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十岁那年刚刚出道,便一举击败了名噪一时的刀法名家“大漠神刀客”欧阳子。
他身受重伤,之后,养了一年的伤。
二十一岁那年,他养好了伤后,便又马不停蹄,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找到了行踪飘忽的“萍踪刀王”夏浮虹,大战了三天三夜,终于在自己身受重伤之下,一刀将夏浮虹劈成两半儿。
那一次,他养了两年的伤。当他完全恢复后,他又找上了江淮名家断魂门司徒世家。“断魂金刀客”司徒南破例出来迎接挑战。
那一战,杀的昏天暗地,鬼哭神嚎,在他身中一百二十七刀的情况下,他还是凭借着年轻气盛,勇猛无畏,一鼓作气击败了司徒南。
司徒南最后一刀,被砍掉了一只手臂,从此再也无法施展势大力沉的五行断魂刀。司徒南承认败在了他的刀下,告诫司徒世家的子子孙孙不要去找他报仇!
从此,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二十四岁,仅仅二十四岁,他便扬名立万,名噪江湖。
他喜欢刀!喜欢刀法!喜欢刀中的那种大气磅礴,那种霸气!
他本就是个霸气的人,他喜欢和他一样霸气的武器,所以他选择练刀,他不喜欢剑,在他看来,剑很秀气,剑法也很秀气,不像刀一样,大开大合,纵情恣欲。
他不喜欢剑,所以当他挑战了几乎所有的刀法名家后,他又要开始挑战剑术名家,他曾扬言:一刀断尽天下剑!
这等狂言,一时在江湖掀起轩然大波,各路用剑的武林高手愤怒不已,纷纷放出大话儿,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
他有了名气,不但金银美女自动送上门来,就连挑战这种事情,也不用他各处奔波了。他就躺在舒服的美人怀中,喝着美酒,便有人自动找上了他。
他没有放出狂言之前,找到他的都是有求于他的有钱有势甚至是有权的大人物,当然他们不是来找他比试高下,也不是找他来拼命,而是给他送来了黄澄澄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还有让人欲罢不能的软玉娇娘。不过这些不是白得的,天下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那些大人物当然是求他为他们做事的。只要你送来的东西他满意了,你想杀的人自然就活不过一个月。
而如今找上门来的,不是要命的,就是送命的!
他击败了所有找上门来的剑客,一刀斩断他们的手中剑。
有人,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羞愧自尽。有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回去隐世苦练。还有人,心灰意冷,对一切失去了信心,整日醉酒度日,苟且偷生。
败在他刀下的剑客竟然多达三百多人!
青城山的青城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下山找上了他。
可是,青城子还是低估了他的实力,经过这些年来的挑战,在生与死中摸爬滚打过来,他有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对敌经验,他的刀法已经磨砺的炉火纯青,神出鬼没。
青城子为他的轻敌之心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死!
此事一出,武林震动!
他的威风一时无两!他更加得意,更加肆无忌惮,狂傲至极,大言不惭,轻贱天下所有用剑之人!
说他们都是不堪一击的娘们!还不如回去绣花!
身为武林魁斗的武当派终于坐不住了,派出了花道人,来教训这个狂妄之徒。
那一年他二十六岁,他败了!
败在了武当太极剑下!
从此,他销声匿迹,江湖上再也没有他这样一号人物了。
如今当他再出现时,他已经四十岁了!
十四年,恍如一梦!
他不禁长叹一声,望着近在咫尺的葬剑山庄,在夕阳的余辉中,越发显得金碧辉煌,壮丽雄浑,可是他竟然提不起一丝如当年去挑战别人的那股兴奋来,有时他反思自己,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很迷茫,很无措。
他就是“魔刀”公孙无敌!
今夜他便要会一会仅是想一想便会让他有些不自在的葬剑山庄庄主——战无胜!
战无胜,人如其名,从来没有胜过。
但你以为如此他便是个好欺负的对手,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他是从来没有胜过,但你若知道他是败在什么人的手里,你就再也不会小瞧他,笑话他了。
你不但笑不出,恐怕还要大哭,发自内心的大哭,因为你会恐惧!
但据说那还不是真正的恐惧。
真正的恐惧是你面对他的时候!
想到这些传言,公孙无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一个无敌,一个无胜。
可是谁又知道下一刻无敌无胜有什么不同,无敌未必就是无敌,无胜未必会输,有时,命运就是这么的可笑,难道这就是他的宿命吗?
无敌会找到无胜,两种不同的命运势必一战?
这就是宿命?命中注定?
可是他自从败在了花道人的剑下,他忽然失去所有的信心,他现在握刀的手握刀的时候都会微微发抖,其实他心中实在是没有把握,能与战无胜一战!
他用刀。
战无胜也用刀。
他败在了花道人的剑下,战无胜却是败在了武当掌门云道人、少林主持洪法大师、震武神侯、大内第一高手、昆仑瑶圣、天山剑仙、薛月华……等人手下。
他刀下败的是人,而胜战无胜的却都是神!
他没有信心,他甚至有过要逃走的想法,可是他知道,他必须来,必须战,这是他身不由己的事情,他无法抗拒,他根本无能为力,他必须这么做。
他时隔十四年再现江湖,又有多少心酸是别人根本无法知道的呢!
谁又能体会他的无奈心酸呢!
他以前从不是一个唉声叹气之人,现在他已叹了一路的气,他不怕死,就算握刀的手已经发抖,就算他再也使不出来当年那令鬼神闻之也丧胆的“魔刀”,但他不怕,因为他已有了心爱的人。
他宁愿为她而死!
他深吸了一口气,大踏步向葬剑山庄走去。
……
做为葬剑山庄的大管家,吴道兴早在几天前便住到了县城内一家寒酸的客店。他是在等京中的官差,迎接他们查办葬剑山庄的血案。
他已经五十二岁了,他的眼角已经有了褶皱,他已经有了白发,他的身体已有些佝偻,他的肌肉也已松弛许多。
但他已保养的很不错了,只因葬剑山庄出了这样的事情,才使得他有些焦头烂额。
他不得不应付即将到来的各路官差和江湖人士。
他想,此刻住在青华县来吊唁老爷的人一定是已经把所有客栈都挤满了。
这对于他这样一个老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他不会武功,对于战无胜的死,虽然与他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毕竟是他的失职,恐怕除了官府外,想问他罪的人也必定不在少数。
但他知道这些都不过是幌子,他知道那些人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他确实不知道那些传言是不是真实的,他一点也不清楚,葬剑山庄到底真的是否有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这才是最棘手的事情。
想到戌时一到,他就要带领所有人进入葬剑山庄,心中不免忐忑不安。
此时的葬剑山庄只剩下一些胆大的家丁和当时在场的一些武林人士,其余全都吓得逃到了外面,但所有人都别想逃走,因为外面已有大批官兵把守住了,他们被抓住,被捆绑,被关押在了庄外的赤霞观。
县衙本欲接手此事,但突然得到密令,他们不得私自进入,插手此事,需等朝廷特派而来之人查办此案。
吴道兴已知道,其中会有六扇门总捕大人的首席大弟子,锦衣卫的一个千户大人,还有一个东厂锦衣卫挂名的神捕。至于那些与葬剑山庄有交情的江湖名士,朝中名流,也都会随着一同进入山庄。
这之前朝廷已下令查案人员未到之前,禁止其他人等进入庄内,破坏案场。
战无胜等人的尸体已洒上了防止腐烂的香料,被封闭保存起来。
吴道兴吃过了一盏茶,便起身去向衙门。
当吴道兴来到衙门门口时,整个衙门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有三个阵营。
第一个阵营,是一个身穿飞鱼服身材壮硕的短髭汉子,领着二十一个个个威武,腰佩绣春刀,一色相同着装的汉子,自然就是锦衣卫了。
第二个阵营,则是十多个身着办差官服的年轻人,为首一个青年,十分倨傲,丝毫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与锦衣卫大有对峙之意。
第三个阵营,便是一些武林大亨,江湖大佬。其中有江南第一的南宫世家的南宫秦楚,大漠的神鹰王,江北江南绿林总瓢把子段一指,还有退隐朝堂的一些老头子,京中名妓弄月娘,第一富甲冯云山,及一些不愿张扬的名人隐士等等,各行各业,一应俱全。
看来葬剑山庄还真的不一般,竟然与这么多武林人士,富贾名流都有交情。
当真是给足了战无胜面子,恐怕他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竟是这么的受人“尊敬”!
吴道兴想挤上前去,却被府衙的守卫拦住。
“请两位官爷通融通融,让小的过去吧!”吴道兴满脸堆笑,不住的作揖。
那守卫轻蔑的斜睨了一眼,不耐烦的说道:“走走走!赶紧滚开!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你们这些瘪人来这里凑什么热闹?!”说着向外一推吴道兴。
吴道兴被冷不丁一推,一时站不稳,向后倒去。
本以为这一下子,至少要坐个腚墩了,但没想到身后有人托住了他。他回头一瞧,虽然入夜,但县衙灯火通明,他还是能看到托住自己那人的面目。
这一瞧不要紧,吴道兴心中咯噔一下,暗道:“这人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他站起来后连忙道谢。
守卫官兵眉头一皱,心中大怒,大声喝道:“喂!不要多管闲事!都给老子滚远点!”那意思是抻着病脸人出手相扶吴道兴了。
病脸人看着吴道兴,问:“老人家,没有伤着吧?”
吴道兴连忙答笑着摇头:“没有!没有!多谢公子!”
病脸人又问:“您是要进去吗?”
吴道兴连连苦笑,不住哀叹摇头道:“不错!可是不管我怎么说,他们两个就是不让我进去!”
这时两个守卫听后大怒:“妈了个巴子的,你们算哪根葱儿,还他娘的想要进来?我呸!看看你们的那副德行,你们配吗?还不给老子滚远点,老子不想看到你们!”说着已上前一步,要赶走他们。
吴道兴无奈摇了摇头,看着病脸人苦笑道:“可是我是管家啊!他们不知道,我是应该进去的。”
那守卫的手已经搭在了病脸人和吴道兴的肩膀上,但他突然发觉自己本欲推走病脸人的手仿佛是推在了一块根本推不动的石头上,心中不由惊骇。
病脸人身后的四个人早已跃跃欲上,一脸愤怒,却被病脸人拦住。
病脸人面向吴道兴,突然一笑,说道:“让我试一试,带您进去如何?”
吴道兴看了看呆若木鸡的守卫,又看了看病脸人,怔了一怔,不相信的喃喃道:“你……你……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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