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跳下树,拍拍借来却不准备还的马甲,整理下衣裤,在裤子上蹭了蹭刚偷来不久的短靴,似乎洁癖很重的男子向陈别鹤走来。? ??陈别鹤无动于衷,却也是不能动,头脑里却是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应对那个不知目的的男子。
走到陈别鹤身旁的男子蹲下来,依旧那个不知变更的笑脸对着陈别鹤,陈别鹤不知如何应对,就这样杵着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才看见对方脸上的血滴,男子伸出食指抹去血滴,继续盯着陈别鹤。? ??敢问公子何人还没说出口的陈别鹤被男子问道“陈别鹤?”内心疑惑的陈别鹤答声是。? ??那男子终于站起身,撩了一下垂下的黄发悠悠说道:“太和二十五年,雍州朱丹镇陈家老爷陈正得一子,大庆十天。那小公子自五岁起便拜当地名师大家学诗词歌赋,那公子却有天赋,学业不差,当时小有名气。
“十岁学书,仿颜筋柳骨,虽无古人神气,却也略有自己的风韵,喜得人见。后几年,陈正带着被赞为神童的公子游街串巷,走亲访友,见人见事见物便能吟好诗作佳对,人皆称道,风光无限。
“束发年纪,携二童子游学九州,学识却不精进,反而退减。游历四年半,不爱诗书爱刀剑,每有游侠比武必去观看,,陈公子诗作所述俱是快意之江湖,弄剑之武人。
“又一月,陈家公子心之所向,便要弃文从武,拾剑练功。自那日起,有望成一代大家的陈公子竟不碰书墨,只一心想武,念剑!回家后,烧尽诗书字帖宣纸,折尽狼毫墨笔,上好的砚台墨块付诸池中,跪求爹娘要习剑。
“陈正无奈,花数万金从压石山请来一老头为师,那老头便是鬼剑师武凌仁。一教一学共五年,勤勤恳恳且根骨奇佳的陈家公子三年只入七品,原因是天下第七的鬼剑师收徒无数,只传其一二,得其五六分的人不过三个。
“启明二十年春分,已入三品的陈家公子娶妻却不生子。次年春,陈家上下百口一夜死尽,万贯家财付诸一炬,压石山练剑的陈公子和他回娘家的妻子幸免于难。
“当时已是二品的陈公子境界大跌,成四品,气机全无,寻凶手也毫无线索。没钱交学费的陈公子穷困潦倒,四处求助而亲戚淡漠无人肯雪中送炭,还算有良心的没有落井下石。启明二十五年,其妻病死。陈公子走投无路,仗着四品的武力被当地赶马镖局收容。
“启明二十九年,一次押镖任务失败,货物尽失,幸好无人伤亡,陈公子被逐出局。
“启明三十年,也就是今年,陈公子入伙一个不成气候的匪帮,在朱丹镇拦街抢劫,遇高手而退。三日前,陈家公子陈别鹤成别人死士,已命不由己。”? ??别歌一口气说完也许跟自己无关痛痒的话,陈别鹤心中大骇,目光早已呆滞。自己接二连三不算秘密的秘密被人娓娓道来,就是西天佛老在这也难不为所动,体力差不多恢复的陈别鹤努力思考。
教了自己五年剑的师父竟是天下第七的鬼剑师武凌仁!
自己前三十五年经历就这样被人说的清楚,即使是全家百口在一夜覆灭!
而自己,却也不曾知道的那么清楚……
陈别鹤心境又乱,再由二品跌至四品,气机散!? ??罪魁祸首别歌却只是扯着嘴角冷笑,陈别鹤抹了一把嘴上的鲜血摇摇头,从地上爬起来盯着那个挂着冷笑却偏偏又英俊着的脸庞,仿佛要洞穿那个头颅一样。似乎没事人儿一样,甩掉冷笑又换上那个令人不太喜欢的温暖笑脸,却是滑稽的弓身抱手头微斜笑问了句:“陈公子有何指教?可有恨之不得万死的仇家?念你我有缘际会朝天林,小可只收你半价可好?”
无可奈何的陈别鹤着实笑不出来,望着这个比自己年纪要小男人的脚尖,闷声道:“不知名扬江湖的天下第二杀手别歌是何人?”
那男子笑道:“别歌啊,你都知道还问,逗我玩的吧。”
陈别鹤抱拳道:“恳请告知!”
不再装聋作哑的别歌又长篇大论……? ??“太和三十年,有一男子与女子约会于风雪客栈,半月后女子被查有喜。
“次年,女子产一男~婴于风雪客栈,遗憾的是那男~婴并无亲爹,可怜一个私生子啊!那年,皇帝改年号为生活启明,那个可怜私生子的可怜母亲却也能乐,说着皇上也为我家孩子改年号呢……人都只认为女人寻不着孩子亲爹,疯了。
“那孩子不曾见过的爹却也不算是太过混蛋,能及时送上前供那对可怜母子吃穿用度。
“女子每天总是笑着,孩子也被养的挺爱笑,相依为命的两个人每天却是很乐呵。
“五年后,男童入学,学识不精。又五年,男孩懂事要找父亲,生活滋润却已半头白发的女子只是告诉男孩他的父亲在远方。
“男孩信以为真,每天期盼不知是俊是丑的父亲的归来。
“再五年,少年束发那天,有一老头造访,送来一包裹,已是满头白发的女子含笑而终。
“那个陈家出来的管家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包裹领了少年去了,本该是陈家半个顶梁柱的管家死之前没再回过陈家。陈家管家带少年走遍西北三州,所阅所历无数,不算是顶尖高手的陈家管家曾于包袱内取一短剑教少年,曾于包袱内取一纸条为少年取大名,曾于包袱内唯一的一锭金子为少年买华丽的衣服,曾于包袱内取一秘籍让少年悟。
“游历六年,少年已是弱冠,两年过一品,六年后已是六品。此时游至梁洲,陈家管家程度离刚入六品的男子而去,只告诉男子回老家便匆匆而去。
“轻功不太好的男子也往回赶,整整晚了程老头半月才到,可再见程老头时却与令人大吃一惊。那是男子小时候的住处,在厨房灶台后面,程度四肢皆被废掉,身上只裹着一块破布,隐约可见身上沟壑般的伤痕,头发已脱落的所剩无几,满身创伤,满脸苍凉!
“程度当时已不能说话,嘴里的血已经干在嘴角。
“程度本来无神的眼睛因为见到男子立马充满精光,硬是用尽全身力气拿拇指在地上写下十二字‘父陈正!铁门灭!且寻兄!轻过活!’然后松了口气的陈家总管程度从容闭眼,没再睁开。
“那男子在朱丹镇北一荒山葬了程度,在坟旁搭了一间茅屋,每日看那本唯一的武书却不练。
“次年,又入镇上,在一打铁铺打铁,只要能够吃饭的报酬。满脸带笑的打铁一年,长短刀剑都打过,因此拎刀拿剑特别顺手。
“又一年,再回茅屋,每夜对山练剑,第二日就可扛两捆木柴到镇上卖,日子得以维持。
“次年,又去镇上打铁一年,然后再在茅屋过活一年,如此反复。直到启明二十七年,江湖上一个有踏地境界一人,极品境界一人,一品境界十三人的百人门派十日内被一人屠戮杀尽,别歌那年成名江湖。
“也是那年,那个被母亲叫外号鸽子的别鸽自己改名别歌,出了茅屋,入了江湖,三年游荡,杀人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