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轻微的变化立时落到七月耳中,突然的声响就像是心脏处加剧挤压,导致血液大量涌向身体四肢。正巧七月将耳朵搭在他胸膛上,敏感地发现了这一变化。
七月摸着黑平抚着朱北辰的胸膛,柔声问:“你没事吧,怎么心跳得这么厉害?”
人体感官分为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是为五感,而第六感官就是传说中虚无缥缈的直觉。但尚存在着第七类感官。佛语称之为“末那识”感,仅存在于至亲血缘之间。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千里之外的亲人逝世,或者重病弥留,拥有相同血缘的亲属会莫名地感到焦躁难受。
现在朱北辰就处在这种状况当中,越是回想白天的事情越感到生命中恍惚即将失去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
他顾不得七月诧异的眼光,匆忙起身穿好衣裳,披着外套,夺门而出。
楼道里黑灯瞎火的,朱北辰踉跄地跌了一跤,撞出极大的声响。
服务台前依旧是傍晚那位服务员,眯着眼缝托着下巴正打着瞌睡,一声巨响下楼道内滚出一团黑影,吓得她一身直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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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北辰由不得跟这个倒霉的孩子解释,匆匆忙忙站起身。
干净的服饰间已沾染上少许灰尘刚走几步,他刚走几步,正朝着门口方向过去。
服务员又是一声粗狂的尖叫:鬼啊!
朱北辰无奈地面向可怜兮兮的胖妞回应一句,好歹不能生生把人吓死:“别鬼叫的,我是楼上的住客。”
阴影下瞧上去,朱北辰的样貌狰狞,急躁的样子吓得服务员立刻闭上了嘴巴。
他正想夺门而出,又想起这胖妞也应该是本地人,问问她应该是知道些情况的,于是说道:“我问你,街尾左边倒数第四间铺子开了有多长时间了,平时有什么古怪没有?”
&尾…街尾…第四间…啊!”胖妞断断续续得应承几句,愣是没说到点上去,没过小半会直接闷声不吭了。
朱北辰疑惑得看着缩在服务台角落里的那胖妞,推搡了几下。
没动!又大力晃了几下,这才确认,胖妞居然是给吓昏过去了。
至于这样子吗?问句话而已,最多是大半夜有点失礼罢了,可瞧她五大三粗的也不想那么不经吓的人啊!
心中的担忧愈甚,朱北辰拉开门把手,摸着黑漆漆的青砖道路,向着白天那间诚信当铺一路寻过去。
一排排的商户大门紧闭,荒凉的道路上见不着一个夜行的人。
依照着记忆,他清晰得记得“诚信当铺”就在这条古镇唯一的商业街尾部倒数第四间就是,但一条白多米长的街道走过来走过去,却再也没见着那间铺子。
旅社内七月心挂着朱北辰,急忙穿戴好衣服,焦急地敲开凝云的大门。
几声急促的叩门声之后,凝云睡眼惺忪地出现在七月面前。
&跟我去找找,北辰夜里突然窜起来,现在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七月娥眉紧蹙,忧心地说道。
二人踏得木质楼道吱呀作响,待一到一层时才发现胖妞昏倒在服务台下面。凝云先是近前探了下鼻息,说道:“还有气的,应该是受了极大的刺激瞬间昏厥的。”
&娘,姑爷白天有什么不寻常的表现没有?”凝云心细得了解情况。
&对了,他是说过的,我们白天去的那家当铺他感觉很奇怪。”七月自责道,自己怎么就没想起这件事,真是对于北辰的事太过关心,心急之下竟然忘了,现在他极有可能会回到那家“诚信当铺>
他茫然若失得游荡着,街头至街尾来回已经两趟,哪里还有那间店铺的影子,道旁各式招牌上的字体也细细观察下来,丝毫没有一个“当>
而他按照着记忆中的顺序数着街尾的第四间铺子,竟然是一件空置的商铺,内头的摆设物件全副被搬至一空,仅余下几条纸糊的白条悬在房梁上,飘飘荡荡阴森异常。
&辰,你怎么在这里啊!”
后头出现了七月和凝云的身影,朱北辰头也不会,呆滞地站在空置的商铺内,娇妻的声音尤在耳畔。
凝云仿佛瞧出了朱北辰的状态不大对头,很像是中邪的模样,否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大半夜爬起来跑这来。
&娘,姑爷现在是清醒的?”
街头涌来的寒风呼呼地刮过街道上每一间铺子,木质的板门声声作响,凝云推搡了朱北辰几下,依旧是毫无反应地呆滞在那。
七月双眸闪过一丝精光,扫视着街头巷尾,试图寻找出异常的存在,因为入夜后街道上的清冷是别样的,带着一股股阴森的气息。
&晃了,我没事的。”朱北辰终于缓缓启声说话,吓得凝云双手忙往回缩。
&是不是见到了什么东西?”七月则表现得较为镇定,阴邪鬼魅对于大巫来说均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见到了一副场景,所以想来这里印证一下,果然是没错的。”朱北辰说。
&这里怎么这么像是我们白天那会来到的那间当铺?”凝云对周边的环境感到无比的熟悉。
&是像,而是根本就是!”朱北辰冷冷地说。
一句话仿佛让空铺子内温度骤然下跌了好几度,周遭寒气愈加凛冽起来。凝云不由得身子打了个冷颤,诧异地快速扫了一遍周围的环境,原来该有摆设的位置已经空荡无一物,但大体的轮廓布局则是完全一模一样的。
朱北辰淡漠着性子一句话也不说,直直背着身子走了出去,继而转向旅社的方向。大约走出十多步后才转身同七月说了句:“天色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早还要赶火车回家。”
七月却发现自己的丈夫眼角处闪烁着一道微不可察的光点,落寞的心情一时间感染着自己:北辰哭了,他在伤心吗?又是为了什么呢?
古道青砖前,那道身影渐渐消逝在黑暗中,七月和凝云收拾着心情亦步亦趋地跟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