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聪凌道:“爹,祸是我惹出来的,大不了孩儿出去和他们决一生死便了。”
万城主怒道:“就算你死了又什么打紧,他们会就此罢手么?”
万聪凌道:“那该怎么办?”
万城主道:“走,跟爹出去看看,见机行事吧。”
众人见到万城主出来,这才停手打架,对方一个叫太白的道:“万城主,你说要给我们大司马疗伤的,可是现在你看,大司马已经仙逝了,你倒要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万城主道:“大司马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老夫也无能为力。”
又一个紫微道:“恐怕不是这样吧,万城主,夜间有人趁我们不注意溜进了大司马的藏药室,偷走了散神水。万城主你说你是要自裁呢,还是要我们动手。”
万城主道:“诸位不要误会,老朽确实没有偷散神水,君无戏言。再说,音蛊城没有大司马,那还有我啊,只要大家以后跟着我,上下一心,自可以干成一番大事。”
天狼道:“大家不要信他的鬼话,一起杀了他父子俩。”说着,带领众人各出兵刃,朝他父子俩杀去。
万城主知道这场争斗已经是免不了了,便祭出宝刀,浑然刀劲,沛然上手,三五下便将一些功夫较浅的打得落花流水。但是万聪凌却没有父亲这等本事,被几个人困在一处便显得左支右绌,一竿长戟全然施展不开来。万城主眼见儿子的状况,纵跃过去,刀风拳劲将围困诸人打散。
诸人都已经见识过万城主的厉害了,何况此际还有许多他的手下没有出手,要拿住他几乎不可能。天狼等人也不求能全身而退,只求与万城主拼个两败俱伤,当下对两个人道:“你们悄悄地离开,放出火蛊龙,烧他娘的。”
“星陨之阵!”人群里有人大叫。
诸人或站立原地,或腾身而上,或围着圈子不断旋转,将万城主父子围在垓心。
万城主大叫一声不好,立马一掌拍在儿子的肩头,将儿子送出了这个包围圈。
余外的人看着这个小小的战场,只觉有巨大的旋风旋绕其间,竟将人与物都逐一模糊了。这星陨之阵是大司马生前专门为属下定制的一套阵法,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厉害角色。此阵名为星陨,其意已明,万城主跻身于阵法之中,但觉四周群星璀璨,天际,时不时有一颗流星划落,那看似是一个流星,而实际上只是一道光而已。但是那道光落到地面上,竟将地下的石板都腐蚀掉了。
万城主情知此中含有蛊术,但一时间却找不着阵眼所在,更找不到破阵之法,只得左躲右闪,乘机寻找阵法的破绽。但天上的流星越来越多,越落越密,几至无可容身。万城主身法如风,瞬息变转,在流星雨之中寻找空隙。忽见天上一轮圆月升起,那轮圆月光芒越来越灿,而周围的流星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万城主看出了其中关窍,轻喝一声“以血祭阵”,随即咬破手指,明白这阵眼便是这轮月亮,当下紧握大刀,把血洒在刀锋上,一边避开流星,一边朝月亮砍去,少时便一刀捣在月亮之上,“轰隆……”,一声巨啸,星陨之阵应声而破,万城主站在房顶的鸱吻上,道:“诸位若是迷途知返,我尚可既往不咎;如果执迷不悟,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众人道:“你杀了大司马,其心当诛。”
再也不多说,两下里斗在一起,万城主再也不留情,当即就有两个人应刀而亡。正斗得酣,只闻天空中一声龙吟,霎时间,天地云封雾锁,凡睛俗眼伸手不见五指。更奇怪的是,云雾之中竟有红色火焰腾腾而烧,却无法将云雾蒸发掉。并且,随着云雾的扩散,远近的树木花草、青砖黑瓦、蛇虫鸟兽,无一不被腐蚀成泥。
万城主顿觉这云雾不平凡,于是抓了一把空气凑近鼻子闻了闻,道:“不好,这云雾有毒。”
只听云雾之外的天狼等人道:“万城主,以云雾为媒介传载毒火之威,你觉得如何?”
万城主道:“看来诸位是要老夫的命了。”
天狼道:“音蛊城一向是神权为主,王权为辅。但你使诈害死了大司马,致使神权无主,王权独存。只要你自断一臂,在交出号令城中兵卒的虎符,恢复神权,我们自当放你。”
万城主冷笑数声,道:“这不可能。”随即,步走飞凫之迅,将身体的实体化为空气一般的虚体,如此一来,有毒的云雾便从他的身体穿过去,而无法损其体肤。但这并非长久之计,化实为虚需要浪费大量的体力和功力,得找个出口才是。于是万城主抬眼看了看云雾,只觉东北角上的云雾较浅,遂引步朝东北角而去。可刚一到那里,云雾也跟着过去了。一连东突西撞了好几处都是如此,渐渐地,云雾中的温度也慢慢升高,漫空的火焰将四周的一切烧为灰烬。万城主一个不小心,衣袖一角为之焚毁,那火焰之毒顺着衣物迅速蔓延,若不是万城主发现得快,削掉衣角,否则他的一只臂膀便要就此废掉了。
又一声龙吟,云雾之中的火焰缓缓收拢,聚为一团,磅礴气势减了许多,但其精纯之势却是不知道增加了多少。远远望去,那团火焰仿佛正午的太阳。万城主身在火焰中央,不敢大意,握刀在手,把一把刀耍得风车也似般滴溜溜地转。霎时,狂风以刀为中心烈烈大作,将周围一丈方圆之内的云雾尽皆吹散。但那团火焰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并且每一次合围的力度都在增大。
万城主知道如此下去自己必将耗尽真力,凶多吉少。他便不再这样干耗着,左手并指如剑,右手大刀刺入地面,极招将出。只见红色火球之中一星蓝芒如萤火虫一样亮了起来,闪烁不定,大有从内向外暴涨之势。外面的火球受到蓝芒的冲撞,一分分松散,大有崩裂之状。但每一次眼看着蓝芒就要突破火球了,就会有新的火焰将裂口填补起来。
万聪凌在外面看着,感觉情况不妙,大喊了一声“爹”,却听不见有回应。万聪凌急了,当下长戟开路,跃入云雾之中,意欲寻父亲下落。只见火球之中,一人长袍广袖,观其形体背影,正是父亲。当下再不多话,长戟前刺,直捣火球,谁知长戟才一触及火球,那火球便喷出几丈长的大火,反烧万聪凌。万聪凌不敌,身上衣物被烧得焦烂。
万城主看着儿子被烧得狼狈不堪,倘若自己置之不管,丧命只在须臾。当下万城主不顾自己安危,跃至儿子身边,挺指为刃,将儿子周身毒火逼散,却不料那毒火烧中了自己,直烧得皮焦肉烂。父子二人相抱而哭,大恸,万城主竟道:“不料吾父子二人今将丧命于此。大业未成,我心有不甘,心有不甘啊!”这声音满是悲怆,一声一字,竟怀千古之恨。
云雾之外传来了得意的笑声,有人道:“他父子二人存心不良,死了正好。火蛊龙,加点儿劲,快点烧死他们。”
云雾之内,万城主父子二人抱头痛哭,虽运功抵抗毒火,却已是垂死挣扎。
正在众人得意之际,天穹之上,一声鸟鸣,如鼓声喤喤,响彻天地。
“霰雪冰鸟,是霰雪冰鸟!儿子,我们有救了!”万城主欣喜若狂。
“霰雪冰鸟?”听声音是天狼等人,他们又惊又惧,连忙命令驾驭火蛊龙的两个人放掉万城主父子俩,来对付天上的霰雪冰鸟。只一瞬之间,云雾受到困于其内的强大气流的冲击,瞬间四散,消于无形。
天空之上,但见一只白色巨鸟口吐冰霜,与一条口喷毒火的龙相敌对,看样子,它们半斤八两,一时之间也难以分出胜负。而万城主逼散毒雾之后,再不留情面,挺刀来杀天狼等人,招招狠,式式杀,有三五人立马死于刀下。天狼情知局面再难以挽回,如此下去,自己这边的实力必会被耗尽,当即率领众人跃上火蛊龙龙背,道:“去边疆陲漠之门。”其余人听了,不敢再恋战,纷纷跃上龙背,乘龙向西北而去。
万聪凌对着霰雪冰鸟之上的淑瑶道:“快,块追上去,把他们通通杀死。”然而霰雪冰鸟只是在空中盘旋,并无追击之意。巨鸟之上的绿衣女子望着城主,欲等待他的命令。
万城主挥了挥衣袖,道:“算了,他们已是丧家之犬,成不了什么气候,由他们去吧。”
万聪凌道:“爹,不能放过他们,斩草不除根,将来必是祸患。”
岂料万城主一声怒斥,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儿子脸上,道:“这还不是你惹出来的好事。如果不是你来搅局,怎么可能落到如此局面。”
万聪凌摸着被父亲扇得绯红的脸,怒哼一声,道:“爹,你别小瞧我,将来总有一天你会对我刮目相看的。”说着便气呼呼地走了。
万城主整顿容颜,对着不知何时已落到地面的淑瑶道:“淑瑶,多谢了,如果不是你,我父子二人已遭不测。”
淑瑶弓腰行礼,道:“城主于我有恩,我怎能不施予援手。”
万城主脸露愧疚之色,道:“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有什么开罪了你的地方,还望你原谅。”
淑瑶道:“少主他素来奉你为楷模,他也是在很努力地让你以他为荣,只不过他行事孟浪,谋事火候不足而已。”
万城主向着儿子的居室望了一眼,道:“这个我自是晓得,只是他想有所作为的欲望太重,只怕他惹出事来,尤其是他要招惹楚少颖和花问柳。”
淑瑶听到那两个名字,往事泛上心头,脸上有淡淡的凄楚。万城主看在眼里,道:“淑瑶,别往心里去,我必将竭尽全力为你雪耻。”
淑瑶微微点了点头,却不再言语,管自退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