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荣妻贵
虽说众人被前头圣人和皇子那边的消息震住了,一时心思各异,无暇理会简珞瑶竟然坐上了太后的凤舆,却也有人没有错过这一幕。
元贵妃本就为康王多嘴在圣人跟前进言,而气得要吐血,同时更加后悔自己一时大意,竟没顾上万岁爷那边,任性叫了瑀儿来陪自己,若当时瑀儿在万岁爷身边,且不提康王还敢不敢起这个头,就是万岁爷顾着瑀儿的心情,也不会接这个话茬。
大意失荆州!
可也没别得办法,元贵妃也只得赶忙把自个儿子支到圣人跟前去,以防万岁爷被那多管闲事的康王和几个皇子哄得一时忘形,又许下些叫人吐血的承诺。
六皇子倒是听元贵妃的话,叫去哪儿便去哪儿,只是转身的时候,面上的迫不及待出卖了他的心情。
元贵妃瞧不见六皇子的神色,温柔的目送着六皇子去了圣人跟前,收回视线,转头便瞧见太后笑眯眯的搭了简珞瑶的手,两人一起踏上了凤舆。元贵妃方平复的心情,顿时又一阵厌恶,暗骂了一声:“马屁精,跟她那个贱人婆婆一个样,惯会在人前装模作样!”
林姑姑在旁边将元贵妃的话听得真切,脸色顿时变了,忙作势扶了元贵妃的手要准备上凤舆,凑近她跟前小声提醒道:“娘娘,这会儿多少眼睛盯着您呢,您可别叫她们抓住了把柄在手上。”
&宫知道。”元贵妃收回视线,搭着林姑姑的手,神色高傲的坐上凤舆。
元贵妃时间踩得极好,几乎就在皇后上车的后脚,她也稳稳地坐上去了,虽没越过皇后,可这傲慢的架势,也足以令人膈应了。
不过她素来横行无忌惯了,在太后跟前都敢这般做,旁的嫔妃也只低头,当作没瞧见便是。
元贵妃上了凤舆,立时便骂道:“老不死的东西,就见不得本宫好,万岁爷越是给本宫做脸,她越是要抬了那个小贱人来打本宫的脸,净不干好事,也不怕折了寿!”
&王妃出身低,再抬也高不到哪里去,顶多现在在安王妃和诚王妃跟前比一比,往后咱们六殿下一娶妃,谁还记得她?”林姑姑知道自己主子喜欢听什么,熟练的安慰道,“再说了,她都这般年迈了,能有几年好活?万岁爷孝敬归孝敬,别的事清醒着呢,太后前头想拿捏主子,万岁爷转头带了六殿下来给主子撑腰了,要是打脸,也是太后那边被打脸,她现在是没得办法,只能拿睿王妃来膈应主子您了。”
说着,林姑姑又顿了顿,笑道:“说到睿王妃,恐怕她自个儿也膈应呢,若不是借她的手,主子哪能怎么容易说服万岁爷?她人老家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主子您何必跟她见识?”
&宫就是气不过,老成这样了,也不颐养天年,凑什么热闹?”虽是这般说,元贵妃面色倒缓和了许多,笑道,“也是,只要万岁爷出来,她在不乐意,还不照样得给本宫好脸色?”
&不是,太后说着尊贵,可这份尊荣也是咱们万岁爷给的,她也就背着万岁爷做做手脚——那也伤不到娘娘的筋骨,当着万岁爷的面,她便是太后,也要对娘娘您礼让三分啊!”
简珞瑶和太后还不知道又有人见不得她们好,正炸毛着。
第一回坐凤舆,还是太后这种级别的金舆,紧跟在圣人的龙舆后边,简珞瑶也不免狐假虎威了一回,不过她还惦记着正事——陪聊。
太后今日兴致是出奇的好,玩了大半日还精神奕奕,上了凤舆,继续跟简珞瑶聊着家常。
简珞瑶家里有老人,也算知道老人喜欢听什么,便拿了萧长风和小胖墩简千珏出来爆料。
&起王爷,皇祖母您是不知道,王爷跟孙媳娘家那未满六岁的弟弟都玩得起来,昨儿回娘家一趟,愚弟与王爷一见如故,当下便被王爷抱了回府……”
太后有些诧异的问:“老三会抱孩子?”
&时孙媳也跟您一样惊讶呢,不过没瞧见第一回,到了府里下车的时候,倒是长见识了。”简珞瑶说着,比划了一下动作,“愚弟六七十斤,王爷就这样夹在腋下抱下车的。”
&是哪门子抱孩子?”太后哈哈大笑,嗔了简珞瑶一眼,“你个孩子,又哄哀家!”
岑姑姑也在旁边笑道:“奴婢怎么觉得这动作多眼熟呢?好像睿王殿下年幼时跟诚王殿下打架,把诚王殿下打趴下了,怕被万岁爷瞧见了惩罚,就这样夹着诚王殿下回皇子所的,只可惜睿王殿下那时也才几岁,扛是扛不动的,最后硬生生把诚王殿下拖回去,后来满宫上下也知道了。”
&有这事?”简珞瑶听得双眼发亮,倒不是热衷于扒自家老公的黑历史,只是根本无法想象萧长风还有那么蠢萌的时候,诚王也看着一脸文弱,气势上还被诚王妃压了,居然也会打架?
太后也恍然想起来,点头笑道:“哀家也想起来了,这几个孩子小时候可干过不少傻事。”
&媳完全想象不到。”简珞瑶遗憾的摇头,“上回请客,王爷留了两位兄长喝酒,孙媳去送了一次菜,瞧着大皇兄沉稳大气,二皇兄温文儒雅,就连我们王爷也是玉树临风,真真是龙章凤姿,孙媳妇还以为是天生的呢。”
&这张嘴才是天生的呢!”太后指着简珞瑶,笑得颤颤巍巍,“沅柳你瞧瞧,夸自个儿丈夫玉树临风,也就她说得出来了!”
简珞瑶一本正经的道:“皇祖母可别笑,孙媳妇这话可是真心实意的。”
这个时代的女子皆含蓄,别说女子了,便是男子,也没有这样夸自己个儿妻子的,为了表示谦虚,提起妻子还要在前面加个“拙”字呢,像简珞瑶这种的,虽是有意逗趣,但脸皮不厚,一般人也是说不出来的。
因此简珞瑶越是一本正经,太后越是乐不可支,一面撑着肚子,一面指着简珞瑶,笑得说不出话来。
岑姑姑也凑趣道:“虽然睿王妃不够谦虚,但奴婢也觉得没错,几位殿下可不是玉树临风,龙章凤姿么?”
好半响太后才缓过劲来,倒是赞同的点头:“不是哀家自夸,这几个孙子确实俱是人中龙凤。”
这句话算是肯定了简珞瑶马屁拍得好,简珞瑶也不骄傲,微微笑了一下,继续之前的话题:“王爷抱我娘家弟弟,孙媳虽是惊讶,但眼见为实,倒也能接受了,万没想到,王爷还能跟愚弟聊得上话。”
简珞瑶说话的时候表情语气动作一块上,很有画面感,太后也不由脑补了一下,顿时来了兴致:“他们凑一起能聊什么?”
&骑马呢,您知道王爷喜欢骑马,特意开了个马厩,专门养他那几匹宝贝,偏孙媳弟弟也喜欢。”
简珞瑶特意顿了顿,太后不由自主的点头,其实她老人家这么多孙子孙女,还真记不住他们这点儿兴趣爱好,不过简珞瑶今日一说,太后倒是印象深刻了,而且也觉得孙子这爱好不错,是个积极向上的青年,不像旁的皇室子弟,不是玩女人就是吃喝嫖赌。
太后心情不错,期待着简珞瑶继续说下去。
&弟虽然小,他家里也有好多个马呢,没事就驾驾驾,要人在后边推着跑,可不算有共同语言了!”
太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推了简珞瑶一把,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老三那是汗血宝马,你弟弟那木马能一样吗?!”
简珞瑶也笑了:“孙媳这不也纳闷着嘛,偏他们就聊上了,外边都天黑了,晚膳也呈上来了,倒是兴致勃勃要去马厩——且不提饿着肚子,这天都黑了。黑灯瞎火,能瞧什么?跟那几匹马大眼瞪小眼吗?”说着简珞瑶摊了摊手,又道:“孙媳好说歹说,才把俩爷劝下来,可把孙媳累得,都多了用了小半碗饭。”
&用该用。”太后又是好半响才缓过劲来,笑着附和道,“你劳苦功高,多用半碗饭使得!”
正说着,已经到宫里了。
圣人先下了龙舆,他前头就听得太后时不时传来的笑声,大感兴趣,这时见太后下来时脸上的笑意还没收起来,便问道:“母后说什么呢,笑得如此开心?”
&这个好儿媳,把哀家一年的笑都用今天了!”太后说着,瞥见圣人身后长身玉立的萧长风,不由想到简珞瑶描述的画面,又噗嗤一声笑了。
圣人更加感兴趣了,看了简珞瑶一眼:“老三家的,单给母后逗乐,怎么不给朕也说一说?”
简珞瑶福了福身,大大方方的回道:“父皇可冤枉儿媳了,儿媳给皇祖母说的是大实话呢!”
&是大实话。”太后连连点头,笑眯眯的指了圣人身后的萧长风,“老三你过来,瞧瞧你媳妇把你老底儿全掀光了了。”
此时后边的皇后众妃也都下凤舆了,大臣与女眷们恭敬地立在外围,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萧长风身上。
萧长风也莫名其妙着,瞥了简珞瑶一眼,面上倒不显,淡定的出列,朝太后和圣人行礼,“请皇祖母为孙儿解惑。”
简珞瑶瞧见太后看过来的眼神满含戏谑,便道:“皇祖母怎么这样?孙媳可是什么都跟您说,您却见了父皇和王爷,就把孙媳给卖了!”
太后拍了拍简珞瑶的肩,哄小孩似的语气道:“好好,皇祖母就出卖你一回,下回保准谁也不说。”
简珞瑶做足了娇俏模样,太后也不介意,叫了岑姑姑出来复述。
岑姑姑是极有脸面的,在圣人跟前也敢说,虽没有简珞瑶讲故事般的天赋,倒也学了个□□不离十,圣人听后也被逗得哈哈大笑,看萧长风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三你好样的!”
萧长风的脸色确实黑了,看了简珞瑶一眼。
简珞瑶倒不怕他,自个儿替他在俩大老跟前刷好感值,刷得多辛苦,圣人可是第一回,在心爱的六皇子杵在跟前的时候,眼里瞧见了别的儿子。
虽然她这方式有点出人意料了,结局好不就行了嘛。
不过萧长风这么大了,被长辈和群臣看小孩似的眼神看着,确实有些无法适应。
他大概也想不到,这种关注,是安王和诚王想要都要不到的。瞧着他的脸色,另外两哥们心里不由酸酸的,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倘若他们的王妃有这能耐,能叫皇祖母和父皇如此看重,顺便也给自个儿引来皇祖母和父皇的关注,被她掀光老底又有何不可?
要么怎么说安王和诚王是俩苦逼兄弟,心里头羡慕嫉妒,还不能表现出来,得笑,得表现得兄友弟恭。
在这方面诚王明显做得更好,他笑得最夸张,甚至忍不住拍了拍萧长风的肩:“三弟平日里一本正经,没成想私下还有如此童趣的一面,哈哈哈!”
一个动作一句话,把又揶揄又疼爱弟弟的兄长角色演绎得入木三分,连圣人都看过来了,颇为赞赏的瞅了诚王一眼。
太后指了诚王又笑道:“你也好意思取笑你弟弟,小时候谁跟弟弟打架,打不过还哭鼻子来着?”
诚王摸了摸鼻子,作揖道:“这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还请皇祖母放过孙儿罢。”
萧长风哪能任由风头被诚王抢了,也颇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符合道:“二哥说的是,还请皇祖母给孙儿留些脸面。”
太后瞧了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便想笑,可能是脑补太过,这会儿又乐了,道:“好好,皇祖母疼你们,不过你也别小气了,改明儿带你小舅子去看马,他要喜欢哪匹就送他,省得人家天天在家骑木马。”
萧长风脸色有些囧了,刚想说什么,圣人大手一挥,笑道:“母后说的是,老三你可别小气,前儿西域进贡了一匹纯种宝马,在太仆寺养着,你改明儿去瞧瞧,朕准你挑一匹喜欢的回去!”
太后笑道:“你父皇难得如此大方,老三还不谢你父皇。”
萧长风的确大感惊喜,虽说他的马也不差,可太仆寺培养的都是战马,他的哪能比?
然而萧长风正准备跪下谢恩的时候,圣人已经摆手免礼了,面上也是十足的戏谑:“朕已经补贴你了,至于你小舅子那儿,就别小气了。”
萧长风面上的惊喜稍稍凝固,却不得不谢主隆恩,太后和圣人见他的样子,又被戳中了g点似的,一阵大小进了大殿——这真真是亲生的,母子两笑点都一模一样。
明明是简珞瑶出力,最后出风头的却是萧长风,简珞瑶乖乖跟在他身后,也进了殿。
姿态乖巧得跟个小媳妇似的。又一次深藏功与名。
晚宴开始了,吃完这顿便散货回家,简珞瑶深深觉得自己今天不容易,打算最后一刻低调下来,安安静静的吃个晚饭——费劲脑汁的给太后说笑话,也是个体力活,简珞瑶坐下来闻着食物的香味,顿时便感觉饿了。
不过简珞瑶最后还是没能低调得起来,她有这个心,奈何圣人和太后还在兴头上,太后上了桌便一连给简珞瑶夫妻那里赐了几道菜,虽说几个皇子她都有聊表心意,给萧长风和简珞瑶赐的,却是从太后桌上端过来的,换句话说,是她老人家嘴边省下来的口粮,足见其看重之意。
圣人自来给老娘面子,太后赏完,他也叫李成象征性从自个儿桌上端了两碟子下去——虽然六皇子仍坐在他旁边吃饭,但是这几乎已成惯例,关注的倒少,反而萧长风这儿更令人瞩目。
以往除六皇子,便是睿王最得圣人的心,自从睿王娶了妃,圣人对他的态度是越来越好了,谁又知道睿王不会成为第二个六皇子?
若不是在大殿上,元贵妃险些气得将桌子给掀了,她的位置与简珞瑶位置隔得远,无法用眼神威慑到简珞瑶,就只能瞪着淑妃解气了,心里准备把黑名单重新排位,简氏那个小贱人,跟老不死的一样碍眼!
淑妃没少被元贵妃吃人的眼神看过,早已习惯了,慢条斯理的用着餐,胃口大好的模样。
她胃口当然好,陈嫔和蒋嫔瞧着精致的食物,委实有些难以下咽。
要论元贵妃和六皇子的威胁,其实还远着,六皇子成年还需好几年,淑妃和睿王却是迫在眉睫了,眼瞧着万岁爷越来越喜欢睿王,哪还瞧得见自家儿子?
陈嫔和蒋嫔却没想过,即便是萧长风没领旨那会儿,她们的儿子也得不到圣人的半分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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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珞瑶在四面八方似有似无的眼神中,淡定的吃完了饭,比平时多用了小半碗饭,因为她今日消耗大!
吃完了,便准备功成身退了,可简珞瑶今天光环太亮,到告退时圣人还记得她,又笑着说了一句:“老三家的平日里若无事,多进宫陪陪你皇祖母。”
简珞瑶还没回答,太后先笑了:“这丫头是个惫懒的,哀家早就给了她宫牌,不用报备随时可入宫,就是等着她来陪哀家逗乐子,她倒好,还是那日请客,有事要找哀家问,这才进来一回,真真气人!”
圣人也知道太后与其说埋怨,倒不如是埋汰简珞瑶,十成的拿她打趣,便笑道:“若不然儿臣替母后下个旨,老三家的就不敢抗旨不尊了。”
简珞瑶脸色囧了又囧,终于明白萧长风先前被打趣时的心情了,面上露出了几许着急的神色,往萧长风身后躲了躲,求饶道:“父皇快别埋汰儿媳了,儿媳真要成第一个父皇下了旨才入宫的儿媳妇,您和皇祖母、母后他们也面上无光是不是?”
圣人逗猫儿似的,作势考虑了一下,道:“朕倒无所谓,母后开心就好。”
简珞瑶不敢看圣人,主要是为着避险,看向太后时倒瞪大了眼睛,显得非常真诚,刚想说话,太后指了她笑道:“你以为你往老三身后躲,哀家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挽了!”
简珞瑶乖乖求饶,萧长风也帮着她说话,太后笑够了,才摆摆手:“被你媳妇这一闹,哀家连闭目养神的功夫都没有,这会儿已是乏极,毕竟是老了。”
圣人宽慰了太后几句,也不想自己母亲太过辛苦,忙叫众人都散了。
简珞瑶随萧长风踏上自家的马车,才终于歇了口气,萧长风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这倒是怕了?之前在皇祖母和父皇跟前,怎么胆子就那么大?”
&才没怕,不过是累了。”简珞瑶不客气的抓过萧长风的手臂,脑袋靠上去。
萧长风调整了下姿势,将简珞瑶整个人揽进怀里,戏谑的问:“当真不怕?”
&什么好怕的?皇祖母虽瞧着威严,对我却是照顾有加,父皇也是,一直对我很是优待,再说我也没犯错,为何要怕?”简珞瑶说着,又道,“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都是王爷的长辈,平日里虽不表达,不过长辈对子孙的心意都是一样的,咱们若是用心相处,长辈自然也能感念得到。”
萧长风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愣了一下,才低低的嗯了一声,抚着她纤瘦的背,温声道:“今日辛苦你了。”
简珞瑶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轻笑道:“王爷对我好,我自然也真心待你。”
萧长风确实感受到了她的用心,自家王妃今日在皇祖母跟前可谓是煞费了苦心,与她以前低调谨慎的态度截然不同,若不是为了自己,又是为什么?
这样想着,萧长风心里一片柔软,低头吻了吻简珞瑶的发顶,柔声道:“歇会儿罢,到了我叫你。”
马车又慢又稳,细微的颠簸,也跟催眠的摇椅一样,还有萧长风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抚摸,安抚着她的神经末梢,简珞瑶便安心睡过去了。
到王府时,已经月上梢头,车夫得了主子的叮嘱,停车时便放慢了动作,几乎没发出声响,萧长风抱了简珞瑶下车,轻声叮嘱身后的绿绮:“叫人备软轿。”
管家早备着了,只是稍稍来迟了一步,萧长风进了大门,才坐上软轿。
众人皆放轻了动作,生怕打扰到王妃睡觉。
灯笼照在路上,在寂静的夜里更显得空寂。
郑嬷嬷早就在张望了,得了通知忙迎到门口来,瞧见萧长风抱了个人下车,到嘴边的请安忙吞了回去,只恭敬的福身。
萧长风只匆匆点了下头,随即抱了简珞瑶直奔正屋。
虽然他脸色很不错,郑嬷嬷却不放心,落后一步,低声问了身后的绿绮:“姑娘怎么了?”
绿绮笑眯眯的回道:“嬷嬷放心,姑娘只是太累,在车里睡着了,王爷舍不得叫醒姑娘。”
郑嬷嬷这才放心下来,脸上挂满了笑意,忙吩咐了一声:“去叫下人抬热水上来。”
便也进了屋。
萧长风把简珞瑶放床上时候,简珞瑶才悠悠醒了,靠在他肩上问:“什么时辰了?”
萧长风没注意时辰,一时答不上来,郑嬷嬷正巧一脚进来,便回道:“回王妃,快到亥时了,奴婢叫人备了热水,不知您和王爷谁先用?”
&王爷先用罢,我再眯一会儿。”简珞瑶摆摆手,的确累极了,一靠在床上便感觉浑身力气被抽光了,软绵绵的往里头倒去,却没有倒在锦被里,而是被萧长风的大手托住了。
他瞥了她一眼,教训道:“也不知注意些,撞疼了怎么办?”
简珞瑶摆摆手,没精力跟他吵,有气无力的问郑嬷嬷:“珏儿如何了?”
&少爷早早便睡了。”
&没闹?”
郑嬷嬷回道:“问了好几回王爷和王妃怎么还没回来,奴婢解释了,小少爷便没有再纠缠,用过晚饭后,林嬷嬷便抱他去屋里,哄了没会儿,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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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金口玉言,第二日上完朝后,太仆寺少卿便寻了个空闲,亲自来请萧长风去挑马,萧长风当然也不客气,挑完马便领回家了,顺手带简千珏也去了趟马厩。
不过简千珏年纪小,最后还是简珞瑶给他挑了匹小马,叫他取了个名,便算是他的了。
简千珏热情满满,牵着小马的缰绳大叫道:“疾风,就叫疾风!”
简珞瑶噗嗤一声笑了:“你所有的马都叫疾风,分得清楚吗?”
简千珏回头道:“以后疾风就只有它了!”
简珞瑶点头,又道:“咱们家没有马厩,疾风也还小不能离开它娘,不如让它在姐姐这里住着,你什么时候想它了,随时过来,好不好?”
简千珏兴奋的道:“那我现在要骑!”
萧长风还要回衙门当值,没有待太久便离开了,特意留下自己身旁的随从永福,叫他牵着简千珏的小马驹,载着小家伙在王府转了一圈。
简珞瑶已经知道永福是萧长风得力的属下,叫人家陪小孩玩有些大材小用,本想让他去忙正事,叫几个强健的家丁牵着马缰,永福却十分有原则的拒绝了:“谢王妃体谅,不过完成主子吩咐的任务,是属下的职责。”
既然对方这么有职业素养,简珞瑶也就不为难他了,让他领着简千珏玩了个够。
于是简千珏在睿王府住的四日,都是在马背上渡过的。
小家伙兴头倒足,简珞瑶原以为他玩了两日就要腻味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乐不思蜀,简珞瑶领他过来时,跟家里说好了只住两日,这都延长一倍的时间了。
简千珏还不想回家,每次提到这个话题,他抱着简珞瑶的腿撒完娇,便又去抱萧长风的了,萧长风倒也由着他,毕竟能给自家王妃解闷。
自从小舅子在的日子,每次从衙门回来,都瞧见王妃兴致勃勃的在陪小家伙玩,不是玩游戏,就是教他读书认字,脸上笑容委实多了许多。
在皇祖母跟前笑话他跟小家伙玩得开心,其实她自个儿也一样。
有时候萧长风也会想,若自个儿府里,也有个小胖墩也就好了。
简千珏可爱归可爱,但到底不是自个儿家的,萧长风特意叫了长顺去简家递话,想多留小舅子几日,简家人应是应了,可他们素来小心谨慎,别说在皇家,放到哪一家,也没有小舅子在女婿家长住的啊!
最后还是丈母娘亲自出动,在萧长风当值的时间,进了趟睿王府,把简千珏带走的同时,倒是顺带观察了下自家女儿在王府的日子,最后不得不承认,就是在娘家的时候,她女儿都没能过得这般舒坦。
果真像大伙儿说得那样,自个女儿是个有福的。
郑氏还以为简千珏被留在王府,是萧长风有什么深意,结果一问哭笑不得,竟是小家伙得了小马驹乐不思蜀,不由嗔了简珞瑶一眼:“他不走你们就不让他走了?真真是没成算的。”
简珞瑶笑道:“我倒还好,可惜珏儿太会讨人欢心,娘别瞧着王爷一脸严肃,其实珏儿一抱他的腿撒娇,他就投降了,半点都不禁磨。”
&说撒娇,你弟弟可是尽得你的真传。”郑氏笑了一句,随后又正色道,“王爷这般喜欢孩子,你也得抓紧起来,早些生个大胖小子!前儿我请你姨母在江南找的圣手,配了一副药,听你姨母说,许多吃这药的妇人,不到两个月便怀上了,生的都是男娃!”
郑氏说着,看了方嬷嬷一眼,方嬷嬷上前,打开手中拎着的食盒,郑氏叮嘱道:“晚上睡前喝,每日喝一碗,你还年轻,顶多不超过半年,定会有消息的。”
简珞瑶就知道她娘不会真为了接个小家伙,亲自跑过来一趟。瞧着食盒里的东西,她笑眯眯的道:“我知道了,辛苦娘了。”
&有甚么辛苦的,你早些生个小皇孙,娘就安心了。”
简珞瑶点头,叫郑嬷嬷将药包收起来,便撇开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二哥返乡了?”
郑氏也没多想,闻言便点头:“返乡了,临行前被我教训了一顿,总算听话了些。”
于是话题转移到简千珩身上,郑氏没有多呆,毕竟不是什么大日子,自个儿又是借接小儿子的由头来的,待太久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故意生事?
因而,郑氏连午饭都没留下来用,匆匆告辞了,简珞瑶叫郑嬷嬷替她将郑氏送到大门口,然后又指了两个王府的侍卫护送她回去。
郑嬷嬷目送着简家的马车渐行渐远,才回了湘兰院,问简珞瑶:“姑娘,太太送过来的药,今儿要开始煎吗?”
简珞瑶摇头:“暂时不必,先放着罢。”简珞瑶不是很信这些汤药,主要是她穿越而来,更讲究缘分这件事,孩子是顺其自然的,求这求那,倒不如养好身体,保持舒适的心情,随时以最佳的状态等待宝宝的到来。
郑嬷嬷听得也点头:“奴婢知道了。”
简珞瑶反倒挑眉,意外了看了她一眼:“我以为嬷嬷会劝我呢。”
&娘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奴婢自来是支持您的。”郑嬷嬷笑了笑,又道,“不过奴婢也觉得这事还不急,近些日子您和王爷委实出了些风头,别说元贵妃了,怕是另外两位也视咱们如眼中钉,若太早怀上孩子,那么多人盯着,委实防不胜防。”
简珞瑶点头,笑道:“嬷嬷高见。”
&娘埋汰老奴了,若不是跟着姑娘涨了许多见识,老奴也想不到这些。”
这话简珞瑶倒是很认同,环境最能历练人,郑嬷嬷还好些,其余四个丫鬟,更是进步飞快,早晚能够独当一面。
郑嬷嬷顿了顿,又笑道:“老奴还是那句话,您跟王爷正好着呢,若太早来了孩子,反倒是妨碍,安王妃和诚王妃都不急,这压力怎么也轮不到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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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简千珏回家后,简珞瑶渐渐感觉到了无聊,以前萧长风在礼部打酱油,回家尤为准时,太阳还没下山就到家了,两人起码还能聊会儿天,下个棋什么的。
而现在萧长风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工作越来越忙,简珞瑶也越来越寂寞空虚冷。
说起来还是她自己造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