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大秦 第三十二章，措手不及

    百越蛮夷被弩阵撂倒了万余，剩下的五万多人没有停下或放慢脚步，反而加速冲来。

    共两万人的秦军，在不断的厮杀中已经至少减员了一半。面对几乎六倍于己的百越蛮夷大军，完全绞杀在一起，根本抽身不得！

    樊於期如果想要退兵，势必要将在河滩上一万余陷入百越蛮夷阵中的大秦兵卒抛弃！

    那么这些被抛弃的兵卒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必死无疑！大秦兵卒不会投降，这点樊於期知道，也是根深于所有大秦兵卒心中的信念！

    放弃这些正在为大秦死战的兵卒樊於期做不到，也根本不会做！同样他也相信大秦军队中的任何一个领军将领都不会抛弃兵卒！

    况且，一旦退兵，将会有七万人兵临南郡，麻烦就大了，先前的计划也就流产了。不能放弃这些陷入叛军阵中的兵卒，那么就唯有倾尽全力一战。

    仅此而已。

    项梁已经渡河了，他已经猜到了樊於期大营的位置，于是猛攻挡在前面的弩阵。

    拒马的作用微乎其微，真正使百越蛮夷恐惧的时那些根本看不见的地刺。

    这是用拒马上带着铁浸过油和毒的尖嘴插在地上做成的。百越军中因为正值晚上，且为了躲避弩机的狙击而未有打出火把，经常有人被刺穿鞋底，倒地被更多的地刺刺死的人。

    每有一人哀嚎地倒下，未倒下的人的心中就多一份恐惧。

    何况天上不断有小矢大矢的降临。

    等冲过了这些陷阱，百越蛮夷们开始加大马力，扯开嗓子，一边嚎叫，一边百米冲刺。

    “杀！”弩手们的长官，都尉朱和怒吼，随即拔剑冲去。

    “杀！”他身后的弩手和戟兵们也尽皆冲上去，面对的是数倍于他们的百越蛮夷。

    数倍又奈何？

    ……

    大秦历九年、秦王政建元二年八月廿七夜，鹰龙副将军，驷车庶长樊於期，及其麾下士卒五万，都尉五人，尽皆战死衡山郡。

    后来，樊於期被追封为安远侯(属第二十级军功爵彻侯，由其长子樊天继承)，赐谥号忠武，赐其后代可免服兵役。其余兵卒，一律赐爵五大夫，其后代三代之内免服兵役并免去徭役、赋税，其家人由国家帮助抚养。

    这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前线，鹰龙军就此交给了魏成且。

    为了协助他的工作，他在从其他军中调来的都尉中选择了一个，来帮助他作为代理副将。

    顺便说一下，这个副将的名字，叫章邯。

    当魏成且向空中抛出那一只拽着涂着红色封印的纸筒的信鸽飞向空中，他的心也开始沉重起来。

    (在嬴政的推动下，鸽、鹰已经广泛地成为了传信工具)

    虽说他魏成且对樊於期的死没有任何责任，可是嬴政在盛怒之下发个火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信鸽飞到咸阳已经是三天后了。此时的嬴政正在偏殿开会，到会者有王绾、邹星、李斯、嬴腾、蒙武等人，高级干部基本上都来了。当然，被软禁的右丞相昌平君、出征在外的王翦父子和蒙恬、身在魏国的顿弱等人是来不了的。

    会议内容是商议如何在最快的情况下达到预期的作战效果。由于预计战争会在十月初结束，可是因为种种原因，特别是百越蛮夷的二十万大军的助楚，十月初是绝对不可能结束战争的，所以必须重新制定计划。

    王绾指出了问题的关键：如果这样打消耗战，秦国肯定能耗得起，楚国肯定耗不起，可是就算是灭楚，秦国也会伤到元气，短时间内不能再有动作，这样一来，势必会壮大代燕二国。

    嬴腾提出，从各方面考虑，必须在明年一月前结束战争。

    会议到一半，蒙毅亲自将一封红色封印的战报交了进来。

    看到这团刺眼的红色，嬴政突然有些犹豫，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右眼皮开始死跳。

    自从使用信鸽之后嬴政就将军情分成了三级三色。黄色漆封为一般军情。白色漆封为紧急军情。而红色则是特急军情。一出必然代表着有无比紧急的大事发生。

    嬴政一直在强调军报简略，这份军报就是这样：罪臣魏成且报，前日樊於期将军率军五万挺进衡山郡，遇敌十五万，力战不胜，身中蛮夷毒针数百，今已殉国。

    具体的消息，嬴政在十天后才得到。

    不过，樊於期已经是大秦自建国以来战死疆场级别最高的了。

    嬴政似乎仅仅在鹰龙军成立和几次朝会上对樊於期有几分印象。

    “你们回府上想主意，让寡人一个人呆会。”

    整整一天，嬴政都呆在殿里，谁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许多大臣们想进去一探究竟，都被锦衣卫挡在了门外。

    邹星等人甚至在门外守了一整天。

    蒙毅想给嬴政送去膳食，徘徊一阵后还是退去了魏成且那边，樊於期的死没有给他带来好影响。十余万百越蛮夷军集结衡山郡，南郡的压力瞬间变大。

    可是他手上只有这么多人，数百里长的战线面对两倍多于己的敌人，这仗还怎么打？

    他还不知道，千里之外的咸阳，秦王殿下把自己关了一天，不吃不喝。一出来，第一句话就是召回了远在陇西郡临洮县的守将和他的部下。

    传说这位守将翁仲身高大概是后世的三米，力大无穷。当嬴政见到他了，也是非常震撼。嬴政身高两米，在他面前还是得仰头而视。

    “翁爱卿不必多礼。你可知寡人为何在这时候召你？”

    “臣……不知。”“前日，樊於期将军殉国了。”嬴政很冷静。

    “……”

    “这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寡人就不说了。你的兵带来了吗？”“三万戍兵，都带来了。”“告诉他们，修整两日，准备出征。”

    “诺……”翁仲一脸惊愕地走了。

    次日的朝会，嬴政下了三条任命：封陇西将军翁仲为前将军，封卫将军冯劫为右将军，命王绾、李斯、冯去疾监国。

    诏书还宣布，发北地郡、汉中郡、三川郡、等六郡郡卒，加上翁仲的三万人共十八万人，五天内集结于蓝田大营，出征时间待定。

    从第三条委任状看来，所有人都明白了，那个小子想御驾亲征！

    可是当这些大臣们找到嬴政，疯狂磕头，大呼不可的时候，嬴政却一脸委屈：“寡人有说过要御驾亲征吗……？”

    目瞪口呆中，那些个老头子只能退出。

    九月初八，嬴政召开朝会，宣布他将亲自前往蓝田营训话，并且亲自送大军出征。三名监国大臣应干好工作，不得消极怠工云云。嬴政还表示，如果不出意外，他将在七天后回来。

    一张“不出意外”的空头支票把群臣们耍了个遍。

    嬴政一身几乎和普通军官一模一样的黑色铠甲和黑色战袍，骑着一匹纯黑色的马出现在了蓝田营他的身份是嬴政派来的宗室监军，嬴师。

    “众将士都听好了！今天，就是你们为国效力、为家争光的日子！”蒙武开始训话。“前日，前线告急，樊於期将军和五万大秦精锐全都战死沙场。现在，该我们上了！我要你们，磨快剑戟，缠好弓弦，喂饱战马，盘起发髻，一起冲！现在，再次唱响我们的战歌！岂曰无衣，预备，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当嬴政，噢不，是嬴师公子听到了这首战歌时，突然身体一震，不由自主地跟着和起来。

    要知道，这首歌谣，出自《诗经-秦风》，名字就是《无衣》，是嬴政前世在《诗经》中，最喜欢的一首。注意，没有之一(也是盛文建武我最喜欢的，也没有之一)。

    “现在请我们的监军嬴师公子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