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王之正带着蒋鼐,和被屈打成招的孙师爷,来到了崔呈秀府上。
崔呈秀当然没想到,夤夜十分,王之正竟然会亲自登门造访,不禁受宠若惊,赶忙出门迎接。
崔呈秀对王之正拱手道:“哎呀,王大统领亲自登门,呈秀受宠若惊呀!”
王之正笑吟吟的深施一礼:“崔大人是我王之正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您出手相救,恐怕王之正这会儿早就脑袋被挂在菜市口一个月了!”
崔呈秀摆摆手:“王大统领,别说是出手相救,我只是还了你一个公道罢了!”然后赶紧延请王之正一行进了崔呈秀的客厅。
崔呈秀喊仆从:“快快准备酒宴,我今夜要与王大人,蒋参谋痛饮一番!”
这时候,他指了指跟在蒋鼐身后一直不说话的文士:“这位是?”
蒋鼐呵呵笑道:“崔大人,不着急,待会儿我会儿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个人。”
听到这里,崔呈秀不禁狐疑的看了一眼那个文士,只见他面色惨白似乎身上有伤,崔呈秀更是好奇。
等到酒菜上齐,美人儿上来斟满酒,王之正笑嘻嘻的一边端着酒杯笑,一边说道:“崔大人,今天之正过来,就是还您一个人情!”
崔呈秀不解的问:“王大统领,这还人情一事,从何说起啊?”
王之正举起酒杯:“不急,不急,来,蒋鼐,端起酒来润润嗓子,给崔大司马讲一讲。”
蒋鼐嘻嘻一笑,举起酒杯,王之正,蒋鼐,崔呈秀三人一饮而尽。
崔呈秀微笑着看着蒋鼐:“蒋兄,请赐教。”
蒋鼐站起身,拱了拱手:“崔大司马,今天下午,我在禁卫军大统领府衙奉差,突然,有一人自称是许显纯手下的师爷,姓孙,特来拜访。”说罢,他指了指独自坐在一隅,低头不语的孙师爷:“没错,就是这位先生。”
崔呈秀眼神霍然一跳:“噢?是这位先生?”
孙师爷急忙起身。长跪在三人席前。
蒋鼐指着孙师爷说道:“这位孙师爷,来访我家王大人,王大人彼时正在书房与崔舜先生下棋,听闻是许显纯派人过来拜访,心中不禁一阵反感,就让我去支应。”
蒋鼐故意把语速放的很慢,使得崔呈秀被他吊足了胃口。
蒋鼐围着跪在地上的孙师爷踱步,:“孙师爷看到我,支支吾吾不与我说重点,这引起了我的怀疑,孙师爷说来说去非要见王大人,我看他不肯说出来意,又像是有什么重要之事,所以只好把我家王大人请来。”
蒋鼐说到这里,一撩袍角坐了下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待到我家大人来了之后,孙师爷向我家大人百般游说,说是许显纯有意让我家王大人参与,一起图谋大事!”
崔呈秀听到蒋鼐提起来,他的第一假想敌许显纯拉拢王之正,心头不禁微微一震:“噢?敢问图谋什么大事?”
蒋鼐清清嗓子,说道:“崔大人别着急,我家大人听闻许显纯要拉拢他,为了套出来他的真是目的,于是跟孙师爷虚与委蛇,骗取孙师爷得信任,然后引导他说出来徐显纯拉拢他的目的。”
说罢,把目光放在了孙师爷得脸上:“孙师爷,你来给崔大人说说,许显纯要我家王大人做什么?”
孙师爷吓得上下牙齿哆哆嗦嗦,他苍白着脸色说道:“禀告崔大司马,许显纯要在下来拉拢王之正大统领,目的是让王大统领参与他们的武官系,帮助许显纯一起除掉……除掉……”
崔呈秀把酒杯猛的摔在桌上:“除掉谁?!”
孙师爷听到响声,吓得浑身一抖:“除掉崔大人您!”
崔呈秀冷笑道:“除掉我?哼!本官与他许显纯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除掉我?!敢扯一句谎言,我亲手宰了你!”
孙师爷把头埋在地上,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原因是,许显纯认为,他要成为九千岁党的二号人物,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崔大人您!所以唯有绊倒您,他才能成就他的目的呀!”
崔呈秀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好,那么,怎么除掉我?你们拉拢王大人,是要王大人做什么?说不出个一二三,我要了你狗命!”
孙师爷牙关紧咬,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全在于自己的上下嘴皮之间:“许显纯的意图,是让王之正大人检举,您老人家打算拉拢他,与他一起控制京师,然后对九千岁不利。许显纯知道,九千岁信任王之正大人,所以觉得由王大人检举,九千岁会在第一感觉中信任七分!然后,许显纯会要求九千岁把崔大人交给他的镇抚司,他说他会有一百种手段让你招供!”
崔呈秀阴着脸说道:“真是蛇咬一口,入骨三分!难道许显纯就不怕,诬告不成,他成了倪文焕么?”
孙师爷抬起头看看崔呈秀,赶紧把脑袋低下来:“许显纯有二手打算,如果王大人检举不成,他就把王大人当成一枚棋子扔掉,反正如果成功,他坐收渔人之利,如果不成功,也有王大人做替罪羊!”
王之正仰天哈哈大笑:“孙师爷,你家许大人,对在下的智商真是赤裸裸的藐视啊!难道我王之正就是这么一个任他玩弄的棋子?”
孙师爷摇摇头:“非也!许显纯之所以有把握能争取到您,并不是因为他小看您的智商,而是相信九千岁年老体衰,您必须要为将来做打算,如果不投靠崔大人,您只能投靠他,现在据他了解,您并没有投靠崔大人,既然您没有投靠崔大人,许显纯断定您会听命于他,所以才有把握的派在下来游说啊!”
崔呈秀霍然起身,用指头指着孙师爷:“好,你来说说,许显纯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孙师爷说道:“我家大人说,操刀必割,不能耽误时机,他决定如果今天能够成功游说王大人,明后两天就着手行动!”
王之正点点头,对崔呈秀说道:“崔叔叔(因为崔呈秀是魏忠贤的干儿,自己是魏的干孙,所以他称崔呈秀为叔叔),这就是我要送您的报恩礼物!”说罢,他指了指蒋鼐:“多亏蒋鼐有手段!”
蒋鼐呵呵一笑:“我当时就命人把孙师爷绑起来,告诉他,我们禁卫军已经投靠了崔大人,你们这次来不易于与虎谋皮!我让他随我一起来向您自首。”
蒋鼐走向孙师爷,一把扯开孙师爷得前襟,只见孙师爷胸口上肚皮上全是血淋淋的鞭痕,只是轻微撒了撒创伤药。
蒋鼐指着孙师爷得伤口说道,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呵呵一笑:“孙师爷当时就表示,他说的话只是他个人行为,与许显纯没有关系,更不愿意跟我们来向崔大人您坦白。我就把他捆绑在柱子上,用皮鞭蘸着盐水,把他打得皮开肉绽,这家伙熬不过我的手段,于是才跟我们来了。答应愿意向崔大人坦白经过!”
说罢,蒋鼐一本正经盯着崔呈秀,手中握着美酒:“崔大人,这就是事情的原委,您看着办吧。”
崔呈秀对孙师爷得招供深信不疑,因为他早已经把许显纯当做了假想敌,许显纯活跃着,他就辗转难以成眠,食不甘味。
崔呈秀坐在席位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手握酒杯细细思索。
蒋鼐喊过来几名带过来的卫兵,架着身如筛糠的孙师爷就架了出去。
王之正对蒋鼐眨了眨眼,表示赞许。
崔呈秀抬起头来看着一直以看热闹心态看着他的王之正:“正儿,明日,带着姓孙的王八蛋,我要到九千岁那里状告许显纯!到时候你给我做个证人!”
王之正听罢,仰天哈哈大笑。
崔呈秀不解的看着王之正:“正儿,呵呵呵,你笑从何来呀?”
王之正收敛笑容:“崔叔叔,你去状告许显纯,带着这个孙师爷,让我给你做人证,很好,到时候孙师爷临场翻供,许显纯又是九千岁手下的大红人,到时候给你我二人定一个诬告之罪,把我二人交给许显纯处置,你说,许显纯会怎么处置呢?”
崔呈秀猛然抬头看着王之正:“正儿,你说吧,怎么做可以万无一失?”
王之正阴险的笑道:“本来铲除许显纯,就在我们的计划之内!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跟上次一样,反客为主。主动出击,我们趁着许显纯没有防备,先下手为强!”
崔呈秀这一会儿没有了主意,他问王之正:“如何出击?”
王之正指了指蒋鼐:“如果崔大人愿意承担风险,您就给我写一封手书,说明许显纯打算谋反,我就于明日带着禁卫军,以平叛的借口杀进许显纯的府衙,先斩后奏!”说罢,王之正用手比划了一个杀鸡的手势。
崔呈秀大摇其头:“不妥!不妥啊!许显纯掌管镇抚司,是九千岁的得力干将,我们如果强行把他除掉,难免九千岁会治我们得罪过啊!”
王之正端着酒杯,慷慨激昂的给崔呈秀煽风点火:“崔大人,大丈夫立身天地间,必须要心狠手辣的干上几场,才能够成大业!一味忍让,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崔大人悔之晚矣!”
王之正说得非常明白,你不动手,人家可是要动手噢!
崔呈秀拧着眉头,紧张的思索着:我如果不经过魏忠贤,直接命令王之正杀掉许显纯,九千岁会不会看出来我的野心?擅自指挥杀掉朝廷大员,后果谁来承担啊!如果魏忠贤一怒之下,非要收拾我怎么办?
崔呈秀看着王之正,长叹一声:“杀掉许显纯,一时之间确实是除一大敌。可是九千岁追究下来呢?”
王之正胸有成竹地说道:“第一,你命我杀许显纯,这件事是你我共同为之,九千岁就是想同时把我们二人一起收拾掉,他也没这个心力。第二,许显纯届时已人头落地,九千岁账下可用之人已经寥寥无几,如果在把我们二人除掉,九千岁他依靠谁给他办事呢?第三,我手握禁卫军十五万人,如果要动我,九千岁不会不思量一番!”
这几句话,彻底给崔呈秀吃了一颗定心丸,崔呈秀咬了咬牙,奸狠的一笑,咬牙切齿道:“好!办他!”
王之正斜着眼看了看蒋鼐,二人以眼神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