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五,桐城的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着,王之正的伤口已然康复的差不多了,这一天,他带着阮夫人,左云卿和儿子良择,良义,随从周成,周功,跟着复社党人开始启程金陵。
这天清晨,申绍先、阮大英、左国柱等人送别众人到两口。
申绍先对王之正拱手说道:“侯爷,这次到金陵办完事,游历之后,千万不要忘记,再次回桐城,让绍先好好招待您一番呀!”
王之正哈哈笑道:“绍先,我在金陵,苏州几个月,计划到了入秋时节开始北上回京,放心吧,回京之前,我一定会再次到桐城来跟你一叙!”
申绍先真诚的说道:“来桐城再住上一两个月,反正您是闲云野鹤,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行,就放心在江南游玩!”
王之正拍了拍申绍先的肩膀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绍先,就此告辞!”
阮大铖、张溥,张采,陈子龙,夏允彝,黄宗羲三兄弟一起躬身向申绍先、阮大英、左国柱三人施礼告辞。
众人簇拥着王之正登上乌篷船,左云卿和阮夫人坐在王之正两侧,儿子良义和良择则分别坐左云卿和阮夫人身侧。
王之正看着船舱之外,长江奔流不息,两岸山峦层叠,绿树茵茵,美不胜收。
王之正正在享受着江岸美不收收的风景,听见船夫好整以暇唱起来江南小调。
他背着手走出去,看见船夫正在船头坐着,头顶打着油纸伞悠闲的边唱曲边手握水烟袋吧嗒吧嗒抽着。
王之正向着船夫走过去,船夫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富商之子,于是呵呵笑着对王之正说道:“老爷,外边有雨,您怎么不在船舱里待着呀!”
“船舱太闷,我想出来透透气!”王之正握着油纸伞走过来呵呵笑着说道:“船夫,你这生活最是自在不过。”
船夫拍了拍身旁,然后拿出一个草席垫子放在身侧说道:“来来来,坐着说罢大爷!”
王之正点点头,然后走过来坐在了草席垫子上边,一边欣赏着江中景致一边说道:“每天撑蒿,欣赏着江山清风,山间明月,这样的生活可是我以前梦寐以求的呀!”
船夫哈哈一笑说道:“大爷呀,您说这话真的是,站着说话腰不疼,我在这穿上撑蒿度日,每天赚点小钱,还不够养活老小,风吹日晒,哪里像你们这些官老爷,穿个衣服都有丫鬟伺候!”
王之正呵呵一笑,看了看船夫:“是么?你觉得官老爷就是每天吃吃喝喝玩玩这么简单?”
船夫正经的说道:“不然呢?除了吃个穿戴都比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强太多了,听说夏天热了,还有丫鬟在身后给扇扇子!”
王之正点点头说道:“你这话说的不假,的确是这样,吃穿用度确实是你们这些老百姓比不了的!”
船夫呵呵笑问:“看您这么一大帮子,不是贵公子就是达官贵胄,你们呢,绫罗绸缎,鲍鱼燕窝,我们呢,除了穿粗布,饥荒的时候小命都保不住呀!”
王之正叹息道:“各有各自烦恼,你看走眼了,老家伙,我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我就是一个商人的儿子,有些银两而已,里边坐着的确实有几个县太爷。不过他们也有他们的烦心事,你看看他们几个人,有几个欢笑声!”
船夫别瞪了一下眼:“这叫不知足!让他们饿上几顿试试看!”
王之正哈哈大笑:“是啊!让他们都饿上几顿饭!”
船夫端着烟袋吧唧吧唧抽的特别香,不禁使得王之正也有了想抽两口的**。
他指着烟袋笑问船夫:“船夫,你抽的这个,能让我尝两口麽?”
船夫慷慨的递给了王之正:“大爷,你只要不嫌糙就抽吧,我这烟丝不值钱,都是买的人家剩下的残渣,这小兰花的正品烟丝,抽着有阵阵奶香,那年我有个船客赏我了一包,让我舍不得抽,愣是用小兰花兑着烟渣抽了两三年!”
王之正一边拿着装烟丝的布袋往烟锅子里倒着“烟渣”一边说道:“你呀,不懂得享受,换了是我,就不这么掺着抽。你想想啊,掺着抽,烟渣夺了小兰花的味儿。把你的小兰花也糟蹋了,明白么?!”
说着,王之正猛抽了两口,因为第一次抽烟袋,居然呛得“咳咳咳”咳嗽了起来,憋的脸色通红。
船夫哈哈大笑道:“敢情您不回抽烟呀,听您说的这么头头是道,我还以为你是个行家呢!”
王之正摆摆手说道:“不不不,我呀,在京城抽过,只是没有学会。”
说着,王之正继续学着老头儿吧唧吧唧抽了起来,只觉得越抽越有味道,不但不呛,反而觉得香味愈浓烈
王之正哈哈笑着一边抽一边夸赞道:“老家伙,你这烟丝果然抽着有股奶香味!,”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来一把金瓜子,然后递给了船夫:“给拿着这些金瓜子,到了金陵你去换点好烟丝,然后给我一袋!然后给我买个好点的烟锅,别买你这种,我要那种最好的!”
船夫哪里见过这么阔气的主,一口气给了他一大把金瓜子,不由得愣怔住了。
王之正好奇的问道:“怎么?这些金瓜子不够呢!”
船夫赶紧把金瓜子装进怀里:“够够够,怎么可能会不够呢,,这些金瓜子够买一百把上好的烟袋加烟丝了呢!”
王之正一摆手:“剩下的都赏给你了!呵呵呵!”
船夫伸出大拇指拍马屁:“真不愧是富商,果然做事阔绰!诶,你们到金陵干什么去呢?”
王之正呵呵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我是北方人,第一次来江南游玩,要把金陵,苏州,湖州全部游玩一遍,看看风景,尝尝各地的美食佳肴!”
船夫啧啧称羡:“您说这人跟人真是天壤之别呀,我们平头小百姓只能辛辛苦苦混日子,你们却能天生富贵,不但生活富贵,而且还有大把大把空闲时间!”
王之正呵呵笑着说道:“那你再投胎可要投好!”
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船夫突然饶有兴趣的问道:“大爷从京城来,那您知不知道,九千岁那么风风火火的,怎么当今皇上一登基他就被凌迟了?!”
王之正呵呵一笑:“谁让他得罪了皇上呢!”
船夫不解的问道:“那皇上不是才十六七岁的少年,魏忠贤老奸巨滑,都六十了,为什么斗不过皇上呢?!”
王之正用手指点了点老头子:“你这老头还挺喜欢打听宫中的事儿,这么说吧,皇上是个英明君主,魏忠贤虽然六十了,皇上虽然才十六,可是他的智谋怎么能很皇上比呀?!所以皇上一上台,先把他控制起来,然后一道奏折下来,就把他配到凤阳,途中魏忠贤因为害怕就上吊自杀了!”
老头儿吃惊的问道:“啧啧啧,不是说被凌迟了么,怎么你说魏忠贤是自杀呢?我听船客说,当年的太子太傅王之正大人,兵十万,追杀魏忠贤到保定府,然后魏忠贤派十万叛兵跟王太傅大战一场,然后就兵败被擒,皇上一怒之下,命王太傅亲手把魏忠贤老贼给千刀万剐了!”
王之正听罢,仰天哈哈大笑起来:“这是哪的船客,真会胡说八道!魏忠贤是怕皇上诛他九族,然后在保定府畏罪自杀的!”
船夫点点头:“真是,一个人一张嘴,每个人都有她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