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魇道 第十二章

    （12）

    两人正抚掌而笑，心有所想。忽听有一女子声音柔柔道来：“宓鸿哥哥，万家区区一地商，哪有你说的如此风光！且不知自古以来，于业来说，为商可是最低贱的行当。”

    锦衣少年心道：好动听的声音，心中就如静水一滴，波澜不已。急忙回头看去，却是一粉衣婢女引了一个绿衣丝裙，丽发垂肩的美人儿走上了楼来。

    却看那姑娘莹面粉颊，睫毛秀长，眼眸净澈，丽水伊人呀。想她便是那万家千金了！

    “公子好生没了教养，书中可没有让你这种盯看我万家闺秀的礼仪！”那万家千金身前的粉衣婢女对着锦衣少年恼恼而道。

    “呵呵。”锦衣少年自知失态，尴尬一笑起身拜道：“在下失礼了，还请姑娘见谅！”

    李沧见状起身笑道：“香伶妹妹莫见怪，先就坐罢！”

    “宓鸿哥哥香伶可没那娇气，你与朋友可坐，我去那间角落雅阁就好了。”说罢那贴身婢女在前引着万香伶去了角落那间雅阁。

    锦衣少年倒是有点失落，想着刚才得罪了万家千金，人家不愿与自己这陌生男子坐下来聊谈，自是拿起茶杯一口喝干净了杯中茶水，哪里还有一个品字。李沧见状，想着楼上已经有了万香伶与她贴身婢女在，也不便与眼前这锦衣少年畅谈阔论，只好拿起茶杯放在嘴边，回头看向了楼外城中风景。那万香伶坐入雅阁也是自己慢慢品茶，婢女站在一旁安静侍奉。如此楼上倒是宁静了下来，过了约有小半个时辰，楼梯处有了动静，李沧听后起身上前，原是一白衣少年走了上来。看到李沧来迎，白衣少年含笑作揖拜道：“宓鸿哥哥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子穹贤弟，几日未见倒是想煞了为兄！”李沧说道，“先坐下来，为兄给你介绍一位朋友！”

    白衣少年便是那云州府中单太守家公子单云，单云笑着进入雅阁，锦衣少年早已立足相迎。见单云进来，锦衣少年拜道：“在下听闻单云威名广播云州，今日一见果然是堂堂一表人才！”

    单云回礼拜道：“单云仰仗父亲太守之位，徒有虚名而已。眼前这位公子器宇轩昂倒是一派大者风度！”

    “二位还是先就坐吧，既然成了朋友就坐下来谈。”李沧说道，又向楼下喊着：“店侍为单公子看茶！”

    锦衣少年与单云对坐于左右两边，李沧坐于里侧。李沧笑道：“剑少兄刚才已经听了我为子穹贤弟的介绍，现在便不多再说了。”他又看向单云，“贤弟，今天为兄给你介绍的这位朋友，虽然神州未有其名，却乃是当今人中龙凤。姓……”说道此处，李沧顿觉差点失口，看向锦衣少年。锦衣少年会意，开口道：“在下姓佑名天下字剑少，今日能得幸遇见单公子，在下倍感幸会！”

    “佑公子单名一个天字，果然人如其名，天为乾，乃万物之巅。单云见到佑公子，也幸会至极呀！”单云道。

    两人客气而言，显得气氛庄重。却不知单云性子随和，李沧见他这般模样，笑道：“贤弟今天怎得稳重起来？简直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单云笑道：“佑公子一看便如哥哥口中的人中龙凤，子穹怕口误失了我们云州府的礼数。”

    佑天也笑道：“既然成了朋友，当真心真性情相待，这客气话说的拘束的很，佑天我也受不了了，呵呵！”

    三人相视而笑，笑声洪然。这也便去掉了多余的繁文礼节，气氛也就不那么尴尬。这是雅阁垂帘外有一女子声音低声说道：“单公子？！”

    单云回头看去原来是万家婢女小秀，他笑问道：“小秀妹妹有何吩咐？今天怎么有兴趣来这茶楼饮茶来了。万府中放你今天休息？”见单云在外人面前依然随性不改，小秀倒也不再拘束，她腼腆而道：“子穹哥哥，小姐在角落雅阁中，想与你小叙片刻。”

    单云听小秀一说，面色便暗了下来。他沉思小会起身对佑天李沧二人作揖笑道：“单云失陪一下，宓鸿哥哥佑天兄且聊。”李沧笑道：“可别和香伶妹妹聊得太久，忘了哥哥与剑少兄！呵呵。”

    单云随小秀来到角落，进了雅阁后，万香伶起身羞涩说道：“子穹哥哥！”倒是一副情意绵绵。单云坐于其对面，倒也生气：“你是不是又偷偷从府中跑了出来？”万香伶委屈而道：“子穹哥哥出巡边关不知何日归来，今天回了云州府，妹妹只想见哥哥一面而已。”

    单云怒道：“跟你说了多次，万家在我云州声明显赫，你贵为万家千金，一个姑娘家的还未出阁，便在外面游走。你这不是有意让万伯父生气！”

    “这我不管。”万香伶小姐脾气也上来，不理会单云表情。单云对这个妹妹也无可奈何，便道：“万伯父对你疼爱，你怎么能让你家人为你生气呢？”万香伶反问道：“子穹哥哥也不是总让单伯伯生气？！我这偷偷出来，又不会有人告诉我父亲，他又怎么会生气呢！”单云听后一怔，无奈笑道：“你这丫头，如今长大了，连子穹哥哥的话也不听，还犟起嘴来与我。小时候我可是没少对你好过，什么新奇物件北国香果，有了都统统给你，怎么就哄出个你来。听子穹哥哥的话，现在回府去吧。”万香伶见单云一心让自己回家，不想多看自己一眼，恼了起来，说道：“你给我的小物件，万家又不是没有！你哪里对我好了，香伶想和你坐饮一杯清茶你都不肯就驾。”单云听后，“啪”得一声拍桌怒道：“让你回去就回去，给你的东西不喜欢仍了便可，告辞！”万香伶见单云真的动怒起来，吓得哭诉道：“子穹哥哥…你不要生气…呜…呜…从小到大…哥哥给香伶妹妹的东西，香伶都珍藏着呢，呜呜……”单云也觉自己无来由的发怒吓道了香伶，这小自己六岁的香伶妹妹脾气软硬不吃，只好哄她道：“回府去吧，你这样哭哭啼啼倒是哥哥欺负你了一样。”万香伶见单云哄着自己，心中甚是欢喜。破涕为笑，敬上了一杯茶水说道：“子穹哥哥，这是你最喜欢的龙岩清茶，别待凉了！”单云接过品茶而道：“再过一两年好好找个夫婿，嫁了人就会受到了管教。好好在府中呆着，别让人说了你坏话，哥哥可不想你受了别人委屈。”万香伶脸上泛起了红晕，囔囔而道：“哥哥这样说，香伶妹妹心里就知足了。”单云喝罢，说道：“找个妹夫，可别像哥哥这般在疆场上蛮力撕杀。最好是名门有贤公子，也别自己受了委屈。”单云此话一出，万香伶心中美好刹时蹦塌，这云州府人人知道万家小姐对单家公子一往情深，单家与万家为世交，万香伶自小也是由这单云哄着让着。青梅竹马又是郎才女貌，只是单家公子一直当其为妹妹对待，无半分逾越。在说香伶还小今年十五，单家万家两个长辈单钟万通，也只是待单云以后心意放在了香伶身上，再结秦晋之好！此刻香伶

    听了单云的话，双目含泪怔怔而道：“莫不是香伶性子惹了子穹哥哥厌烦，才让子穹哥哥不喜欢我吗？”单云也知香伶心意，但却不愿与香伶生了情谊。他回道：“妹妹别多想了，今天晚上我会拜访万伯父，你早早回去便是。”说罢出了雅阁回了李沧处。李沧见他闷闷不乐，笑道：“这小叙片刻时辰也够长的，贤弟当以茶代酒自罚三杯，就算陪了我和剑少兄的等候之谊。”

    单云道：“宓鸿哥哥所言甚是，佑天兄在下甘愿自罚。”说罢间刻不停饮了三杯茶水，佑天看后笑道：“虽非酒水，却也看出单公子义肝云胆。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执掌了八千羽林骑，果然我辈少年出英雄！”单云道：“佑天兄抬举了，单云司职这统领，也因父亲身居太守，非己有才。”李沧笑道：“你们二人这又客气起来！还是免了！为兄倒是关心贤弟为何突然回了云州府？”单云道：“安南蛮邦，假借议和之名，居然在我关南三里处以狩猎为名探我边防军情。明目张胆甚是嚣张！我引了十五羽林骑亲卫，未得上令，出关尽数将其诛灭。敛尸查明是安南一新任将军，自知父亲责怪，便独自一人回了云州府来。”佑天“咦”了一声自感意外，道：“单公子这做法极是不妥，但也不能为错。议和约书难道没有规定双方界限？”单云道：“双方虽有议和之言，也都休兵不发。但约书迟迟不签，我就知这议和是安南缓兵之计。原来的安南将军久战不利，换来了一个新任，便有了这议和之事由，不过却让我给阴差阳错杀了，只怕父亲一气之下不听我解释，回到云州府也就得个安平。”李沧道：“若是如此，那安南将军也算是帅才，可惜碰到了贤弟，他大志未立身先死，也是死不瞑目。”单云道：“蛮邦妄想以蛇吞象，不是父亲只图守关安守，我必引大军南下灭了这奕朝患疾！”奕朝二字一出单云之口，佑天一怔便面色不悦。他眼神看向他处，独自饮茶不谈。李沧见状，便到：“与那蛮邦侵扰，神州仁义之士皆全力以赴，也就不在乎派别对立。”佑天听后亦觉自己失了大节，转而笑道：“宓鸿兄所言甚是！”单云不知他二人所言何意，接道：“好得天下逐渐自乱而平，真望安南国如其名安安稳稳于我朝南方，从此南疆无了纷争，云州也便太平了。我大志便成，在这云州府安稳度这余生了！”佑天道：“天下之大，非云州一地。我等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以图千古留名！”单云听后笑道：“佑天兄所言乃乱世所为，如今天下安平不易，当是珍惜。再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我虽嗜杀，但也只是想震慑安南让其知难而退。从此两国休战，我便卸甲游历天下去了。”佑天语塞一时不知如何反驳，李沧怕佑天恼怒，便缓口而道：“说了这多，还是先饮了杯中茶吧！”三人便举杯同饮。

    这时楼下又起一阵乱马蹄声，待其静，一干武将上了二楼寻得了单云而道：“统领，请随我们回边防营吧。太守现在可是火气不小，大怒非要让我等抓你回去！”这架势，倒是让佑天笑了起来，自己手下听自己父亲的话来抓自己，这不乱了吗？

    单云亦笑道：“我私自领兵出关杀了安南一将军，自知有罪。虽安南刁贼反复无常不可信其议和诚意，但是我杀人在先，这犯了军法，当立斩！我父气头，此时此刻回去不是自寻死路吗？”领头武将道：“太守大人有命，统领，我等也不好违背啊。”单云道：“那你们就是为难我了，取剑给我！”要剑为何？单云虽少，武艺却从未遇到敌手，他万军中都不伤毫厘，我们这要惹恼了统领出了差池，随行这几人可都是要命丧其手。单云见众武将面面相窥，自己上前抽了一把剑自割鬓发，交于武将手中而道：“回去复命吧，言罪将单云已经自行了断便可。”众将一看也心领神会，单钟喜爱其子单云，人所共知。一家人闹心，外人装作样子便好，于是皆拜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