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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帅的那句“在升龙府过新年”的激励犹然在耳,满打满算也就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时间还是挺紧迫的,所以面对南线敌军最后有组织的抵抗,明军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强行渡河。
不过明军这次不用自己填人命了,而是选择了让仆从军先去铺设浮桥。
当然了,之所以要当着敌人营寨的面渡河,不是明军头铁,而是胶水就这么几处能勉强搭设浮桥的地段,但无论是哪里,都有敌人的守河营寨,李景隆只是选了他觉得还算合适的一处进行强渡。
能强渡最好,如果不能,明军还有别的选择。
与此同时,面对对岸敌军的营寨,明军的炮兵部队也开始了表演。
“嘭嘭嘭~~”
一阵阵沉闷的开炮声响起。
明军炮兵以臼炮和野战炮为主,野战炮是发射实心弹与霰弹的,而臼炮则是发射石弹或铁球的,由于不需要远距离射击,而且面对的是敌人固定的营寨,所以射角大、初速低的臼炮就成了不错的选择。
在大口径臼炮的掩护之下,数十枚沉重的石弹带着呼啸的风声飞射向了对岸,砸向了那些安南的土著士兵和农奴。
是的,安南有的地方还在搞农奴制,连这时候的李氏朝鲜跟它一比都算是进步的。
“砰砰砰~~轰轰~~~”
密集的炮弹如雨点一样落在敌营的各处,将营寨内的房屋砸成一片废墟,有的房顶都被掀翻,露出里面黑乎乎的土坑,不知是什么玩意。
这样的炮火覆盖下,敌人显然不敢贸然出击,只能龟缩防御。
伴随着一阵阵惨叫声和惊呼声响起,不少哨塔和营房倒塌,一具具被巨石砸到的残缺尸体抛上了天空,鲜血染红了河岸的青草。
正在列阵的明军脸色却丝毫未变,甚至还冷漠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因为他们知道,这只是热身而已。
仆从军的士卒们此时在炮火的掩护下,正在湍急的胶水中架设浮桥,只要浮桥搭设完成,便可以立即渡河,然后直扑敌军营寨。
不过由于流速和暗滩等原因,这种小型浮桥并不容易构建成功,需要作为支撑点的舟船在河中每一处的结构都相对稳固,而且还必须用木桩钉牢,否则很容易断裂,这对于仆从军的杂牌兵来讲,是非常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被水流冲走。
果不其然,要么是脚底打滑要么是猛浪拍来,短短的一阵工夫,就有十几个安南仆从军的士卒被河水给卷的无影无踪。
不过明军的工匠们却有着丰富的搭桥经验,很快就在几名木匠的指导下,一座简陋的浮桥就搭了起来。
仆从军们如法炮制,又搭建了三座浮桥。
接着,一排排装备着简陋武器的安南仆从军,在长官们皮鞭的督促下,连滚带爬地度过了浮桥。
这些仆从军刚踏过浮桥,对面就有安南士卒从营寨中出来发动了袭扰,试图阻止他们过河。
“叽里呱啦!”
随着本地语言一声高喝,营寨中的安南军杂兵开始了冲锋。
这时候,渡河的仆从军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不断的开弓射箭,但准头实在是有点离谱。
很快,双方的士卒就交上了手。
“啊”
“噗哧!”
双方一照面,明明是同胞,但却像是见到了杀父仇人一样互相开始了疯狂的砍杀,客观地来讲,守河的安南士卒装备比这些仆从军要好,虽然没有铁甲,但皮甲还是有的,这些安南军的士兵大概有一半的披甲率,劣质刀剑对他们造成不了多大伤害,往往只有砍中了胸口或者腹部,或者脑袋之类的地方才能给予他们较大的创伤,但他们依旧咬牙死扛着,用尽全身的力量向前杀去。
虽然明军从心理上不介意现在不分敌我开炮都给轰了,但考虑到仆从军将领的感受,还是没做出这种事情,所以只能眼看着仆从军落入下风。
一轮短暂的拼杀,守河的安南军虽然死了几十个人,然而仆从军损失更大,仅仅几个照面下来,就有上百人倒在了安南军的刀下。
“让正卒进攻吧。”
大概测试出了当面安南守河部队的战斗力,李景隆不再犹豫,下达了命令。
光靠这些近期征召的,由农民和本地豪强组成仆从军,肯定不是安南正规军的对手,而对方也只是负责守河的警戒部队,肯定还有大规模的机动骑兵力量准备突袭明军,所以接下来面临的挑战,才是明军渡河的最终难题。
五百名明军的精锐重装步兵开始渡河,这些步兵穿着厚重的铠甲,提着沉甸甸的武器,缓缓地朝着敌军阵地逼去。
安南军的防线虽然严整,但由于缺乏破甲手段,根本挡不住明军渡河重步兵的推进,只是半炷香的工夫,就被逼的退回了营寨。
看着不断倒地哀嚎的同袍,安南军的将领们也是急了,纷纷请求调兵增援。
不一会儿,之前得知了此地情报的,驻扎在胶水城周围军营里的安南军一千余精锐骑兵,便加入了战团,与明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不得不说,这些手持弯刀、长矛和弓箭的安南骑兵确实是悍勇异常,在占据人数优势后竟然与重装步兵硬碰硬的干了起来,而且不但没有落入下风,反而占据了优势。
之前明军一直在胶水南岸活动,时刻注意明军动向的安南军反应很快,在确定了明军的渡河地点后,第二批骑兵也迅速抵达了战场,势要将明军打个半渡而击。
“杀!”
随着安南骑兵将领的一声怒吼,多达一千三百人的第二批次安南骑兵迅速策马冲了上来,看到这么多的骑兵冲了过来,仆从军顿时吓得肝胆俱裂。
“快跑啊!”
“逃回去!快逃!”
明军的重装步兵尚且能维持紧密的阵线,守护浮桥的另一端,没有被敌人骑兵的气势所震撼住,但是,仆从军却不一样了,这帮家伙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时就乱了套。
在安南这片地方,骑兵那就是除了象兵以外最强的兵种,在平原上打仗,一旦骑兵出动,那么叛乱的土司势力基本上都得被碾压致死,除非你躲到深山老林里,否则别想活着逃脱追捕。
但安南军的骑兵数量不多,所以很少出动,这也使得安南的这些本地人组成的仆从军根本没有遇到过真正的骑兵冲锋,更别说是骑兵冲锋时那种势不可挡的气势了。
很快,明军士兵就跟敌人骑兵接触了,仿佛是两股洪流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无论是明军还是安南军,在不算宽阔的河岸之上其实根本施展不开拳脚,只能凭借着战斗素养,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兵刃,跟对面的敌人战斗。
不过这对明军不公平,战场是在胶水河的北岸,而且由于这里的营寨位置比较偏僻,所以建的很大,还挤压了战场,导致明军打的有些畏手畏脚.不过根本原因还是胶水太过湍急,能架浮桥渡河的地方就这么几处罢了。
在没有任何地形可供依托的情况下,明军想要靠少量兵力守住这个桥头堡,难度就太大了。
不过李景隆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他在明军重步兵渡河的时候,就下达了一条命令。
在前方守河敌军营寨右侧的南岸,有着一片洼地。
这片洼地并不大,但同样也不算深,虽说是洼地,其实里面有着不少能落脚的浅滩,足够明军的火枪兵作为延伸的落脚点了。
虽然按照胶水的正常宽度,明军的常规远程投射手段,譬如弓弩、火铳等,是无法打击到对岸的敌人,从而支援桥头堡的友军的,但如果能在南岸有所延伸,那么就可以形成一个“凸”型阵地,火铳手列阵站在突出部开火,则可以让射程够得到。
当时重装步兵渡河的时候,看着这片洼地,李景隆果断下达了修缮的指令。
明军的工程力量很强,很快,大量的沙袋和木板就铺了上去,并且用沙土弄了一道简单的胸墙来阻挡河水和保护火铳手。
当第二批安南军骑兵抵达的时候,李景隆并没有着急让火铳兵隔河投入战斗,而是在敌人整齐的阵形出现破绽的刹那,下令道:“传我将令,火铳手准备!”
随后在百户们的指挥下,火器部队开始组织进入河滩被填平的“凸”地形里,数百名火铳手在简陋胸墙后列阵,开始装填火药,瞄准前方的目标。
这些火铳手不愧是精锐,他们训练有素,动作敏捷迅速,几乎是刚把弹药塞入膛内用装填杆压实的同时,就能马上调整好姿态,准备扣动扳机。
这个动作经过反复训练,只需要三十个呼吸左右就能完成一轮,虽然【纸壳定装弹】这个军事科技点还暂时没点出来,但这些精锐明军火铳手的射速,依旧远超同时代。
“放!”
熟悉的唢呐声有节奏的响起,明军开始肆无忌惮地开火。
“嘭嘭~”
“砰砰砰”
明军新式火铳的射程很远,甚至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的骑弓(骑兵弓因为需要在马背上拉开,通常比步兵弓要短,因此射程也更近),哪怕是距离安南军的骑兵看起来很远,隔着河有几十步,但也依旧能轻松命中目标,一时间浅滩周围响彻着一阵爆鸣声。
明军的火枪兵不断的射击,每一次扣动扳机,几乎都伴随着对岸一朵血花的绽放。
由于安南的骑兵来了两个批次,足足三千多骑,明军虽然顾忌到对岸的友军重步兵不能开炮,但火铳的射击精确度却在这种密集敌人面前显得极高,特别是敌人为了冲击明军重步兵守护的桥头堡,彻底把侧翼暴露给了河对岸的明军火铳手.所以导致他们根本不需要瞄准,直接朝着打就行了。
安南人骑术再怎么优秀,也终究只是普通骑士,哪怕人是穿着铁甲,可战马也顶不住明军的火铳轰击,瞬间就有几十匹马惨叫倒地,不少安南国骑兵纷纷惨叫落马,鲜血混合着马蹄踏起的黄色泥浆洒满了一地,风吹过,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道。
安南人也知道火铳手隔着河很难消灭,所以干脆集结全部骑兵,开始试图冲锋陷阵,把明军守护桥头堡的重步兵彻底推下胶水去,为己方争取胜利,只不过他们还是错了。
后世人但凡看过西方列强怎么用火器暴打冷兵器军队的都清楚,在火器犀利的情况下,骑兵是非常容易折损殆尽的,除非是骑兵能绕过防线,靠近火枪手的位置才行。
可如今这条胶水,不仅是明军的阻碍,更是安南军的。
显然,安南军并没有从之前几次战败中汲取到什么教训。
或者说在大兵团平原决战的环境里,他们还不能真切地感受到火铳的特定战术作用。
由于明军的火力非常犀利,所以一时间竟然彻底压制住了安南军的骑兵。
安南军的骑兵就像是被割麦子一样,大片大片地开始倒下。
对面的安南军将领也没想到明军的火力居然这么厉害,一时间脸色有点难堪,毕竟这是自己的主力部队啊!骑兵在安南可是最金贵的兵种之一!
如今用轻骑兵去冲击重步兵已经是被逼无奈下的选择了,可冲不动就算了,还被这样屠杀,任谁能忍得了?
“掉头,隔河放箭!”安南军将领咬牙切齿道。
只见一部分的安南军伴随着旗语,开始调转马头,对着安南突出部的明军火铳手放箭,密集的箭雨朝着前面倾泻了下去,一时间明军的阵势也被打乱了。
虽然骑兵弓很难够得到他们,但这也不是绝对,安南骑兵贵族化严重,这也意味着他们武器都是自备的,所以总有力气大的人用重弓,箭矢也因此射的远,所以也给明军火铳手造成了一些杀伤。
但此时安南军的将领都知道,现在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尽早干掉明军的渡河重步兵,否则的话,自己麾下的骑兵迟早被活生生地耗死。
可天不遂人愿,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斥候的报告。
“报!明军在西方十里外也开始分兵渡河了!”
一众安南骑兵将领顿时面面相觑了起来。
“怪不得给我们留了警报的时间,怪不得要先派仆从军过河,而不是主力倾巢而渡。”
到了这个时候,安南人哪还不知道熟读兵法的李景隆这是用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他们想要及时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已经不可能阻止明军,而己方的伤亡越来越大,对这场战争开始失去信心的安南骑兵的贵族军官们,都有些作战意志动摇了起来。
对于安南军的高层来说,胶水是非守不可的,但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如果胡氏的大虞注定灭亡,那投降陈天平也并非是什么让人难堪的事情,毕竟他们在地方上基本都有着根深蒂固的势力,不管是哪个人来当安南的统治者,都得跟他们合作。
“撤吧!根本守不住的!”
“不要让我们的手下白白送死了。”
队列中,有安南的将领大吼道。
他们很清楚这么下去迟早要完蛋,所以一些将领果断带头逃跑。
骑兵当然润的快,在丢下了数百具尸体后,跑了个无影无踪。
而那些还想负隅顽抗的河畔营寨士兵,他们就没那么好运了,只有两条腿,很快就被明军追上,斩杀殆尽。
河畔营寨的安南将领见自己的手下被屠戮一空,最终也只能选择投降。
“俘虏全部押下去关起来,明天再做定夺。”
同时,明军分出了一部分兵力从北岸去向前巩固防御阵地,等待大部队渡河。
————
胶水城内。
安南国的老臣,少保王汝舟亲自在城中坐镇,而几位安南军的将领也齐聚一堂。
“继续增兵进攻!”
在明军手里屡战屡败的潘麻休愤怒地咆哮起来:“我就不信,我们八万人,还挡不住明军过河!”
潘麻休的话,让众人觉得很荒谬,虽然他们有八万人,但这里面有多少臭鱼烂虾心里没数吗?拿什么跟明军打?
说是死守胶水防线,可那就是说给升龙府里的胡氏父子听的,一条胶水能不能挡住明军心里没数吗?
骗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
王汝舟嘿嘿笑道:“老夫认为,天长路(奉化府)不能丢,咱们的主力不仅要坚守奉化府,而且还得加把劲儿,争取把大明的军队赶下海。”
听了这话,安南军将领们,也只能苦笑。
“少保大人,您是在嘲笑我吗?”
潘麻休怒发冲冠,手已经按上了刀柄。
“潘将军,你这是什么话?”
天长路都统,少保王汝舟立刻反驳道:“咱们手中有八万兵马,如果把天长路丢了,岂不是要让东都门户大开,那还如何坚守?”
潘麻休想反驳但又从明面上无从反驳,一张脸越憋越气,眼看就要红温了。
这时候王汝舟也不想把他给彻底惹怒,说道:“好了,都想想办法吧第一批和第二批骑兵已经是我们手里绝大部分能快速机动的力量了,既然他们都败退了回来,这时候哪怕把步兵都压上去,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只会迎面撞上明军。”
“话虽如此,但若是把胶水丢了,那咱们光靠着胶水城一座孤城,也是坚持不下去的,胶水城虽然很易于防守,但我们毕竟有八万人,城里才能塞多少人?大部分都得在城外安营扎寨,再加上每日吃喝都需要从后方补充,一旦被明军包围,恐怕不用打仗,我们自己就能饿死了。”
“明军登陆部队满打满算都不到三万人,拉上那些仆从军和占城国的军队,才有五万人,凭什么包围我们八万人?”
“凭咱们野战就没赢过。”
“那又怎么办?难不成让我们把胶水城拱手相让?你以为敌人会放过我们吗?”
潘麻休怒道:“我们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胶水和胶水城,如果连这两个地方也丢了,安南还拿什么跟大明对抗?!”
王汝舟叹了口气:“那就应当尽快点起全部兵马,能动多少是多少,趁着明军几万人不可能短时间内全部过河,击敌于半渡,如此收复胶水夺回沿河的各个警戒营寨后,再集合东都增援的兵力,向明军发起反攻。”
潘麻休诧异地看了老头一眼,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也正有此意。那现在各部便立刻出兵,务必速度赶赴胶水河畔,伱们同意吗?”
军队不是潘麻休的一言堂,此时将领们又吵了起来,最后逼不得已,竟是潘麻休只能带着胡氏的铁杆将领行动,而不愿意折损实力的其他将领们,则选择缩在胶水城附近。
“少保,潘麻休已经出城了。”
王汝舟作为陈朝老臣,同时也是硕果仅存的几个都统之一,压根就不是胡氏父子一派的,又在天长路(奉化府)经营多年,自然有着自己的利益考量。
“潘麻休有勇无谋之辈尔,屡屡败于明军之手,我听闻李景隆乃是明军的五星上将,素有谋略,此番潘麻休也定是个大败而归的结局,我们得早做打算了。”
“是,卑职明白。”
几名心腹将领齐齐答道。
“但城内外其他将军怎么办?”
“把他们召集过来,以我私人的名义,如果他们不同意,那就扣押下来。”
“另外……”
王汝舟沉默片刻后,说道:“现在就派遣使者偷偷从我们控制的渡口向南渡河,前往明军的军营,向李景隆表示臣服,如此一来,大明也许会饶恕我们的冒犯。”
“卑职这就去安排。”
很快,其他派系的将领们就过来了。
在经历了一阵并不算激烈的心理斗争后,绝大多数将领都选择了投降。
因为按照仆从军的待遇,以及被俘虏的降兵的情况来看,如果他们这些将领真的愿意归顺,那么大明是绝对不介意饶他们一命的,甚至等陈天平复国后,高官厚禄同样唾手可得。
陈废帝以前那么暴虐无道,他们都忍了,想来他这个孙子应该不会比爷爷还离谱。
这个道理潘麻休等人不是不懂,只不过,他们却是没得选。
毕竟他们都是胡氏的嫡系,跟着胡氏谋朝篡位,早就洗不清了,更不太可能跳船了,因此,即便是明知打不赢,他们依然选择顽抗,不愿屈服。
不过,被召集来的将军们还是有些担心,如果大明不愿意接受他们的效忠呢?甚至想的更可怕一点,像是华夏的长平之战那样,把他们这八万人都坑杀了呢?那样的话,大明也没什么损失吧,而且还可以削弱安南的军力。
所谓患得患失,莫过于此。
不过其实这些降将不知道,对于大明来说,他们这种肯大规模投降的态度也很重要,如果他们愿意投降,并且献上兵士粮草等资源,那么大明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驱使他们当炮灰,收拾剩下的残局,毕竟大明的兵马、粮食也挺宝贵的。
而且只要安南国军队投诚成风,大明就可以轻易打赢这场战争,然后通过肢解安南国,实际控制红河三角洲,以及经济殖民新的陈朝,来源源不断的获取各种资源。
如此一来,大明的实力便会飞涨,远超历史上的永乐盛世时期,甚至可以称霸整个世界。
只是可惜,安南国虽然有王汝舟这种识时务的,但也有潘麻休这种人似乎并不愿意屈服大明,反而准备抵抗到底,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刀剑说话了,只不过这样一来,胶水河畔难免就要多出许多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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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军由于兵力实在太多,所以在胶水河畔设立了不少营寨,而这些营寨,也成为了明军先锋部队的拔取目标,其中甚至就有一座石头筑的小城,名为白象城。
明军一路势如破竹,直到在这座小城面前止步。
看着这座小城,负责打前锋的汝南郡王朱有爋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传令,让火铳手和随军火炮,全部投入战斗。”
“是!”
副将领命离去,然后传达了指示。
在一阵阵号令声中,明军的火铳手迅速列阵,然后齐刷刷地举起火绳铳对准了敌人。
因为城池不大,而驻守的安南军比较多,所以安南军选择了出城背靠城墙列阵。
这并不愚蠢,事实上,在冷兵器时代守城方很多时候都会选择背城列阵,著名点的,譬如宋代的两次开封之战,以及明代的几次北京保卫战,都是如此。
“放!”
一名负责传递命令的军官高喊了一声。
刹那间,一排排铅丸呼啸而出,射向了敌人的军阵。
明军的火绳铳威力比原始火铳大,而且射速又快,因此,一排排铅弹飞出,瞬间便收割了一大批安南国军士的生命。
在密集的火力覆盖下,安南步兵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只能躲藏在盾牌后面瑟瑟发抖,而盾牌的防护力再厉害也是有限度的,在火枪和火炮的持续射击之下,盾牌也被击穿了,紧接着是一颗颗铅丸打在了躲在盾牌后面的安南士兵身上。
一时间,一具具尸体被铅丸打烂,化作一团团肉酱。
这样的攻击视觉效果,对安南人的心里造成了相当大的冲击力。
而安南的抵抗也越来越弱,终于有胆小一些的安南人选择了逃跑。
不过明军依然无暇顾及这些逃兵。
在一阵阵随军小口径野战炮的炮火轰鸣声中,明军的攻势渐渐的靠近了城墙,然后开始登上了白象城的城墙。
“嗖!嗖!嗖!”
一阵阵箭矢划破空气的尖锐啸声骤然响起,城头的弓箭手的羽箭直奔城下的明军而来,企图阻止明军的登城。
“噗嗤!噗嗤!”
明军的阵地上,几名士兵应声倒下,其中还包括一名小旗官。
但他们没有停顿,继续往前冲锋。
“砰!”
明军的轻型青铜野战炮的炮口喷吐着火焰。
虽然野战炮口径不大,但白象城也实在不是什么坚城,一炮下去,就算是石头的城墙也扛不住,立马被轰出一个大坑。
“轰!轰!轰……”
明军的火炮一刻不歇的轰击着,不断的撕裂着城墙上的城砖,使得城墙上的城砖不断的脱落,虽然很少有直接打到城墙上去的,但城砖的溅射伤害,也极大地阻碍了安南军弓箭手的输出。
安南国的士兵也不断地往城墙下丢掷滚木擂石,但却无济于事,除了增加一波浪费的同时,根本没有什么实际价值。
“该死的明军,他们怎么能有那么多炮?”
看着城墙上源源不断的炮弹倾泻下来,安南国的将领道:“都给我顶住!”
“可是,将军……”
负责守卫白象城的安南军将领是潘麻休的亲信,此时愤怒的吼道:“难道让我亲自带人上去吗?”
“末将不敢!”
见到自家主将如此暴躁,他们顿时吓了一跳。
毕竟,谁都知道这位喜怒无常,万一惹毛了他,自己等人可就要遭殃了。
“该死!”
这人愤怒的吼了一句,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今天一定要守住这个白象城!绝对不允许让明军突破我们的封锁!”
听到自家将军这话,底下的众人顿时露出一抹悲壮之色。
他们都清楚,明军已经有一部分渡过了胶水,如果让明军攻占了白象城,那么从胶水城出发的主力部队就必须跟明军野战。
可跟明军野战,又有什么胜算呢?
不夸张的说打败了,安南国距离灭国就不远了,所以这个不起眼的小必须得守住,不惜一切代价守住!
于是,他们不再犹豫,立刻率领士兵们从另一侧小门出城,拼死抵挡。
“砰!砰砰!砰砰……”
明军火铳手趁机扣动扳机,火枪齐射,顿时将冲过来的安南人扫倒一大半。
看到自己一个劲地吃亏,安南人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他们心中甚至开始怀疑人生了,这仗怎么打?这仗该怎么打?
“杀呀!”
明军步兵一鼓作气,冲破背城列阵敌军的阻挡,向前推进,试图用简陋的云梯攀登城墙。
城下仅存的安南人他们试图反击,但是却没什么卵用。
明军的强悍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安南人抵抗不过明军的冲杀,节节败退。
朱有爋见状,当即抽出腰刀,怒喝道:“杀~”
他带着麾下的上百名骑兵如狼似虎般扑向了从城下逃跑的敌军步兵。
明军的骑兵一个个都是骑术精湛,在高速移动中还能控制战马的走势,让长矛和马刀刺向敌军。
而且他们配合非常默契,一旦有敌军靠近,立刻有明军上前,让敌军无法冲过来打破他们的阵型。
“噗嗤!”
明军手持长刀砍翻一个又一个安南人,不一会的功夫,城下便是尸横遍野。
朱有爋的武艺非凡,一马当先,手中长刀左劈右斩,所到之处鲜血四溅,几个敌军甚至还未靠近,就被一刀毙命了。
安南人眼睁睁地看着朱有爋如杀神一般,将他们砍翻在地,一时间士气崩溃,根本就不是明军的对手,纷纷扔掉武器跪在地上投降。
城头,身边的人看着城下那一片狼藉的景象,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忍不住劝慰道:“将军,咱们还是赶紧跑吧!城下出城的军队都溃散了,这座小城守不住的。”
“走什么走,这可是安南最后的希望了,要是咱们跑了,安南可就真的完了!”
这位安南将军咬牙坚持道。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要是跑了,那就彻底没机会了。
而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匆忙跑了进来:“启禀将军,东方烟尘大起,我们的援军到了!”
此人闻言,原本颓败的神色突然一振。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一支援军到了!
而随着远处大军的抵达,明军的斥候也把消息传回给了汝南郡王朱有爋。
“安南人来了五六万?”
朱有爋一怔,这是放弃了死守胶水城,而要与明军在野外决一死战的意思啊!
“撤退,放弃攻城,返回与曹国公汇合。”
朱有爋果断地下达了最正确的命令。
而同一时间,见明军撤退,原本龟缩在白象城内的安南国士兵,也纷纷勇敢了起来,扛着各自的盾牌和刀枪,冲向了城墙。
一名名安南国士兵呐喊着,然后冲到了城墙上,跟来不及撤退的明军展开了激烈的肉搏,一时间,城头上刀光剑影,不断有人倒下。
明军付出了数十人的伤亡后,前锋部队开始向后撤退。
不久后,正在监督明军和仆从军过河的李景隆听到了远方传来的阵阵马蹄声,紧接着数名斥候骑兵由东北方向奔而来。
“报告国公,汝南郡王传话,敌袭!”
“什么?敌袭?多少人呢?”
正准备休息的李景隆听到这话后连忙跳上马背,举目眺望。
“敌人应该是能动的都动了,足有五六万人!”
“哈哈哈哈!真是天赐良机啊!”
听到这个消息,李景隆兴奋地用手掌捶打着自己的拳头。
李景隆本来打算等打下沿河的营寨后,与敌人决战于坚城之下,没想到这支敌军居然主动出击。
这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嘛!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可以把他们一锅端掉,而这些敌军,已经是敌人在南线的全部兵力了。
打完这场决战,明军便可直捣敌人的东都!
正合他意!
李景隆大喜过望,对着众将说道。
“先为诸君军功贺!”
众将亦是纷纷大喝:
“打进升龙府,活捉胡季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