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天,蛮族攻势愈加猛烈,面对超出预计几倍的敌人,北格峰一带的防线岌岌可危,除了甲三之外,几乎处处遇险,幸好有一位护法真帝在场,他和御海、雷震三人带着一众真人东奔西走,才堪堪将形势稳住。
项杨这几天并未出战,而是冷眼旁观,每日战斗结束之后,便会找到虎泉索要战报。
整条齐天山脉,所有的主防线都有秘法可供传讯,每天各处的战报都由三清原处收集之后通传各地,小到每一处牺牲了多少同道又斩获了多少蛮族的人头,大到整个北神州的动员情况和增援调动,全部详细之极。
有了天衍之后,项杨对细节的判断力极为敏锐,那些战报常人看着平淡无奇,甚至每天的内容都差不多,都只是一些数据而已,但是落在他眼中,却能琢磨出许多旁人无法观察到的东西来。
越是看的仔细,心中的疑惑便越深,也就越为惊恐。
在他识海之中,整条齐天山脉似乎活了过来,一点点红光汇集,将那些节点全部贯通之后,一条玄妙无比的巨龙符纹便出现了
怪不得找不到阵法的踪迹,谁又能想到,这整条齐天山脉便是阵法
但是,就算从老笔头和蛛后处,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阵法竟然会如此之大,又有什么人会有这么大的手笔?
这已经超出了常人可以想象的范围。
最让项杨惊悚的是,如若按照他识海中的阵图布置,关键的节点没错的话,浮玉山脉也在这阵法之内,那是巨龙的一个后爪
数百万里的阵法,万年的精血灌溉,这阵法如若启动,该有多可怖?
最为关键的是,在这阵法背后,不仅仅有着蛮族,还有着至尊、甚至是那个圣地的影子。
齐天山脉的防线乃是八荒至尊所设计,而那些关键的节点正好又是每处防线的主堡垒所在,也是双方争夺最惨烈,牺牲最大的地方。
配合的如此默契,要说八荒至尊完全是无意为之,鬼才信!
可这阵法究竟有何作用?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为何堂堂一位至尊,竟然会和蛮族有着这样的默契?
有时候,看的越清反而越是迷惘!
“芽儿,我感觉我要疯了你说,是不是我已经疯了?所以才会有那样的错觉?那可是至尊啊”
深夜,将新一天的战况又全部梳理了一遍,项杨有些无力揉了把脸,朝绿芽儿看去。
他原本一直坚毅无比的眼神有些涣散和迷惘,眼珠凸出,时不时的还会不自觉的转动几下,眼球上布满了血丝,脸色也白的惊人,就好似一条垂死的鱼。
无论他性子有多刚毅,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承受能力总有极限。
“你要是疯了,我便陪你一起疯”
绿芽儿微笑着将他拉到身前坐下,自己靠着他身后,轻轻的帮他按摩着太阳穴,手指间,一丝丝清凉的元气源源不断的涌入。
“如若真的要和至尊作对,你怕不怕?”项杨将她的小手按住,转过身,很认真的问道。
“有你在,不怕!”
“很可能会死!”
绿芽儿脸上的微笑丝毫不变,云淡风轻的说道:“那我就陪你一起去死”
项杨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张开双臂,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那我们就一起去死!”
“项供奉,逝者已去,重要的是咱们这些活着的”
丙三九八堡垒前方山坡上,面对着暴跳如雷的项杨,特地赶来的虎泉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御海和雷震牢牢的挡在了前头,一旁,绿芽儿轻轻拉着他的胳膊,自己强忍着眼泪,哽咽着在那一同劝慰,但很快便也坚持不住,低低的抽噎起来。
短短半个月的时光,项杨整个人都变了,他面色灰败,眼珠赤红如血,浑身散发着一种疯狂的气息。
“那几个祭祀法坛互为犄角,规模又如此庞大,其中的祭魂定然也厉害无比,千万不要冲动行事!”
虎泉看着远处那三座品字形而布的祭祀法坛,心里颇为无奈。
战况实在太过激烈,连续不断的运转,让那些风系阵盘都有些支撑不住了,时不时的便会出现点状况,丙三九八处的伤亡也日益增多。
在此处,浮玉宗的修士修为最低,伤亡自然也最大,短短几天时间,千余名浮玉宗弟子竟然就折损了四成。
面对这样的损失,项杨几乎癫狂了,数次冲入蛮族营地,次次都遍体鳞伤而归。
前段时间,八荒至尊驾临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齐天山脉,修士一方士气大振,然而,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北格峰一带的形势并未有太多的好转。
再之后数天,蛮族投入的兵力越来越多,修士一方的伤亡也愈加惨重。
在项杨最亲近的那些兄弟中,先是曾仇,丧生在一位蛮王的自爆之中,随后是楚轩五天后,就连荆哥哥都和一名蛮帝同归于尽了。
十天时间,整个丙三九八处的修士已然有六成失去了战力,而浮玉宗的修士几乎都已战死沙场。
昨日,这三座祭坛带了三个新部族出现,战况之激烈又上升了一个等级,就连躲在掩体后的妞妞,都被一根相互撞击后从一个诡异角度弹射而来的巨矛击中,芳魂渺渺而去。
项杨抱着小丫头冰冷的身体整整坐了一夜,随后便发了疯!
“三清原已传讯而来,不日便有三位真帝率众前来增援,到时再报仇也不迟但是今日,我是绝不会让你再去闯营的!”
虎泉指着那三座祭坛:“看那祭坛的规模,那三个部族虽然不是王族,但也相差不远了,你再骁勇,单枪匹马前去也只是送死而已无谓的牺牲,有何意义?”
项杨依旧默不作声,看了看身前的御海和雷震,两位真君为了阻拦他,甚至都用上了法则之术,在一旁,绿芽儿身后还站着一位护法真帝,就连兰岚和德家夫妇都已赶来。
他紧握的拳头咔咔作响,最终还是颓然的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