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贼 第十节淫贼1

    可是，因为当前的窘状而略显慌乱的我却并没有发现：虽然老头儿的面色有些古怪，但那表情却并不是惊讶——起码并不同于我此时的惊讶。

    “老哥哥，这——”手里抓着一个绣着鸳鸯的喷香肚兜儿，我还结结巴巴的力图解释：“我——”

    “嘿嘿——”老头儿笑得有些得意，又似乎有些尽在掌握中的理所当然，“徒弟不用解释啦！为师也不是不明白你的这点儿小嗜好……嘿嘿嘿——”一边儿说着，这老家伙似乎还“轻佻”的朝我抛了个“与我心有戚戚焉”的“媚眼儿”！

    “轻佻”？

    “媚眼儿”？

    呕——吐！

    错觉！一定是错觉！我使劲儿的用手里的丝织品搓了搓眼睛——这老家伙的长相虽然有个性了点儿；可当时几使天地变色的“天地霸王拳”却让我觉得丫是个粗线条儿的“烈血铁汉”或者——是个“烈血铁老头儿”！

    “烈血铁老头儿”这叫法儿怎么也有些淫荡的意思了？

    “呸呸呸！在想些什么呢？”我赶紧摇摇头，希望摆脱这稀奇古怪的胡思乱想，“‘拳霸’啊！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和‘淫荡’扯上半点儿关系呢？”

    可面前的老头儿却并不知晓我下意识中的良苦用心——

    “徒弟！为师告诉你多少回了，作为一名淫贼——”

    “停！打住！”我赶紧开口叫停，企图打断老头儿的话茬儿——靠！刚才“徒弟，徒弟”的叫了半天，让我平白的矮了一辈儿已经很郁闷了！现在咋的？我又成淫贼了？这可不成！

    可是老头儿却根本不理会我的想法儿，只是在我被扣着的右腕上稍加了一点儿力道，便让我哑口无言；然后继续自顾自的语重心长着：

    “徒弟啊！作为一名淫贼——咳！最为一名高尚的淫贼，纯粹的淫贼，一脱离的低级趣味的淫贼……”

    “咦？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我心里正犯着嘀咕，老头儿的谆谆教诲却在继续——

    “身为一名雅贼！喏——雅贼，你明白么？就是高雅的淫贼啦！就绝对不能让人有半点儿的庸俗感觉！甚至，一个真正合格的淫贼在世人眼中就根本不是淫贼了！他们会是千古流芳的风liu才子，会是洒脱不羁的江湖浪子，也会是墨宝飘香的文人骚客……”

    面前的老头儿摇头晃脑的喷着吐沫星子，虽然一本正经，却显得有些滑稽可笑。可是，在我眼中，他的这副形象却不知不觉地和另外某个形象分毫无差的重合了起来！

    你问我想起了谁？

    切！还会有谁？我那个缺德带冒烟儿的“真”师傅呗！嘿嘿，说起师傅还真他妈的奇怪！眼前这个摇头晃脑的老家伙似乎也是我“师傅”——虽然他只是一厢情愿的，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儿：某不成所有当人师傅的老头儿都是这般奇怪的德行吗？丫的！就连教训徒弟的台词儿都是一模一样！想到这儿，我颇想愤愤地朝地上狠啐一口，却因为张不开嘴的原故只能咂吧了两下干咽到了肚儿里。

    “——是以，我辈之人定要大雅于心，谦恭于外；形敦儒而行唯唯，此之方为大雅之道是也……”不是什么时候，老头儿的谆谆之言也变成了酸倒牙的“之乎者也”；而且似乎越说越来劲！

    甚至，说到兴处，老头儿似乎已经完全的沉浸在了某种“行淫”的至高境界之中；只见他时而仰天感慨，时而摇头叹息，甚至还手舞足蹈了起来——

    哦？嘿嘿——手舞足蹈？这老家伙只顾着“淫兴大发”了，居然放脱了我被制的手腕儿——猛然间发现了这有利的状况，我赶紧悄悄的后退了两步，蹑到了一边儿，猫下身子——不过，偷偷溜走似乎是没可能的，先不说谁知道这老家伙会不会忽然就“正常”过来，单是我现在的状况就不允许我拔腿开溜儿——拔腿哦！可我现在的两腿却是悠悠的发软，便象是踩着二两棉花！我他妈的溜的动吗？

    再说了，这原本就只是个误会嘛！我又不真的是这老家伙的徒弟，一会儿等他清醒一点儿之后，相信事情自然会得到圆满的解决。既然这样，我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于是，虽然不再受制于人，可我还是乖乖的站在那里耐着性子聆听着某人的高论——

    “——正所谓：万朵芬芳缠身，衣襟不沾半点儿；情海淫涛亿顷，我等不取一瓢；嗟夫！壮哉！行淫至此，斯之为真淫贼是也！真淫贼者哉，诚能留芳于千古，声名远播；诚能系万千情丝于指尖；魂绕花间，不生不灭……”某人的兴致显然攀到了极点，连语气也变得慷慨激昂了起来。

    哦！天哪！我切！我终于不以为然地嗤了一下鼻子：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嘛？衣襟不沾半点儿？我等不取一瓢？靠！“不”你的大头鬼去吧！虽然我并不是一名淫贼，但也能晓得其话里的破绽！丫的！淫贼吗？不就是一采花大盗么？这份工作虽不如我现在的职业来的有“钱”途，但“操”作起来却和我的工作有着八八九九的相似——就说这两样工作的过程吧——都是大致的三个步骤：

    第一步，找到目标。稍有不同的是，我要找的目标是多多益善的宝贝；而淫贼们的目标却是些姿色尚可，花不溜丢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的所谓贞操。

    第二步，下手。在这一点儿上，我们就更加相似了；不论是我辈为小贼者，还是如某人一般的为淫贼者，咱们下手的时机都是在别人不愿意的情况下。我们可不管受害者乐不乐意，只要我们想拿，嘿嘿——那就对不起了您哪！这一点儿，也正是我们的职业在江湖上名声都不太好的缘故。

    至于第三步就更是一模一样了。得手以后咋办？扯乎啊！然后找一没人的地方，仔仔细细的把嘴巴给擦干净——不管是我们，还是那些所谓的淫贼，都不能如其他的职业那般——能够在喧闹的白日里尽情炫耀自己的成就——除非，丫是不想再玩儿了！也正因为这样，我们这两种职业的高手们才经常会有一个化名——这个化名可以在江湖上拉风，挨骂，牛皮烘烘；但这个化名的本尊却只能默默的窝在哪个犄角旮旯儿里，永世不会为人知——也永世盼望着不为人知。但这老头却说什么“流芳千古”？“声名远镇”？靠！这也忒外行了吧？还有什么“不沾半点儿”啊，“不取一瓢”啊？这更好比是“空入宝山徒自回”，偷了半天东西却一个大子儿不往自个怀里揣一样么？咦？想到这儿，我忽然又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个大子不往自个怀里揣”？“身无分文”？猛然间，我似乎隐隐约约的意识到了一点点儿什么，但却又完全不能抓住其中的关键。但一种感觉在我心中却是更加强烈了，那就是——面前的这个老头儿和另外某个更加可恶的老头儿竟然是如此的相像！

    丫的！真他妈的见鬼了！我不由自主地再次抬头儿看了看还在摇头晃脑的某人——矮小瘦弱的身材，滑稽的面容，离奇发达的臂膀——这幅形象可跟另外一个老家伙没有半点儿相似之处啊！更何况，这老头儿似乎在江湖上还有着赫赫的威名——拳霸！牛啊！而现在，这堂堂的拳霸居然在我面前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身为一名“伟大淫贼”的人格魅力！

    “见鬼！真的是见鬼了！”我不得不再次暗自骂道；但紧接着，我又忽然之间隐约的明白了点儿什么——

    可到底是什么呢？

    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想起七年前另外某个老头儿拐我上山前的口若悬河，我终于豁然开朗！

    圈套！这绝对是一个圈套！妈的！我还傻乎乎的想要等着澄清什么！

    天哪！我真的很蠢哪！

    “逃走！绝对要逃走！”——我心里猛地下定了决心！只在这一瞬间，我已经完全可以想象到如果落在这老家伙手里的悲凉境地。上回被某个臭老头儿拐到山上，遭了整整七年的活罪，到底还算学到了一样“见不得人的手艺”。可这回呢？我可不报任何希望！首先，我压根儿就没想到过要当一名淫贼——不管是一名伟大的可以“流芳百世”的淫贼，还是一个人人喊打的“小淫虫”！更何况，少爷我都已经十八岁了，可没有那么多的“七年”让人浪费！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冒点儿险了！虽然双腿依旧软绵绵的无力，可我还是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扶着墙壁偷偷的向门口摸去。“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一边儿挪动着，我一边儿衷心的祷告。

    门口就在一步之遥——

    老头儿依旧专心致志的摇头晃脑——

    我几乎是纵身一跃，低头儿蹿出了门口（奶奶的，俺倒是蛮有后劲儿的嘛！）

    却不料——

    咦？什么东西挡住了俺的去路？

    “少爷！”

    “少爷！”

    我还没抬起头来，两个绵软清脆的声音倒又先把我吓了一跳！

    嘘！噤声啊！我惶恐的伸出手来企图制止这意外的声音——

    “少爷！您抓痛翠儿啦！”清脆的声音却反而又高了八度，更透着让人痒入骨髓的媚劲儿,“少爷！你好坏哟！”

    这——这又是怎么搞得？

    这方才还空空的屋门口啥时候有多了两个大活人呢？

    嗯！是两个大活人——两个活色生香的大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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