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大秦 第二十二章，告辞

    随着顿弱的成功出使齐国回来，此次战争终于以齐国惨败而告终。

    三月，颍川郡郡治、原韩国国都新郑谋反。这个本应该发生在十年后的事件提前开始了。随即，大秦又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平叛行动。

    说它轰轰烈烈，那是真的，看上去是值得肯定和表扬的一一负责地平叛。可是在这里，这种负责，这种轰轰烈烈，成了小题大做。

    事后很多人都不解，为什么只有两三千人叛乱，而且连一个县都没占成功，为什么朝廷要派两万大军，声势浩大地来讨。

    一群小毛贼，何必那么操心？

    再加上前日里的秦齐东郡之战，嬴政的心思，没人把握住——借此以示天下，叛我大秦者，虽小必诛！犯我大秦者，虽远必戮！

    转眼，夏天来到了。

    一次朝会上，嬴政又一次说出了另那些叔叔爷爷辈的大臣们震惊的话。事实上，那些叔叔爷爷们已经逐渐习惯了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王上——事实证明，这很有必要。

    “我朝既然已废除了宫刑，那么宫中的宦官来源等于就受了宫刑，诸位说说怎么办才好？”经过一丝短暂的、只有蚊子才能听见的讨论，御史大夫邹星首次作为发言人出来发言：“臣等司法单位负责人，一致请求王上恢复宫刑，以保证宫中侍从得到适当补充！”

    “噢，司法高官都这么认为？好啊，那寡人就依你们，发条诏书告诉天下寡人反悔了，要朝令夕改？”“……”“哈哈哈哈你们中那就是没人懂寡人的信！邹星，拟诏：从今以后，停止收入宦官，宫中现有的宦官，俸禄为五十，一百，一百五十石三等。宫中因为停止补入宦官而缺少的侍从，都用宫女补。总之一句话，宫内侍从，要减少！”

    诸如此类标新立异的事情嬴政做了满满一箩筐。

    最为重要的，是改变了从昭襄王时期开始的一个规定：除宗正(大夫)外不允许嬴氏子弟入朝为官。这也就意味着，嬴氏在朝中的力量只有王上和宗正(大夫)，掌权还好，若是王权被架空，宗正大夫又本来就没什么很大权力，那么嬴氏也就被架空了，且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历史上的赵高专权乱国就是明证！

    很快，中央政府又有一批嬴氏子弟任职，嬴氏手中的力量又强大起来。

    只是，风平浪静的表面下，那股暗流并没有因为齐国的失败而告终，相反，愈演愈烈。

    十年前，秦庄襄王二年，韩国、魏国、赵国、燕国和楚国合兵一处，并打出东周天子的旗号，在魏公子信陵君魏无忌的率领下大举攻秦。前面说过，魏无忌是著名的战国四君子之一，也是魏国乃至战国末期优秀的将才。可惜，上天注定要让这位出色的将军以一个悲剧来结束他的最后一战。

    同年，当时的相国吕不韦为主帅，率兵出征。他不但打败了联军，甚至出奇兵攻下了洛阳城，缴获了天子的九鼎宝器，灭掉了东周，并诛杀了周王室的所有人。因为战功，吕不韦凯旋后受封文信侯(属最高的第二十级军功爵彻侯)，封地洛阳，封邑十万户。

    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在吕不韦周密的行动中，还是有一个漏洞，这个漏洞最终在十年后，开始“回报”大秦。

    信陵君在四年后就以六十多岁的高龄去世了，临终前，他将自己的所有心得、兵法和为政经验统统传授给了王室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子——魏成且。他认为王室中仅有魏成且有将帅之才。这在当时，很多人都以为魏无忌瞎了眼，昏了头，否则不会把一个十几岁了都还是个半文盲的人当成天才。可是后来，魏成且一战灭安陵，众人才开始重视起他。

    吕不韦大意了，他自以为已绝周室。可是，就在他攻下洛阳的前一天，周室公子姬华趁乱逃出了洛阳。

    姬华，东周亡国天子周赧王之三子。他逃出后，亲眼目睹了洛阳的沦陷以及他的各位亲戚的丧生，怒火的种子埋藏在他心底。

    随即，他开始了十年的流亡生涯——仇恨不能当饭吃啊！

    他效仿苏秦，首先长途跋涉，来到了燕国。燕王姬喜亲自接见他——就算是个落魄的公子，可毕竟都姓姬，算是亲戚啊！

    姬华费尽口舌游说姬喜备战，准备出兵与列国联合攻秦，可是，他却遭到了拒绝：你一个落魄公子，又没有资本，我本来已经因为伐秦得罪了秦国，国内又因为吃败仗没什么兵了，还要跟你去送死？

    见游说不成，姬华失望地离开了这个亲戚国家，来到了赵国。这一年，秦庄襄王子楚薨，秦王政立。

    赵王迁是个有点魄力的人，对于秦国蚕食赵国非常不满。于是他以九宾之礼来接见姬华，并当场宣布愿意抗秦，并资助姬华前往游说列国。

    于是姬华来到了齐国，却又碰了一鼻子灰：齐国当政者是丞相后胜，他素来受秦国贿赂，自然不会举起反秦的旗帜。

    出师不利，姬华没有退却，绕过了与秦交好的魏国，到了韩国。

    韩王安已经被秦国打怕了，嘴里答应了姬华的请求，却只资助了他一千黄金。

    姬华入楚，首先拜见了楚国的上柱国项燕。

    项燕，楚国最后的名将，为西楚霸王项羽的爷爷。历史上的秦灭楚之战有两次，他都是主角，曾在第一次灭楚之战中打败李信二十万人，只有四万人返回。随着第一次灭楚之战的失败，秦国以王翦为将，六十万卒出征，终于灭楚，项燕自杀。

    如今，姬华身上已经看不出有任何落魄的样子，穿金戴银地在宴会上侃侃而谈。

    经过两天的会谈，再加上楚王的认可，楚国表示愿意与列国攻秦。在楚国白吃白喝两年后，姬华再次前往燕国。

    等到他来到了韩魏边境，得到来惊人的消息：曾表示支持他的韩国灭亡。

    他加快了脚步，来到赵国，与赵王签订了盟约。接着，他回到了他的第一站，燕国。

    燕王喜老了，太子丹，也就是历史上派荆轲刺杀秦王的那位太子，接见了他。二人顺利地交换了意见，签订了盟书。

    此时，齐国发生了政变，齐王田申上台，这使姬华改变计划，前往齐国。

    等到他到达临淄时，我们的顿大鸿胪已经到此一游，齐王马上向姬华表示了希望加入盟约，并且攻魏的想法，得到了姬华的认可与赞成。于是，新一轮的合纵盟约在秘密的条件下签署了。

    后来，我对此事的保密方式很感兴趣，因为它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被曝光。这是后话。

    七月初一，大朝。

    两个个时辰，朝臣们都在作述职报告，汇报半年来的得失，计划是否完成完成了多少，以及财政支出与收入。

    户部的发言最长，大半个时辰，总体来说，这半年来的粮食总收入是八百万石，各项支出粮食五百万石，包括军队消耗、修建直道消耗和官员俸禄。其他出去支出的实际收入为六百万钱。

    等到各部门都发言完毕，就是退朝时间了，朝臣们已经准备好问好走人，嬴政都站了起来，准备宣布大臣们的解放令，却看见吕不韦走了出来。无奈，嬴政又坐了回去。

    今天唯一一个保持沉默的就是他了，其他即便是寺丞也开口说了点东西。

    “说吧。”“臣年老力衰，不能再承担国家重任，况且前有反贼嫪毐为臣所荐，依绿，应处连坐灭族之罪。幸得王上开恩，免老臣一死，得以继续供奉庙堂，侍奉王上，但臣心中有愧，自觉无颜面见王上，无颜面见先王，特此向大王请辞，忘王上恩准。”

    “丞相今年四十九了吧。”“是。”“诸位同意丞相的请辞吗！”“不同意！”群臣齐声。“丞相你看，大家都不同意你的辞职。你是四朝元老了，于国，于诸位先王，都是有大功的，偶尔看错了人，并不是你的能力问题，而你怎么能自责以致请辞呢？寡人不准！”

    “王上的宽慰，老臣感激涕零。但臣身体实在是愈来愈下，如此下去恐怕不能再为国效力。臣请卸职，回归封地，修书论道。颐养天年。”

    “寡人听说，一国之相若选对了，对于天下百姓来说，是幸事。如今丞相在职多年，我大秦子民安居乐业，仓粟丰盈。丞相若离去，天下百姓会因此而悲伤，这不符合民心所向。寡人不准。”

    “王上已加冠成年，并且根据老臣观察，王上已经能够比老臣更好地处理国家。老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请王上恩准臣去职，一心一意将《吕览》编完。”

    “按照辈分，丞相是寡人的长辈。按照称呼，丞相是寡人的仲父。按照职位，丞相是寡人的臂膀。失去丞相，犹如失去双臂，失去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寡人不准。”

    吕不韦一脸黑线，这又不是去死，有什么失去不失去的？“老臣去国还邑，仍可以为王上分忧，替王上出谋划策。希望王上恩准。”

    其他的大臣们都瞪着眼睛看着这两位大神对策。

    “唉，丞相如此绝情，如此下定决心，寡人抢留无意义了，唉，寡人命苦啊！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将国家托付的相国，又坚决要走！唉！随丞相的便吧。”

    “臣还有一个建议……”

    大臣们都瞪大了眼睛：你还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