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悲鸣 第十三章恩情难忘

    有些东西命中注定会失去，即使得到了也不会幸福。就像屠龙与龙女一样，他们虽然彼此相爱却还是不能在一起。

    屠龙更不能告诉她真相，她知道了也无法改变命运。与其两个人都痛苦，倒不如把所有的不甘与伤心都让自己独自去扛。

    看着那道独自远去的背影，屠龙没有挽留。他知道，现在龙女的心中一定满含怒意。

    他知道她恨自己，更不会原谅自己。

    然而这一切对屠龙来说都不再重要了。他们今生都不会再见面了，更难以再续情愿。

    屠龙也知道，当龙女放下心中的执着，遇到另一个她所爱的男人的时候，她一定能够得到幸福。

    她那么优秀，那么出色，又是黄帝大将应龙之后，爱她的人又何止自己一个？

    “今生只要你能够健康、快乐的生活下去，那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三天时间匆匆过去，屠龙还来不及享受这最后的时光便要遵守与颛顼的约定去镇守那清冷的古墓。

    本是大好青春的少年，他却无法享受自己的人生，就要进入那阴森的古墓安度余生，从此见不到亲人，看不到朋友。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守护着地老天荒。

    这一日，但凡是与屠家有点渊源的人都来为他送行。

    “爹啊，我这是去守墓，又不是搬家，你没必要为我准备床啊，被子啊这些的东西，古墓里用不上的。”看着那些还在为自己忙碌的家人，屠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这些生活用品你就带进去吧，住着也舒服一点。”屠常心理发酸，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他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样孤独一生？

    他常常在想，屠龙若不是屠家的人，以他的法术与名声定可以名扬四海。他与龙女如此相爱，若是不让他去镇守古墓，他今后一定可以过得很幸福。

    他完全可以隐姓埋名，带走龙女远走他乡，从此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然而，若不是自己苦苦相逼，屠龙也不会在他新婚当天决定去镇守那清冷、孤寂的古墓。

    每次想起这些，屠常心里就是一阵绞痛。

    屠龙虽然答应了为天下苍生做出牺牲。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心中的不甘。他更知道，其实屠龙并不想这样过一生。

    屠常心里满是愧疚。

    那天，在屠龙答应去守墓的时候，屠常分明从自己儿子的眼中看到了不甘与绝望。

    每次想起屠龙流泪时的情景，屠常就是一阵老泪众。他觉得自己今生亏欠了屠龙太多太多。

    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今后在古墓里能够住得舒服一点，这是他今生对屠龙做的最后的补偿。

    这三天来，他甚至后悔对屠龙提出了那无理的请求。

    “这些东西还是你们留着用吧，我有这壶琼浆玉露就足够了。”屠龙也是忍不住伤感。至此一别，今生就无缘再见，他只能祝自己的亲戚朋友们能够健康长寿。

    屠龙心中有千言、有万语此时也只能汇聚成一声“保重”。

    “那你就把这株小树带进去吧，漫漫长夜也好有个伴。”小牧把一棵棕树递给了屠龙。那是三年前，他们兄弟俩游历南海时，屠龙带回来的。

    对于这株小树，屠龙非常喜爱，在他的精心照顾下，小树已经有半人来高了。

    “也好。”对此屠龙倒没有拒绝。

    “你也不小了，该懂事了。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少让爹为你操心。”屠龙叮嘱道。

    “知道了。”小牧点了点头。

    “知道了？”屠龙也是咧嘴一笑，“说句你别不爱听的话，山精野怪都不是凡物，它们或是心存怨念，或心有不甘才会一心修炼，妄图得道，它们法力不容小觑，没事你少去招惹它们。”

    “还有就是，爹年纪大了，你要替我好好的照顾他。”

    “我知道了。”小牧不住的点头。“大哥，你是镇守古墓了，你有没有想过龙女今后怎么办？”

    “她会幸福的。”屠龙心中苦涩，但他始终相信龙女能够得到幸福。

    “今生不能看到你娶妻生子是我最大的遗憾，今后成亲千万记得请我喝杯喜酒。”屠龙忍不住一阵伤感。

    “好好的替我活下去，即使我在墓中也会祝福你们的。”

    “我会的。”小牧也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大哥，今后你也要好好保重啊。”

    “保重？”屠龙自嘲一笑，得琼浆玉露者可享永生。千百万年以后，当他的亲人都已不在时，他的泪也已经流干，红尘往事对他来说已再无牵挂的时候，或许，死亡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奢望？何须保重？

    屠龙忍不住一声长叹，“我这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开宗立派，广收门徒，将我们屠家的法术发扬光大。而今我就要去镇守古墓，这个梦想也就需要你来替我完成了。”

    “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一走了之？或是找人替你去镇守古墓啊？”小牧心里发虚，声音小得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

    “傻瓜，这世上有谁愿意去镇守古墓啊？更何况这是我的使命，逃避不了。”

    “我这一去就是永别，今后你要好好的活着，若是有事可以来古墓找我，我虽然解决不了你的麻烦，但至少也能给你出出主意。”

    红尘世俗虽然放不下，但屠龙相信，在那漫长的岁月过后，他总有一天能够释怀，可这辈子所欠下的恩情又该如何来偿还？

    父母的生育之恩，养育之情又该拿什么去回报他们呢？当父亲年华老去，有谁会陪伴在他身旁？他又如何度过自己的晚年？

    今后小牧又会娶谁为妻？他的妻子是否会孝顺父亲？

    还有龙女，她今后是否能遇到另外一个她所爱、也很爱她的男人？

    作为父母，无不希望自己的儿孙能够常伴膝，享受天伦之乐。

    可自己呢？今生却要在那清冷的古墓中度过余生，又有谁来替他照顾自己年迈的父亲？今生不能侍奉他终老又是不是不孝？

    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危，屠龙舍弃了自己的情与爱，去镇守那冰冷的古墓。为此他无愧于天地，对得起天地的良心。可是，他却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以及那被他悔婚的龙女。

    即将永别，屠龙很是不舍，故此啰嗦了几句。“爹年纪大了，你以后要好好的孝顺他。若是将来他为今天的事情感到内疚与自责，你就替我转告他，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他。”

    屠龙忍不住看向自己的父亲。这一刻，屠常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岁月已经将他的青丝变成了白发。

    他的背驼了，腰也弯了，连步伐也都变得阑珊了。

    虽然以后只是一墙之隔，但那已是永恒，今生老死不能相见。屠龙很是担心父亲今后的生活。

    “你在墓中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啊。”屠常一双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搂住眼前的少年，就如他喜得爱子之时一样，他也是这样紧紧的抱着他，呵护着他，就怕他流泪，怕他哭泣。

    佛常说，‘人生总是来时欢喜去时悲，空在人间走一回。不如不来也不去，既无欢喜也无悲’。

    然而，屠龙却认为，就是这来时的欢喜与那去时的悲哀就值得他回味一生了。

    “爹，请你原谅我的不孝，今生不能常伴你左右了。”屠龙不舍那温暖的怀抱，只是他们今生难续父子情缘。

    屠龙尽情的依偎在父亲的怀里，他的胸怀可以抚平所有的伤痕，就如少年时一样，每当他受伤后，他总喜欢躲在父亲的怀里偷偷的哭泣。

    有着他的呵护，伤口真的没有那么痛了。

    父亲的怀抱永远是如此的温暖，回首往事，他曾无数次的在父亲的怀里度过那寒冷的夜晚。

    父亲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有着他赐给自己的温度，屠龙相信，即使在那见不到太阳的古墓里，他永远也不会觉得寒冷。

    “我今生不能常伴你左右。但我即使在身在古墓中，我也会乞求上天，保佑爹你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