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绣没有来得及说完,六皇子李北弘只愣了一下,便直接跳进了湖里。
身后响起一阵杂乱无章的尖叫声。
太后虽不喜打理后宫,可太后这个人最重视礼法,如今太后碰到这事,不可能放任不管,何况小儿子都搭进去了。
“怎么又是你们姐妹?”太后捻着佛珠,意味深长地问,“还是江月白又出手相救了沈答应。”
这也太巧了。
上次也是这三个人一组。
江月白一首诗词博得龙颜大悦,留下了沈石溪,也留下了江锦绣。
算是一种救命。
这次,这江月白竟然不顾自己的性命,跳湖去救沈石溪。
难道这女子真是菩萨心肠,明德贤惠,心中只有大义,没有个人私心?
哼!
太后从血腥黑暗的宫斗里杀出,能坐上这个位置,根本就不相信善良,也不欣赏善良。
没有资本保命的善良,就是愚蠢。
这俩貌美如花的,要是都挂了,倒是省了红颜祸水的担忧。
随着太后的问话,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闭上了嘴。
“回太后娘娘。臣妾跟姐姐正从皇后那请安回桃蕊宫路上,恰好碰到了有人落水。最开始,并不知落水之人的身份,姐姐便跳下去了。”江锦绣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她偷偷瞄向太后。
太后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她的眼神一直冰冷地盯着湖面。
可湖面除了偶尔冒出一串串泡泡,扩散出一个个水晕,平静得吓人。
太后心中万分担心水里的小儿子。
“你们说说怎么回事?若六王爷有任何三长两短,你们全都沉湖。”太后冷冽的声音响起,目光像老鹰盯着兔子一样紧盯着叶苏华和她身边的慕容常在。
江锦绣跪在地上,太后没让起,她也不敢起。心中悟了,原来刚刚跳下去的男子是六王爷。
“回太后,她......”叶苏华浑身打颤,像筛糠一样。
这是叶苏华来到宫里后第一次面对宫里的最高层领导,还没有相关的接待经验。生怕一个回答不好,影响了未来自己在宫里的发展。
偏偏最关键的第一次入职见面会,在这样事故现场。
尽管事实是,沈答应自己不小心掉进水里的,自己根本无意绊倒她。但只要六王爷有事,她们都得死。
如果沈答应死了,确实是自己绊倒对方的,但谁能证明她是无意的绊倒?
沈答应就是本次选秀最美的女子,她美得令众人羡慕嫉妒恨。
边上的慕容常在,心里说不定巴不得自己倒霉、还博得太后好感,会不会借此落井下石?
这里的宫人们来自各宫的都有,还有恰好路过的,人多眼杂,没法保证里面没有其他妃子的眼线,指不定怎么借机使坏,搞坏在太后这边的印象。
叶苏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怎么了?”
太后眉毛一挑,心想,你们玩的都是哀家玩剩下的,想要诓哀家你们太嫩了。
“她长得太漂亮,你嫉妒她,所以引她到桥上,然后假装无意,其实故意绊倒了她,她就掉湖里去了。然后你告诉哀家,她自己掉进湖里的,对吧?”
叶苏华头皮发麻,这样的太后好狠啊,把话全摆明面上说,还预判了你的预判,让你无话可说,不愧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
“太后,真不是这样的。她真的自己不小心没站稳,掉下去的。她们,她们都可以给臣妾作证!”
她不安地看向众人,眼睛里满是苦苦的哀求。
“有吗?有给叶贵人作证的吗?”太后冷冷地扫了一眼跪成一片的宫人和妃嫔。
“这几天的规矩怎么学的?后宫以和为贵,要和和气气的才国运昌盛。不要总是想着谋害别人,都多想想怎么服侍好皇上。像你这样的,朝廷正二品官员工部尚书的出身,更要以身作则。”
江锦绣心中一叹,太后真是厉害啊,说得太有道理了。
大明朝怪不得一直国运不佳,年年灾害频发,北部战乱。原来跟上届后宫不和,宫斗太剧烈有关。
民间关于前朝后宫阴暗面的野史话本小册子老多了。
结果跪下的一大片里,没有一个人敢冒险为叶苏华出头。就像刚才没人冒险去救沈答应一样。
太后淡淡的将眸光扫过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慕容氏。
跪在叶苏华边上,竟然屁都不敢放一个!呵!塑料姐妹花,现形了吧?!
上届层出不穷的宫斗里,这类的角色,她见得多了,就跟狗一样。
连狗都不如。毕竟狗狗那么可爱。
众人的沉默自保,自然把叶苏华气得不行了,嘴唇发白,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当然也不敢说。
“你还有什么辩解的?眼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太后最看不惯的便是仗势欺人,平日里不知道的便算了。这都摆在明面上了,立了这么好的靶子在面前,给新人立规矩,不打不好吧?
本宫可是能打十发子弹,没发十环的总冠军。
“太后娘娘,事情真是这样的。如果臣妾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叶苏华哀声哭诉道,颤颤巍巍地低着头,不敢看太后,两行清泪滚落两颊,牙齿控制不住地连连轻叩。
结果,头顶瞬间传来轰隆隆的一阵春雷声,震耳欲聋。
其实这也正常,春天嘛。雨水就是多。今天晴朗,明天下雨的。
钦天监那边发来的天气预报,也说明天有雨。
但怎么能这么巧呢?偏偏你发誓就打雷。
叶苏华被这突如其来的宫斗bgm吓傻了,愣愣的,嘴巴大张,完全忘记了这几天学的规矩。
“太后娘娘,臣妾真是冤枉的,真的的是冤枉的。绝对没有故意推沈常在下水。太后娘娘,您一定要相信我。”叶苏华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磕头。
这说什么,太后怕是都不信了。
太后还真的一点都不信叶苏华的话。
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叶苏华越说自己没推沈石溪,太后越认为真正的内情就是她推了。
莫名其妙打起的雷就是铁证。老天都看不下去这种恶行。
这样的人她见得多了!
最重要的,小儿子竟然还在水里泡着,还没起来。
“叶贵人妇行有亏,推人落湖,降为才人,罚抄写宫规二十遍,摘牌一月。望尔诚心悔过,切勿再犯!”
在太后看来这已经算看在她爹二品官的份上网开了一面,不然就直接打进冷宫,自生自灭。
但对于叶贵人而言,就像天塌了一般。
啊!降位份!摘牌一个月!
“太后,臣妾冤枉啊!臣妾冤枉啊!臣妾真的没有推她下湖,真的没有!”
叶苏华眼中盈满了泪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匍匐到太后脚下,却又不敢去抱太后的腿,伏在地上,差点瘫坐在地。
这意味着,她刚入宫就被降了位份,这个月都没有机会承宠,短期也就没有升回位份的可能
这样的打脸,对新人而言,是最大的羞辱。
周围各种各样的目光都聚焦到她身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
让她感觉如背刺针芒,她忍住任何的失态,但心中的怨恨更甚,暗想,等着瞧,看谁笑在后头,这仇将来一定要报。
却不敢当场发作,只能伏在地上,低声悲切地呼道:“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太后娘娘,您为何就不相信臣妾呢!”
太后听到哀嚎就烦心不已,毫不客气地说:“闭嘴!再敢狡辩,哀家便将你扔进湖里,自行打捞沈答应!莫非你视哀家为瞎子?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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