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
阿瑶浑身一抖。
身边几位丫鬟悄声地商量:“银朱、石棉,你们带姑娘回去,我和生香出去。”
银朱和石棉对视,默契地明悟彼此的心意。
银朱道:“这怎能行,那妇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定然揪着不放,你看福伯都气得没了平时的风度,一下就落了下风,要出去也是我们几人出去,所谓法不责众,即便受惩罚,我们四个人也总比一两个人受罚来得轻。”
徐妈妈侧耳细听,的确竹林假山那头,有女子细语,像是交头接耳商量对策。
怒吼道:“鬼鬼祟祟的,出来!”
阿瑶恨不得缩起来当小透明,被点名的不是她,不要留意她这个小透明。可越听丫鬟们的商量对口径,安排的井井有条,就连接下去的惩罚也预留到,以及解决的方式,她越羡慕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友谊,内心酝酿着愧疚的情绪。
如果她没玩焰火棒,如果她先熄灭了再偷听,事情结果应该大相径庭吧。
既然她做了,还连累丫鬟被发现偷听,身为主人就得有所担当。
阿瑶道:“银朱石棉还有生香姐先回去吧,我让摇翠陪我去见一见那位夫人,她总不能跟小孩子置气吧。”
“姑娘说的有道理,眼看快落钥了,你们俩先回去,不然蔷薇姐会担心的。”生香帮腔道。
银朱和石棉咬着嘴唇,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两人拾起赢得奖品,提着灯笼回去。
阿瑶从山石后绕出来。
徐妈妈还在张望假山山石那边,没察觉阿瑶这小小的身影,随后她看见摇翠和生香,炮火都集中在她们两人身上,长长吸出一口气。
还没等她炮轰数落两个丫头,阿瑶及时打断:“夫人是在找我?”
徐妈妈低头,这才看到半大的小丫头。
上等的衣料,寒酸的打扮,再细看,小丫头面黄肌瘦,虽然长了一双明媚的眸子,与河东韦氏家族的姑娘比起来,差得太远,就好像……对,话本里头说的,山沟沟飞出凤凰,可惜呀,这姑娘穿着好衣服都像个婢女。
大概是哪家破落户的女儿正好寄居在别院吧。
阿瑶皱眉,直言:“夫人,你眼睛斜着累吗?我都替你累,你大可光明正大地看完,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得罪夫人,要拿脸色给我看。”
“刚刚是你在偷听!”徐妈妈当即也不问,明摆着让阿瑶受屈,给她定罪。
“夫人,你的嗓音就连那花园那边的书社都听得见,我和两位姐姐穿过花园回去,就被你这嗓门给吓了好一跳,吓得烫伤了手,夫人倒还说我偷听。”
阿瑶伸出手,翻开手掌给徐妈妈展示:“夫人得向我道歉才对。”
福伯箭步上前,关切道:“现在怎样,还疼么?手烫伤可大可小,我让人送些药膏过去,抹几天药就好了。”
“多谢福伯。”
阿瑶和福伯有问有答,将徐妈妈忽略在外。
根据她的判断,眼前这个丫头毫无根基,看样子绣花弹琴诗书不通,身份也不会高到哪里去,比婢女稍微高一层身份根本没有可比。她可是开国侯嫡子的乳娘,光凭这点,这个臭丫头冲撞她,必须得受到惩罚,大公子也不会多说一句阻拦的话。
跟福伯吵架还没发泄完,被阿瑶撞破偷听他们说的话,今天路程的不顺利等等,越看阿瑶越觉得她碍眼,于是恶从胆边生,把怨气全部迁怒到阿瑶身上,猛然揪住阿瑶的耳朵。
“臭丫头,有种在说一遍,道歉?你偷听我们说话,品行不端,还以下犯上!”
“啊,疼!”阿瑶吃痛叫了起来。
耳朵最为脆弱,像是快被撕裂,阿瑶踮起脚,两手想护住耳朵,奈何徐妈妈的手劲太大,她没法拿开。
电光闪石间,回想到小学学堂的画面,那会电视剧热播倚天,周芷若那手“九阴白骨爪”出神入化,虽然知道周芷若因爱生恨,九阴白骨爪又不是什么好招数,但在学校遇到老欺负她的男生,稍稍留长了指甲,一抓一挠,专门瞅着手去抓,久而久之,他们也就学乖了。
阿瑶的手指忽地往掌心收去,冲着徐妈妈那白腻柔软多肉的手背抓去!
“你放开我们姑娘!”生香在阿瑶出手之前,就挽起袖子,要将徐妈妈给拉开,可惜投鼠忌器,也拍打徐妈妈的手,试图让她放开手。
摇翠站在局外,长廊的宽度很小,徐妈妈、生香、阿瑶三人正好组成了一个三角,堵住了摇翠的去路,她也无法加入战团,站着干着急,无意看见福伯和福伯后面的丫鬟同样干愣着,好像已经懵了,大声道:“快去请大公子来!”
“啊!你这个贱蹄子!”徐妈妈痛得扭曲了脸,缩起手抬手就要向阿瑶脸上招呼,却被生香一把抓住了手,聚在半空中。
阿瑶还在拧,别看她是小孩子,没有成人的气力大,死揪着拧她手背的肉的力气还是有的,她已经感觉到耳朵的力度开始放轻。
等耳边一松,她立刻护着耳朵,一脚狠狠跺在徐妈妈的绣鞋上,速度躲到生香怀里,眼睛警惕看着徐妈妈的动静。
生香护着阿瑶,心疼地看着她的耳朵,外轮廓红得仿佛下一刻鲜血就会从她耳朵喷涌而出。“福伯,奴婢带着姑娘先回去了。”
福伯摆摆手,“我方才将孙大夫请来,这回他应该到院里了。”
生香点点头,带着阿瑶快步离开。
“你这贱蹄子……”却没想到,嘴巴被塞了一团白布,“唔唔唔!”徐妈妈瞪大眼睛,怎么敢?她可是大公子的乳娘!
福伯面沉如水,他身后还站着几名身材高大健硕,满脸凶悍的护院——
原来刚刚他派人找护院了。
“徐氏,闹够了吗?”福伯道。“我本想着你代表韦府来探望大公子,过往的事情就不跟你计较,不曾想你居然冲撞到客人,还伤人了!徐氏,你算哪根葱!把她绑了,直接丢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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