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们尽管行事,老夫一生虽未能精通医理,却终究是清清白白。
眼看这将是我生命最后的时刻,或许还能为你们带来些许便利,也算是一点微末余热。
"
孙医生的话声一落,整个人便仿佛放下了一份重负,身体随之松缓下来。
此刻盘腿于老虎凳上的他并未显露出任何承受折磨的迹象,这种从容让准备垫上砖石的衙役都感觉一阵茫然无措。
孙医生的态度,似乎让那些本已在道德的拷问中感到愧疚的衙役内心更加不安起来。
而那个正在握着砖石的家伙,则身体不住颤抖,脑海一片空白,毫无思路地面对眼前即将发生的境遇。
望着自己部下再次陷入犹豫的困境中,已经忍无可忍的扬论,伸手再度抚摸了自己的惊堂木。
在他熟悉的地方找不到预期之物时,这才意识到那枚曾用于敲击的物品已被其当做自卫手段甩出了门外。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动作的停止,转而提起了桌上用来签文的竹筒,狠狠向着县衙大堂的地面上掷去。
随着竹简碎裂落地之声传来,一时恍然的衙役只得再度稳住心态,开始继续执行刑讯。
“老人家啊,我说你也早些招供吧,无论你的体魄如何强壮,即便是像我这么年轻的体力充沛的年轻人,在突如其来的几下冲击下,也坚持不了多久的。”
在把一块砖头塞向孙医生的小腿之后,这一次他的提醒并没有获得正面反馈。
这垂垂老者满头苍发闭目坐着如同进入深眠,脸上毫无波动。
见孙医生表现如此,那衙役深知这次他已经决定不惜代价对抗当官,即便自己心存不忍,但在瞥向站起身的县令时,他仍感难以承受那种残酷手法的余威。
最终,他虽心怀无奈,但仍旧开始不断添置砖头并给予劝说。
这并非他们第一次使用老虎凳,而几块看似微不足道的砖块对受难者带来的痛苦,这几名衙役也是了然于胸。
尽管看到孙医生仍然展现出一副事不关己、云淡风轻的态势,他们心中清楚这是一番刻意为之的姿态,不愿意在这个老人的心上留下更多痛苦的痕迹。
对他们而言,这一切对他来说是无辜受难,因此不希望事情发展至此。
既然县官大人为这孙子医生并未强加任何罪名,如今这样一个只需点头并签字即可逃脱的机遇摆在眼前,岂有不把握之理。
"老人家你就屈服吧,这块第四方的砖若需铺平,你的这双老腿,没个百天半个月的,只怕再也难以沾地了。”
差役此时的双手不禁开始颤栗了,他的心中已然明晓,只见这位固执的老人家额头已布满冰凉的汗水。
虽然对方依旧紧闭着眼睛,不过是处于剧痛之下的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之举罢了。
与此同时,不仅孙子医生浑身痛楚间已满溢着冷汗,就连站在一旁施刑的数位差役们,背后都感到一阵凉意阵阵。
毕竟此人早年间便听闻过的纯真大德之人,即便狠毒如斯,但置于如此不存在巨大利益冲突之场面之前,心底的怜悯终究无法忽视。
面对再一次劝说,孙医师仍旧不为动摇。
此时他面容更显坚决,完全不受痛楚影响,呈现出刚毅无畏的神色。
几番交换眼神之后,几名差役只得无奈摇了摇头。
今日遇见的果然是个难惹的家伙,此刻他们的境遇已然不容许再做选择,只能走这一条最彻底的路了。
与此同时,先前静止不息的烈风这时竟再度卷土重来。
即便今晨未见半缕乌云,炽热太阳的能量亦不断无间隙地倾覆至地面,然而随着风暴渐大风劲愈烈,尘沙随之升腾使得阳光散射,逐渐减弱。
随着阳光逐渐升高,它对世界的覆盖角度也随之扩张。
眼下整座县城之内,除了主犯杨论所在的位置仍存阴影外,各处角隅皆被光线包裹。
而这份饱含人间温情的阳光,于此刻这群差役而言却不是那么令人舒心的存在。
这份光明之源所带来的温暖,让他们察觉到世界仍具美态,亦深深地触击到他们心底仅存的一丝良知,引发其更为锐痛的感受。
那位执行压砖者的个体早已低头沉吟,不敢再让阳光扫荡心中的 ** 与残余,其余之人状态也极为堪忧,逐一将身子扭过,尽量避免正面照在自己身上的那道光辉。
终归是看着另一边的杨论再度在桌上探寻着,这几名差役才恍然意识到没有多少延续余地了。
尽管心灵深处仍感不安,他们最终还是决定采取行动。
为了避免接下来痛苦的煎熬中,可能出现的激烈挣动。
其中二人紧紧固定住了孙医师的四肢。
就在准备填瓦片的那个汉子拿起第四个石片的瞬间,他走向了前来。
“老头子,行行好,求你了吧,你说说这事。
说实话吧,那个姓胡的小伙子这次无论你怎么开口都守不了秘密,反正这事情就只是再牵扯几个和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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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大和尚挂着‘天界寺’的招牌,即便是被打骂一阵后被捕拘留,最终也会得到释放。
无论你的选择是认还是不认,这件事都不会有多大的变化。”
那位填充瓦片的少年最后一次鼓起了勇气,再次恳求老头子说出实情。
正当这话刚落音时,孙医师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然而当几名官兵以为情况有变化、紧张情绪有所缓和时,却发现此时眼底尽是一片充血。
孙医师微笑着摇了头,闭上了眼睑,显得极其疲惫。
老头子这次的表态,再明白不过了。
这些官役的头脑犹如被重击一般,但最终还是选择继续执行对老头子的酷刑。
然而就在此刻,当那双手因恐惧而颤抖,在尝试完全将那第四个石片放置于老头子的身旁,眼见他已因剧痛颤抖不已时。
忽然,县城的外面传来了轰隆乱窜的人声,吵闹之声此起彼伏。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现场所有人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聚焦于此。
准备垫瓦石的男子立刻意识到这是个转折点,果断撤出了已经填了三分之一的第四个瓦片,逃离了现场。
此时的杨论注意力全都被门外那喧闹的情景所吸引,不再理会手下人的小动作,心急地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大工夫间,负责县门管理的是他大舅的父亲。
这个老人像条受困的流浪狗一样踉跄而来,直奔县衙正殿。
“大事不妙啊!大事不好了!”
这位跑得很匆忙的三舅到达大殿之时气喘吁吁,过了半晌才说清发生的事情。
尽管杨论心急如焚,想急于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不能对这气息喘不过来的家伙加以责备或催促。
终于,杨论老舅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平静了下来,这时详细叙述了门口突发事件的原委。
“是的是……是盐碱滩附近的几个村子村民赶来援助,他们的手里都持有各类的耕作工具。”他好不容易理顺了呼吸之后,才将外面的紧急情况报告给杨论。
然而,话语尚未完全说完,局面已经无法挽回。
拿着不同形状农具的村民们冲破了县府未及锁闭的大门。
紧接着众多百姓怒气冲冲地汇聚到了衙门的正面大厅。
而此刻站在他县太尉的岗位上的杨论,则透过门前那堵围墙,目睹了民众们举着农具的一幕。
这一番惊心场景,瞬间使这位自诩见识广泛的地方官感到一阵眩晕,如同要炸开一般的头痛。
尽管李明未曾未经历过的战场,但他以前总是以跟随民众冲锋敌寨,站在民众人身后的角色身份参与战斗。
而这次明显不一样了——他已经变成了站在群众对立面的人。
虽然以往在协助地主、士绅解决事务时,少不了压榨百姓的行为,但在那种情况下,他作为县太爷的每一动作总会有人地主为他在前方抵挡风浪。
有时,不管他做出什么决定偏袒一方或公正无私的结果最后归咎的对象仍是地主,并不对这位县大人产生太大影响。
但现在,亲身体验到百姓们所散发出的无比强大的怒意,李明的心底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与此同时,嘈杂的人声随着外面的狂风不断加大,更添刺耳。
随着风声呼啸的助长,本已壮烈无尽的群众群体似乎在大自加持下显得无边无垠,仿佛形成了吞噬一切的巨流。
原先藏于枯叶之中的嫩枝仿佛受到了特殊的召唤,在风中起舞,展示着那抹象征着春天的生机。
甚至原本因枝干折断匆匆逃跑的鸭子,此时不知为何又游到了溪流的另一端。
但是显而易见,他们回返这一刻并不恰当:来到县衙要求说法的是众多的群众之中带着孩子们的家庭。
这帮原本前来娱乐的孩子们,忽然遇见一群在河里的野鸭,在好动的冲动推动下,集合起来追逐这些野鸭。
这并没有干扰队伍前行的步伐;在一声声“洗清孙医师的名誉”声波中,百姓手中的各种农具也伴随着号令不断地拿起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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