知道,一再追问下香香才吞吞吐吐地说:“从今天开始会有接连不断的妖怪找上门,你遇到的困难会越来越大。”
李雩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一个一心要当天神又怎么会把几个妖怪看在眼里?李雩还是问道:“就只有这样吗?”
香香犹豫了好一会儿,颤抖着说:“刘家村……长兴城……全全国……都都都会有劫难。”
见到李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香香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哀求道:“今年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不要管!你一定要答应我,我求求你了!”
……
一直到晚餐时间还是什么事也没有,李雩都差不多忘记香香的预言,而餐桌上窦王氏的用意依然那么明显。
快到戌时了,庙里突然传来了阵喧嚣。李雩最近太累,不想去庙里,便让紫苏取出了她的菱花镜。
在镜中只见来了一个陌生的年青人,他也和李雩一样一身白衣,个子很高,只是各方面都比李雩差得太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东施效颦,他走起路来象女人一样一扭一扭,脸上却是不成熟的傲气。
朱鹤翔早已经由怀书锦开了天眼,看到他一身的妖气,知道此人来者不善,本想息事宁人,他却指着李雩的神像出言不逊:“如今的人类是越来越没有眼力了,连这样的小角色也当神拜!依我看这家伙是个泥菩萨,连自身都难保,哪里还顾得了别人?”
朱鹤翔是个和颜悦色的老头却也气不过道:“阁下是来砸场子的吗?敢对神无礼,就不怕天谴吗?”
“哈哈……好大的口气!我就是来砸场子的,你这老儿又能拿我怎么样?”
李雩怕朱鹤翔吃亏,忙大声说:“既然是来找在下,就划出道来吧,不要为难我的庙祝。”
年青人下巴高高扬起,对着空中狂妄地说:“我叫白皓,识相的就让出这座庙,让你爷爷来当这个神,要不然就铲平了刘家村……”
“哈哈……”李雩一阵狂笑,气势盖过白皓不知多少倍,“少啰嗦,找个地方过几招再说大话不迟!”
白皓骂不过有些气馁,却又觉得反正又不是比赛泼妇骂街,只要自己法术比对方高强就行,挺了挺胸道:“有胆子明天就到静山上来吧,不来就别怪我对这个村子不客气!”
说完白皓化做一股黑烟而去,他犹在自以为豪气,在旁人看起来却如同逃跑一般,显得滑稽可笑。
“好嫩的小妖!”茉莉笑道。
李雩也好笑地指着镜子对香香说:“这就是你算出来的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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