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又苦于抓不到什么李氏米铺什么把柄。这才找了金氏这个贪妇配合演了这么一出苦肉记,答应事成之后给金氏二两银子。
这赵掌柜心思的确是歹毒,到时候一旦证实李氏米铺卖的是毒米,不管官府追不追查,李氏米铺的声誉都算是毁了,到时候自己的米铺也就活了。
让林轩更觉得歹毒的却是金氏,为了钱财竟然连自己夫君都敢谋害,这种女人真是不敢恭维。
虽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这两人挡在米铺前,总归不行,于是林轩给金大宝找了辆牛车,吩咐将他送到城西街,老牛拉着车就跟西边去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失了魂的妇人,但林轩还是看到从她那隐藏内心深处的怨恨。
林轩也没想着对付粮满仓,这种事给李大胖说一声便是,至于他用什么手段就全不是林轩的事了。
看着还沾了点秽物的青衫林轩摇了摇头,家里没人操持,本想还耐着穿两天,这下却是不行了,托小伙记看着店里,估计下午也没人再来铺子,索性回家换身衣裳。
林轩回到家打开破衣柜,里头还有个漆木盒子,色彩鲜明。这是林轩前两天买的一把檀木梳子,听小贩说还是前朝宫里娘娘用过的。
林轩当然不相信这些,但瞧着梳柄上的雕刻技艺,倒还真像是宫廷之物,林轩不动声色的生生跟小贩砍了半个时辰的价,最后以五铢铜钱交易下来。
这倒不怪林轩心太黑,只怪小贩不识货,若小贩知道自己吹嘘是真,怕是也不会拿到街上叫卖。
林轩换好衣物,将青衫和着皂角扔进盆里也不管他,要叫林轩拿着棒槌去河边敲敲打打,倒还真落不下这个脸。
下午也不准备再去米铺,林轩端个摇椅就躺在院子里咪着眼晒着太阳,只有看着太阳才能让林轩才能找到一点心安,这种心情倒是无以言表。
“嘎……嘎……”,林轩摇着摇着就睡着了,他又梦到了前世那张难忘的容颜,慢慢的,旁边还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正是那纹身大汉,林轩顿时就红了眼,发了疯似的跑过去,却怎么都靠近不了……
等林轩醒来已是一脸泪水,红红的眼眸上还挂着未曾滑落的泪珠。
林轩本不是放不下之人,可这夜夜梦魇缠身,倒是令他十分恼火。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博古通今……”,林轩情不自禁的唱起了这出空城记,虽不比大师名角,听起来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待到第二天一早,林轩进城,街上关于他的事迹已是传得沸沸扬扬,都道李氏米铺有一个断案奇才,林轩听着不禁摇了摇头,就道是今日守城门哥俩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真道是人言可畏。
林轩也不理会,径直走向米铺。还是如往常一样,等了大半晌还是没人,小伙记也眯着眼坐在凳子上打着盹,有林轩在米铺他自然安心。
正在这时门口进来了两个衙身着缁衣,腰挎横刀的衙役,小伙记顿时醒了过来,一脸惊恐,以为是来传唤上堂前问话。
“谁是林轩?”
其中一个衙役上前一步扫了二人一眼道。
“草民便是,不知两位差官有何事?”,林轩倒是不怵,拱着手问到。
“毒米之事已是事实具在,众所周知。即使那县太爷与粮满仓铿锵一气怕也是不好耍什么把戏”,林轩心中有数。
“县太爷有请,跟我们走吧,请!”两位衙役说着手往下摆,做了个请的姿势。
林轩也说了声“请”,然后迈出大门,只是心里万分疑惑,既然是请,显然不是为了毒米之事,这县太爷与自己素不相识,又请自己过去作甚。
揣着疑惑,林轩赶到了县衙,门口矗立的两个大石狮子。早已是常见不鲜。从那写着城固县的牌匾下过去,又在衙役的带领下,七拐八拐才到了一个偏房之中。
两位衙役尽了差事,抱拳说道“林公子稍等,我们县太爷马上就来。”
林轩道了声谢,待两位衙役离开,才打量了起来,屋内也就几张红木太师椅和桌子,想必是会客的场所。
“林公子,请坐。”,这时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示意林轩坐下,又看了杯茶,低头缓缓告退。
林轩此时心中才有了几分把握,想必这县太爷今日有事相求,只是连一介县太爷都无力之事,自己又有什么办法。
林轩压着茶盖泯了一口茶,这时县太爷才负手踱步走了进来,官服浅绿,上绣小朵花纹,腰并银带。头上还插着一根白玉簪子。虽然鬓角已有了几缕白发,但不掩饰眼中透露的精明。
“草民拜见县令大人!”林轩立马起身作礼道。
虽然县令只是一个九品芝麻官,但也是一方百姓的衣食父母,自不必主动请安。林轩也懂得,不是公堂之上,就作了一礼以示尊敬。
“林弟不必多礼。”,郭县令摆了摆手说道。
“县令大人这般称呼,小弟惶恐。”,林轩虽然嘴上说着惶恐,但面不改色,哪有半点惶恐之意。
郭县令自然瞧得出,心里暗想“好小子,这件事不办妥,有你好受的。”,但嘴上却笑道:“林弟不必拘礼,为兄年长你几岁,唤一声哥哥就好,私下里你我就以这般相称。”
“既然县令大人都这般洒脱,小弟自尊从,哥哥!”
“这林县令倒是脸皮够厚,本已是到了不惑之年,生生被说成了年长几岁。”,林轩嘴上恭敬的叫到,心里却有些不耻。
“林弟请坐吧!”,郭县令落座作了个请的手势。
“请!”
林轩也学着郭县令那般,手扶袍子往身后一甩,这才落座。
“昨日我就在街上听见关于林弟的事迹,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才,名不虚传。”,郭县令瞧着林轩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哥哥缪赞了,只是人云亦云罢了。”,林轩被郭县令盯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皮发麻,汉代已有了男娼之说。
“林弟不必谦让,哎,倒是哥哥在任十多年,虽无过,但也毫无政绩可言。最近,哎……怕是这县令之位怕也是要易主咯。”,郭县令并未看出林轩的异样,皱着眉头,一脸焦虑,自怨自艾道。
林轩听郭县令这么一说就知道正事来了。虽然他大可绕过这个话题,可一旦落了郭县令脸面,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拿出米铺之事作文章。
索性装作关心道“哥哥为何事忧虑?”
“哎,不说也罢……喝茶”,郭县令端着茶杯,眼睛却一直往林轩那里瞟,想必是看他作何反应。
林轩自然察觉到了,戏已经演到了这个份上,自然得做足。立马装作生气道:“哥哥这是说的甚么话,小弟怎可看得哥哥如此忧虑,有什么事尽管道来,小弟若是能帮上忙,定当竭尽全力。”
郭县令一看林轩这个反应,心里一阵喜悦,这林轩还是太年轻了些,自己这还没说什么事,他倒是先表明态度了。
“承蒙林弟关心了,弟弟可知道巾乡杀人案?”
“哥哥说的可是巾乡胡员外以及他手下的四个仆人被杀的命案?”,林轩问到。
“看来林弟也听说过,但你一定不知,那其中被杀的胡员外是郡丞小妾的一个远房表弟,就是平常哥哥平常见了也是平起平坐,如今被人杀害,上面已经下了指令,七日之内务必将犯人捉拿归案,否则恐是县令之位不保。”。郭县令这番话倒是说得真心实意。
“那哥哥可有了眉目?”
郭县令摸了摸满是皱子的额头继续说到:“能有什么眉目,百姓里倒是有一种说法,这胡员外平时横行乡里,被一少年英雄给杀了。”
“这种说法可有人证实?”
看来这胡员外也确实是恶名在外,如今被人杀了,凶手竟被称为“英雄”,林轩心想。
郭县令冷哼道:“哼!一些愚民的口头流言罢了,那胡员外倒不说,仅凭他那四个手下就是一身武艺,又且能是一人所为?我猜想定是那山里的寇贼所为。”
“哥哥说得是!”,林轩本来就没打算管这档子破事,于是打蛇棍上。
“哎,你也知道,哥哥本是文官出身,手下又没可用之人,平常处理些小偷小盗的倒也还凑合,像这种命案,时间又催得这般紧,自然是力有不殆。听闻弟弟是破案奇才,这才想请弟弟出手相助啊,当然若是弟弟觉得为难……”,郭县令吹了吹漂浮的茶叶,饮了一口,漫不经心的止住了话语。
“不为难,为弟自然要替哥哥分担。”,林轩起身拱手道。
“好,我就知道我没看错林贤弟,来人!”
郭县令也立马起身拍了拍手掌大喝到。
许是听到郭县令喊声,没一会,刚才看茶的那个小丫鬟就从幔帐中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个茶盘。
但林轩还从幔帐里看到了露出半截的杀威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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