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澜圣宗,杨氏驻地。
某处客室。
常威就被关在这,除了修为被封印,不允许外出,并未受到其他限制。他思来想去,当与那位美若天仙的夏宫主有关——难道,常家真的是,她口中元夏宫外支六脉之一?
一念及此,激动不已。
常家的冤屈,一千四百六十八口枉死同族,或可讨回公道!
就在这时,“吱呀”声中,房门从外面打开,常威冷眼望去。
是之前,将他押送至此的王嬷嬷,他冷笑,“杨氏作恶多端,此番必食恶果!”
王嬷嬷闻言,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让开门口。
一名年轻女子,被推入眼帘,常威脸色大变,“常淑!你怎么在这?!”
先前,他决意大闹寿宴时,便已怀揣死志,将她安排在一处,绝对安全的地方。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抓到?
“哥,救我,救我!”常淑惊恐尖叫,“他们是一伙的,从一开始,我们就被骗了”
王嬷嬷挥手,常淑被带走。
“放开她!”常威冲到门口,却被一只手抓住脖子,王嬷嬷面无表情看着他,淡淡道:“你最好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否则,这便是你们兄妹的,最后一面。”
松手,退后,关门。
常威大声咳嗽起来,脸色涨得通红,眼眸满是惊怒。
他与常淑悄悄,归返天灵岛后,几经波折联系上当年,曾受常家大恩的某些人,并得到其帮助,这才能安稳
下来,并通过暗中操作,拿到进入杨氏寿宴的资格。
本以为,是这些人知恩图报,可如今想来莫非从一开始,他们就落入了算计,杨氏早就知晓,他将大闹寿宴,却非但不阻止,反而暗中推波助澜。
杨氏,想做什么?!这一刻,常威如坠冰窟,只觉得先前念头,实在想的太简单了。
天黑了。
常威一夜未眠,他眼珠遍布血丝。
天亮不久,就有人前来提审,常威浑浑噩噩,便似一尊提线木偶,直至来到大殿之内,才回过神来。
今日,就数年前,常家及数个天灵岛大族,遭清洗一事再审,因涉及杨家及元夏宫,天澜圣宗极为重视,派出司律长老为首,并邀请天灵岛上,各方势力代表陪审。
对外宣布,必公正严明,将此事调查的水落石出,给元夏宫一个交代,更要平息悠悠众口。白镜长老,作为元夏宫代表,出席今日审问,座次仅在司律长老之下。
而为避嫌,杨氏老祖杨初升今日并未露面,只有家主杨元泰,陪坐下手沉默不言。
“白镜道友,本座执掌天澜圣宗司律职权,今日公开审问,因此事涉及元夏宫,特询问你在前,对今日审问过程及人员,你可有异议?”司律长老神色肃穆,威严开口。
白镜心头一跳,杨家真如此坦荡?他心里,倒有些没底了!闻言略一犹豫,又看了眼常威,他虽精神差了些,但的确没有遭受迫害的
表现,“老夫对此,没有异议。”
司律长老点头,“好,那今日关于,常氏余孽状告,及当年事情之真相的调查,就此开始。”他扫过众人,“诸位皆是见证,此番调查亦将是,针对此事的最后一次审理。”
“常威,你大闹我宗太上长老寿宴,公开指认杨氏一族,挟私报复陷害你常家,当有证据在手,如今便给你一个,公之于众的机会,现在你可以开始了。”
唰——
此刻,无数眼神汇聚而来,常威脸色苍白,他站在大殿中,嘴唇动了几次,最终沉默。
司律长老皱眉,沉声道:“常威,本座再问你一次,是否听清楚,我刚才所言?”
“我没有证据。”
哗——
大殿中,一片哗然,各方受邀前来修士,纷纷瞪大眼。
白镜脸色,顿时阴沉下去,他抬手,“司律长老,请恕老夫冒犯,我想检查一下,常威的状态。”
司律长老皱眉,眼神露出几分冷意,这摆明了是不信任天澜圣宗,他挥挥手,道:“仅此一次!”
“多谢。”白镜匆匆起身,来到常威身边,“老夫白镜,乃元夏宫外支六脉之一长老。”
先道明身份,他抬手一指点在常威眉间,大劫境神念破体而出,将他笼罩在内。
可仔细探查,却一无所获,除了被封印修为外,常威体内并无制约手段,这点白镜能确定。
“常氏小辈,你当很清楚,这是你常家唯一一次,洗脱冤屈的
机会?你若不说,谁都帮不了你们。”
“所以,你手中,到底有没有证据?”传音之声,在常威脑海响起。
常威苦笑。
证据常家当然是有的,当初亲手他交给好友一份,请对方在他身死之后,公之于众。另一份,则交给小妹常淑,命她小心保存以防万一。
可如今,常淑被抓,好友更是别人棋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闭嘴,保全常淑的性命。否则,纵说的再多,空口无凭之下,又能如何?
白镜眼底,露出一抹颓然,他深深看了一眼常威,起身道:“司律长老,及众位,因此事涉及到,我元夏宫外支六脉之一,常家覆灭的真相,情急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他深吸口气,“既然常威,拿不出任何证据,那今日审讯,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等一下。”杨元泰突然开口,他眼眸冷冽,“白镜长老一句‘请见谅’,怕是不能安抚,我杨氏上下心头之愤懑。我家老祖,身为元夏宫客卿长老,一向恪尽职守,为庇护元夏宫之利益呕心沥血,竟遭受无端指责、怀疑,我希望夏雪宫主能公开,向我杨氏老祖道歉。”
白镜眉头一皱,断然道:“何为无端指责、怀疑?杨家主这句话,老夫是不认可的。”
他看向司律长老,又扫过众人,“诸位,我元夏宫宫主归来,初入天灵岛,对一应事宜并不知晓,突闻外支六脉之一常家出事,
决意调查真相,这在情理之中。”
司律长老略一沉吟,道:“杨家主,白镜长老所言不错,况且此事已查明,我宗杨太上之名声并无受损,便就此揭过吧。”元夏宫啊曾经何等辉煌,于万岛之国中,占据一席之地,纵消失了无数年,其余威仍在。
“好,既然司律长老开口,那就如此吧。”杨元泰不甘点头,又冷笑,“来人,将当年常氏所犯罪证,呈给白镜长老,好让他看清楚,到底是谁在维护元夏宫!”
一些玉简,被送到身前。
白镜看过后,也忍不住感叹一句,杨家行事果然滴水不漏,这一桩桩试图借助天阴铃,侵入天澜圣宗禁地,危及天灵岛安危的罪证,可谓详实至极,常家不灭天理难容。
他相信,如果就此调查下去,一定会发现,每一条都是铁证,经得起任何调查。
这一波交锋,是他们输了。
放下玉简,白镜摇头,“对此案,元夏宫并无意见。”
常威被带走。
一场声势浩大,规格惊人的审问,至此落幕,说一句虎头蛇尾,是无比恰当的。
消息传开,天灵岛上四议纷纷,杨氏名声大噪,而尚未真正归来的元夏宫,则蒙上一层阴影。
真正有资格,接触内幕真相者,忍不住感叹,杨初升手段精妙,一切都在掌握。
元夏宫那位,年轻的宫主,相比之下还是太嫩了。
“宫主,老夫怀疑杨氏,早就有所准备,自那
常威表情间憋屈、愤怒来看,他必握有证据,却不愿拿出,当是受了威胁又或者,其手中证据,已被杨氏所夺!”
白镜忧心忡忡,一脸凝重,“这对我元夏宫而言,是大大的不利,既不能拿到,杨氏的痛脚,那接下来便只能等着,对方出手了。”
夏雪神色平静,点点头,“既如此,那便等着就是。”
她起身,推门而出。
白镜追上去,差点气的背过气去,“宫主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吃呃,闻着是挺好的,看着也不错不是,我不吃,您快拿开。”
他痛心疾首,苦口婆心,“咱们眼下,必须要尽快拿出应对策略,我们一击无功,对方的反噬很快就要到了!”
夏雪咬了一口,新鲜出炉的玫瑰糕,花香四溢,更有一份清洌甘甜在内,爽口不腻,不由赞叹点头,“桑桑,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别跟着魏庄了,去我元夏宫吧,本宫封你一个副宫主如何?”
桑桑笑了笑,道:“宫主大人说笑了,婢子是大人的婢子,这辈子,当然只能跟着他。”又看了一眼,面黑如铁的白镜,犹豫一下,道:“白长老,真不尝一块吗?味道还算可以的。”
“对对对,白长老尝一下,绝对好吃。”夏雪一脸赞叹推荐。
白镜看看桑桑,又看看装糊涂的宫主大人,仰天长叹,“老夫这是造了什么孽罢了,罢了,既然您不着急,
老夫这一把老骨头,还蹦跶什么?”
“给我一块,不,还是三块吧,我也尝尝。”
吃的眉眼舒展,又唉声叹气的白镜长老走了,夏雪放下玫瑰糕,擦了擦手,突然道:“桑桑,你觉得,这次我能不能赢?”
桑桑想了想,“您是我家大人的表姐,那您当然是能赢的。”
“哈哈哈,就是,这多简单的道理,老白就是想不通。”
夏雪笑了笑,扫了一眼,罗冠紧闭的房门,“纵风浪滚滚,欲破天穹,但这一次我定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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