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卧房前走入一道秀气的倩影,玉足踩踏在竹制地板上。
大巫明眸善睐,温婉如斯,一裳轻罗披身,尘埃不染。
若秋水般清澈平静的心韵,气质脱俗而不凡。
凌烟蜷着身子挪动至姑娘玉足间,淘气怜爱地撒着欢。
它喜欢大巫酥软玉骨、凝脂肌肤中隐隐逸散的体香,淡淡的自然香薰迷醉着这只慵懒的猫。
大巫轻声问,“怎么样,他好点了没?”
声线一如七律,娓娓动听。
凝云答道,“嗯,三千下手很重,他脑袋被伤得不轻,估计得躺一阵子。”
&哟,姑娘心疼了么,那你自己怎么不去看看他?”
大巫眉间紧蹙,忧容高挂,爱意怜惜丝毫不加掩饰。
凝云递过来一物件,说道,“给,你的贴身玉佩,我丫鬟命,可无福消受!”
大巫问道,“哪来的?”
玉佩离身后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失去联系,内里植下的蛊虫早已在巫山地底石室内灵力枯竭而沉寂昏睡,现在它也就是一块稀有的玉种罢了。
凝云神色凝重地说道,“三千的尸身上找到的。”
大巫说,“弘良大祭司家的那个孩子?”
凝云轻叹,痴情的男人爱慕自家姑娘多年,至死尤惦念着她。但姑娘自始自终都未曾关注过这个平凡的名字,平凡的男人。
大巫说,“凝云,过些日子等北辰醒了,我或许就要离开黑水河了。”
凝云说,“姑娘您要跟随他一起走,到哪去呢?”
二人从儿时的玩伴相处至今,外间的世界对于她们来说一直是陌生的,她们的心思毕竟过于单纯。
大巫问道,“凝云,你说他会娶我吗?日后定然是他去哪,我就跟到哪的。”
凝云问,“姑娘你确定真要嫁给他吗?”
她吞吞吐吐地再度问道,“可姑娘断言朱北辰命途只有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您确定要陪他走完吗?”
乾坤否卦,大有否极泰来之意,大巫算得并不真切,像是冥冥中有人蒙蔽了天象,朱北辰的命数始终在薄纱之后,时隐时现,或许有逆天改命的机会吧。
她轻叹道,“姻缘现于命数内,缘分早刻三生石中,这一辈子我们注定不离弃,生死定于共,半点更改不得。”
凝云动情地答复,“那姑娘到哪,凝云就跟到哪,随身侍奉着您。”
大巫明眸眨动,眼神中隐含着期待,却微微叹息,一切皆是命途所定。
十年期满,黑水河的主人终于要离开了。
凌烟应景地轻唤着,透着离别的哀绝不舍,它习惯了主人的味道,莫名地依赖接近。
窗沿外头,晚霞披挂在天际,红晕映染着群山间的景致。她恍惚间感到霞光后浓云骤雨正在缓缓地汇聚,黑水河畔苗族权势之争开始上演,苗地的主人或将异位。
&羊爷爷已经早在谋划了吧。”大巫说。
&姑娘我们该怎么办,不能坐视吧?”凝云担忧地说。
&敬公羊族巫是长辈,你我隐世十年,族内权势尽皆旁落,凝云你认为现在族内还有谁会支持我们的呢?”大巫问道。
她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权势**对于大巫层面的人来说早已看透,她仅仅是在为公羊和惬惋惜。
巫山孤冢早已备好,那里留好了一处尚未填土的坟坑,以及无名的墓碑。
&少宗政婆婆会支持我们的。”
&有办法,大黑也一定可以帮得上忙的。”凝云机灵地想起屋外头的那条大蛇。
&灵惊,别给大黑添乱。”
&有,就将北辰留在这吧,这几日只有我们这里是安全的,我不想他出事。”大巫吩咐着。
&我是不是该改口喊他姑爷?”凝云戏虐地问。
或许,今后执掌黑水河就只有宗政青荣了。
而自己需要随着朱北辰,随他经历需要切身履行的事情。这是执念,也是无法逃避的宿命。
她的心陷入深思中。
……
告尤遴选尾声,榜单布告宣示苗地族民,
围观榜单布告的族人纷纷炸开了锅,话头一浪接着一浪,纷纷感叹外来的少年好运气,也有个别的年轻小伙低声叹息着族内最优秀的姑娘即将嫁人,从此以后七律九弦或许将在黑水河成为绝响。
&辰赢了。”七间说道。
但他的神色却并不显得欢喜,反而透着淡淡的忧愁。
&他要娶那个蛮夷婆子?”韩清欣内心里一酸,道不明这种情绪,自己莫非是爱上了这个孩子。
&担心的不是这个。”七间思维缜密,他感到有事即将要发生。
&是指什么?”韩清欣收回心思。
七间早间就发觉苗寨里头情形不对,街头巷尾巡逻的族巫护卫再也见不到,像是被秘密调集起来,或许说自从昨日公羊宇落败重伤开始,巫卫的调集就已经在进行。
&是黑苗族内的权利纷争已经在上演了。”
&公羊宇胜了,一切自然平安无事,但偏偏是北辰生生搅动了局势。恐怕这几日内公羊和惬必然会有所动作。”七间说。
&上北辰,我们赶紧离开。”韩清欣说。
&以为我们还出得去,外围有几个黑苗部族常年驻守着,怕是现在就已经封闭了出入的要道,这场内斗不出结果双方都是不会罢休的。”
七间无奈地回应,他久居滇南,对于苗地的认识太过深刻。
公羊和惬执掌黑水河权柄多年,自然是不会再甘心屈于人下,只是不知道族内的那位大巫会怎么应对这场危机,那个姑娘始终表现得太过于平稳,甚至是放任自流,不理世事。
&辰在那场打斗中头部受了重伤,现在还昏迷不醒。”七间及时打听了涤尘池的消息。
&去找他。”韩清欣情急地说。
&去了,现在北辰在大巫那才是最安全的,我们安心等着就是了。”七间淡淡地说。
&吧,听你的。”韩清欣全无主意,默然点头应承着。
这天夜里,大量的族卫开始频繁地调动着,直指河畔竹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