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雪若踹了一脚,夏侯欢不禁有些脸红,又怕这尘世里最美的女人素弦看到,便弄了弄衣衫,说道:“素弦姑娘,刚你说的黑暗之册,可是光明会对这些达官贵人,公子王孙的秘密记录?”
素弦道:“那些逃犯败类的,虽罪行已被大众所知,但是却绝对没有黑暗之册记录详细,所以,这黑暗之册乃是光明会的一大圣物。是锁住光明会一千多个分舵的宝典,绝非只是针对那其中的一部分”
夏侯欢道:“素弦姑娘,恕在下愚昧,想这光明会人数众多,便难以记载,倘若一起反了,烧了这黑暗之册便可,何故一直为之所困呢?”
素弦道:“因为各地重要的人名册子,便在那紫蓝二圣身上,各处身份显赫或者武功高强的册中之人,又被紫蓝二圣安排进行黑暗之册的分册登录保管之事。如此一层一层,谁还能烧的完”
素弦又道:“这光明会中,除了被黑暗之册锁住的大部分人以外,还有更为恐怖的一类人,便是他们从小便培养起的冷血杀手,这些人武功极高,从来只是执行命令,绝没有半分的退缩和胆怯,生死对于他们本没有什么意义。这种人,比其他的人更是可怕的多”
夏侯欢忽然想起了冷锋,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虽然被皇帝封了这四品带刀侍卫,还被赐予了免死金牌,但是他本对着官场之事不感兴趣。而素弦说的这光明会如此强大和邪恶,但是这个光明会又救了他多次。所以就算冷锋刺驾,还不幸伤了他,他也从来不肯透露出去。他实在难以判断,当然,看着这绝色的美人楚楚可怜的神情,那自然是要帮她了,但是从何帮起,夏侯欢不禁问道:“素弦姑娘,我落梅山庄这天下第一庄的美誉,已是十年前的事了,如今只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宅子,而我这四品带刀侍卫的职位,却是个闲职。除了这块免死金牌以外,真不知道该怎样帮你?”
素弦道:“这光明会的紫蓝二圣,武功卓绝,普天之下,要破这光明会,自然只有你落梅山庄的梅花九朵了,如今蓝圣下落不明,正是破这光明会的大好时机”
夏侯欢正想说自己并不会梅花九朵,可是素弦那双眼睛不仅美丽,还仿佛能看穿一个人的内心似的,使他实在无法说谎,他只得说:“可这梅花九朵,我也是才参破不久,如何敌得过那早已威震江湖的圣主?”
素弦道:“不急,杀了光明圣主之前,先得找到他们的黑暗之册,这样一来,这个组织便不攻自破了,到时候再杀那紫衣圣主,小妹虽然武功平平,为报父母深仇,必定拼命协助”
雪若忍了半天,幽幽说道:“原来素弦姑娘也会武功的,我就说,不然又是龟兹,又是大宋的,这千里迢迢的,如此美貌佳人,还能来去自如?可知这乱世采花大盗也不少,素弦姑娘的武功可不是寻常吧?”
素弦微微一笑道:“雪若姑娘多虑了,我爹娘在世时,也曾有些钱财,自小寻些师傅教我武功,而这些年跟着我的那些下人,个个武功也还可以,所以这才保命到现在”
夏侯欢道:“素弦姑娘,那依你所说,下一步该如何?”
素弦道:“我知道我说这些,毕竟是一面之词,改日我就带你们去看看他们的庐山真面目,这样你们也能相信我说的话”,说罢又是起身微微一拜,夏侯欢只觉异香扑鼻,满面通红。是的,这种女子,是他从未见过,从未有这般心动的,但是他知道,他已经有雪若了,他又想起《金刚经》上说的,“是故须菩提。菩萨应离一切相。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生无所住心。若心有住则为非住,是故佛说菩萨心不应住色布施”,他忽然有些羞愧,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并非是因为她的容貌,并非是因为她的超凡脱尘,只是为了正义,或者,为了心中那一份真实。
从忘忧谷出来,雪若一直闷闷不乐,夏侯欢和她说话她也不理。到了落梅山庄便进屋关门,一个人呆在房间,谁喊也不出来。
夏侯欢守了半日,终于盼着她红着眼出来道:“欢哥,你为何要帮那个素弦,莫非你看上她了不成?”
夏侯欢搂住她道:“你放心,今生今世,我绝不会负你,我帮她,除了是为了查清楚这个光明会以外,说不定还能查到那个用梅花九朵冤枉我的人,还有,我是大理子民,如果这光明会真的如素弦所说,就算他们救我几次,我也必定为了大理国破了这个组织。”
雪若泣道:“那你为何一见到那个素弦,眼睛就没离开过?”
夏侯欢道:“雪若妹子,我错了,她仿佛会做法似的,下次再不看她了”
雪若道:“你难道不觉得这素弦不简单吗?光明会是何等神秘的组织?之前又有谁听说?她一个弱女子,居然查的这么清楚,还有,她对你了如指掌,甚至是我,虽然她并未说起我什么”
夏侯欢道:“我也奇怪,估计是最近江湖上关于你我的传闻太多吧,毕竟救了大理皇帝,这大理国肯定是传遍了,你不见那些武林各派,也没来寻仇了?”
雪若道:“我觉得武林各派不来找你,不是因为你救了大理皇帝,而是因为你使出了梅花九朵,这素弦自然也知道你会梅花九朵了,今日就算你不说,她还是会说出来的。看你今日见到她竟似如此掏心掏肺的,我便十分难受”
夏侯欢道:“雪若,不要难过了,我也觉得这素弦可真不简单啊,我们只能见机行事了”
看着雪若稍微心情转晴,夏侯欢赶紧牵着她去院子里,抚琴喝酒,过得半日,这雪若才高兴起来。
素弦的忘忧谷,本是三层,一楼普座,二楼雅间,三楼便是他们的栖身之所。这时候素弦正在三楼的最深处一间房中,轻声问道:“让你打探的事情打探清楚了吗?”
一名侍女回道:“打探清楚了,那个人已确定”
素弦道:“可知在哪个钱庄?最近他常去哪处烟花之所?”
侍女道:“是城南的天字号钱庄,他碍于身份,不去那些烟花场所,但是在城西三十里有一处私宅,里面有一女子,本是桃花斋的头牌,想必是他**的相好”
素弦道:“可曾查到什么接头暗号?”
侍女道:“这个属下未曾查到”
素弦嗯了一声,看着窗外,微微一笑,再不说话,那窗外熙熙攘攘,天空淡蓝,她看了看那远方,轻轻的叹了叹,便陷入了沉思。
夏侯欢此刻正在重读《般若经》,“何以故?舍利子,菩萨自性空,菩萨名空。所以者何?色自性空,不由空故色空非色,色不离空,空不离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自性空,不由空故受、想、行、识空非受、想、行、识,受、想、行、识不离空,空不离受、想、行、识,受、想、行、识即是空,空即是受、想、行、识。”
他想,无论这光明会和素弦,是“实相”还是“假有”,他现在都得再看透些,不能住色生心,悟透那般若智慧,才能从这一切谜团里解脱出来。
而素弦今日已差人来信,约今夜子时到城西十里柳林,叫上楚霄云等大内侍卫,她要给他们看一出戏。
夏侯欢只得通知了楚霄云,带上雪若,提前在那柳林里藏了起来。
天黑,星光微弱,已是子时,等了许久的众人终于听到脚步声,半响,一个黑衣人说道:“今日招我来何事?”
那边紫衣人道:“圣主今日有事,特地让我来告知你下一步的计划”
黑衣人听得不是紫衣圣主,长剑出手,一剑便往紫衣人背后刺去,紫衣人并不转身,凌空而起,顷刻已在黑衣人背后,伸手一点,叫道:“夏侯公子,你们都出来吧”
楚霄云让手下点起火把,揭开面巾看时,此人竟是朱威。
楚霄云大惊道:“朱兄弟,你来此何事?今日不是你当值吗?”
那紫衣人自然是素弦,她冷笑道:“此人便是你们内卫府的败类,杀了你们的好兄弟何天王护,还冤枉落梅山庄的夏侯公子”
楚霄云颤声道:“朱兄弟,她说的都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
朱威并不说话,素弦道:“此人便是上了光明会的黑暗之册的人,必是行事被那何侍卫察觉,杀人灭口呗”
楚霄云道:“朱威兄弟,你说话啊,这一切可是真的?”
朱威长叹了一声道:“我对不起何兄弟,只怪我无法控制内心的贪欲,以致有今日之祸。看在我们兄弟多年的份上,你能不能说我是在外擒贼身死,以救我九族之命”,说罢潸然泪下,甚是凄惨。
楚霄云道:“这位姑娘是?为何会查到此事?”
素弦道:“此事说来话长,改日再续。夏侯公子,今日你可相信小妹的话了?他既是在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莫非皇帝行刺与他有关?”
夏侯欢见素弦也不知道是光明会行刺皇帝,又有楚霄云在这里,一时也不愿说出来,而朱威更是一言不发,楚霄云长叹几声,凄然道:“这究竟是为何?朱兄弟”
素弦道:“天字号钱庄,有他的五千两的银票,城西三十里的宅子里,有桃花斋的头牌,现在你可明白了?”
楚霄云向素弦行礼道:“我替何兄弟感谢姑娘大恩大德,朱威虽是我多年的兄弟,但他若背叛朝廷,作此十恶不赦之事,我也绝不姑息”,正想带走,又深思了半天,挥手解开了朱威的穴道,朱威心里十分明白,抽起旁边一个侍卫的刀轻挥上天,凌空一起,那刀已插在胸口,落叶一般,晃着,倒在地上。
楚霄云落泪道:“朱侍卫追捕杀何侍卫之恶贼,不幸以身殉职。今日之众人,俱是见证。”
旁边那些侍卫看到楚霄云如此说,又想到他们多年的情谊,此事一旦透露出去,这朱威的全家不说,九族也怕要被高相国灭了。万一自己以后也有这一天呢,于是众人俱唯唯称是。
楚霄云道:“他日若有人乱说,我楚霄云就算不要这条命,也要取他人头”
夏侯欢叹道:“楚大哥,好义气”
楚霄云对素弦道:“姑娘大恩,但这光明会才是诸恶之源,待我处理了朱兄弟的后事,再来拜访姑娘”
素弦回道:“我便是城中忘忧谷酒楼的素弦,恭候楚侍卫大驾”
楚霄云又让手下把朱威的夜行衣脱了烧掉,又向素弦深深一拜,两行清泪,一声叹息。这才扛着朱威的尸体,向皇城行去。
素弦道:“似这朱威这种人,还多着呢,今日二位可相信了?”
夏侯欢道:“那是自然,那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事?”
素弦道:“这羊苴咩城中,还有他们的分舵,等我消息,我们从这都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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