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钧以前只当这婚姻大事,不过是人生之中一段必须要经历的部分,倒也不是无足轻重,只是不会如同那戏文中所唱的一样。
让人愁断千百回肠。
&烦父亲帮我找人回话,便说到燕郊湖畔一聚。”
这一日依旧是个好天气,且盛夏刚过,这闷热的京师倒是有了几丝凉爽。
只是这天空中硕大的太阳,依旧刺眼。
而此时,顾维钧就等在一处雅致的楼阁之中,楼边垂柳连湖,只见一黄衣女子手拿油纸伞,款款而来。
顾维钧心中一动,理了理衣衫,下楼去了。
待到见到了之后,方觉眼前女子似乎已然变了一个人似得。
柳眉细腰,确实正宗的江南女子。
&儿。”话音未落,对面女子面容微红,倒是让顾维钧心中暗道一声唐突。
&公子。”
两人坐下来,各自沉默不语,倒是让这窗外的大好风光空负了。
顾维钧心想这男子总该主动一些,便斟酌道:“一直心仪,为何屡次决然,倒是让我有些踌躇不前了。”
任萱儿一听,顿时有些害羞,只是像是想到什么似得,轻声说道:“我知道公子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阿绾。”
顾维钧赶忙开口说道:“并非如此,萱儿你误会了。”
任萱儿摇了摇头,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波澜的湖水,轻声说道:“婚姻大事,总该慎重些,况且我之前就曾经下定过决心,此生不嫁人。”
&儿这是不相信我?”
顾维钧站起来,走到任萱儿身后,任萱儿转身,看到眼前俊逸非凡的男子,心中微微酸涩。
&之前肥胖丑陋的时候,你不曾高看过我一眼,如今瘦了下来,又对我如此,莫不是这世间的男子,都是如此?”
顾维钧听完之后,表情复杂,而后释然一笑,他拉着任萱儿的手,开口说道:“萱儿,你说的没错,这世间的男子确实都是如此,没有例外,但这女子不是也是如此吗?我之前只觉得你是个善良的女子,可是却未曾想过要与你共度余生,我是个世俗男子。然而那些事情都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我愿意和你共度余生。”
&如何相信你?如果有一天,我年老色驰,你还是如此吗?如美花眷,流水人年,不过是人心易变。”
任萱儿想把自己的手从顾维钧手里抽出来,可是却被顾维钧仅仅抓住。
&儿,以前都是你一个人在付出,我未曾察觉,心在我追悔莫及,总想着换我主动,可是这世间哪有单方面的爱,唯有落花有意,流水有情。我也会老,我只希望将老之时,与你携手余生。”
任萱儿听完之后,突然感觉到一股子没有来由的委屈,偌大的泪珠顺着白嫩的脸颊流淌。
&哭啊,萱儿。”顾维钧笨拙的将泪珠擦掉,可是却发现,这女子好似真的是水做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掉。
顾维钧顿时有些急了。
他一把抱住任萱儿,若是平常,这等孟浪的事情,是决计不会做的。
可是此时眼前女子哭的梨花带雨,顾维钧只觉得心中一阵疼痛,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任萱儿哭了许久,最后眼睛都哭肿了,看起来可怜兮兮,倒像是顾维钧刚刚欺负了她。任萱儿显然也意识到这样有些失礼,便赶紧整理好仪容,离开了这个让人感觉到温暖的怀抱。
只是那只温软的小手,却被另一只大手捉住了。
&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任萱儿看着眼前的男子。
顿时觉得自己很没有出息,因为此时此刻,她又想哭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顾绾王偕,在这小城镇休整好之后,便准备前往滇池,说来这一次,顾绾王偕的面子倒是很大,这滇池,有位绝世有名的人为他们设宴。
乃是当世有名的佛学大师,鸿元禅师在滇池的荷池佛会。
倒是这云南不多见的佛家盛况。
顾绾自然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只是因为前些日子以来,顾绾算是出尽了风头,算是落了个先生的名声。
倒是让肚子空空的顾绾有些不好意思。
说来这此荷池佛会,自然有许多名人士子前来,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名震四海的杨升庵。
对于这个人,顾绾可是仰慕已久了。而且潘老还托顾绾给这位稍封密信。
顾绾虽然答应过潘老救这位名人,可是内心深处还是非常不希望和这位有什么交集的,一来名气大的人并不怎么好相处,二来这位十分招嘉靖帝的讨厌。对王偕的仕途非常有影响。
但是既然人家邀约,而且这位鸿元禅师还是刘安仁的座上宾,既然他都邀约了,王偕自然也不敢推辞。
王偕乃是秋季任官,所以时间还很充足。
这一行人就来到这十里荷花,百里滇池。
昆明气候温和,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倒是个好地方,而且此处民族众多,风俗文化丰富,特别是这饮食,口味丰富,倒是让顾绾心中无比喜欢。
只是王偕这一路上跟着顾绾吃辣,吃的嘴角起了泡,倒是到顾绾笑的合不拢嘴。
直说这谪仙也会上火,倒是让人笑死了。
王偕只得在一旁无奈的暗自叹气。
一行人住的客栈,位置极好,正好一开后窗就能看见滇池。
只见太阳斜挂在西山顶上,散发的余光给滇池镀上了一层亮丽的光芒。远处的西山,在夕阳余晖的笼罩下显得若隐若现,近处的滇池,波涛阵阵拍打湖岸,晚风徐徐轻拂芦苇,两两相映,宛如一幅幅美丽的画卷。
顾绾伸出手,仿若想要抓住那一闪而逝的夕阳。
只是此时另一只手覆盖在顾绾的手上,顾绾看着那只洒着金红色余晖的手,开口说道:“这真是个好地方,若是可以一直待在这个地方,或者说是夫君在此地为官就好了。”
王偕笑了笑说道:“昆明一直乃是云南地方官的最好选择,如何轮得到我这个小进士呢。”
&君那里是小进士,你明明就是大明朝的状元啊,这大明开国以来,有多少状元啊。”
王偕并未说话,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严世番的表兄,欧阳壬,乃是昆明府的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