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唐突了二位仙子,还望海涵。”自称是赤梁国皇帝的胖老头坐在上首的龙椅上,满脸堆着笑,眯眯眼简直要看不到了。
老皇帝打量了二人片刻,抿了一口茶,笑问道“二位仙子的衣着打扮甚是清奇,不知二位仙子从何而来?”
“哦!卉城!”温灼愣头愣脑的答了一句,殿内的温度霎时降了下来。
“卉、卉城?”老皇帝满脸茫然的陷入了苦思悯想。
霍梓玲望着温灼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随即用她那银铃般悦耳的嗓音说道:“我们生活的时代似乎与贵国并不在同一个时空。”
霍梓玲的话好像给老皇帝解了围,大殿中略显尴尬的气氛瞬间松弛了下来。
“是吗?”老皇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却没有丝毫意外。“也对也对,二位既是仙子,必定来历非凡。”
“那个……”温灼默默的举起了手“我提个问可以吗?”
“仙子但说无妨。”
“你们这个赤梁国是什么来历啊?”
霍梓玲满意的看了温灼一眼,显然,这也是她想问的问题。
老皇帝似乎也早就料到温灼会提出这样的问题,随即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赤梁国屹立在这片大陆上已经有两千余年的历史了,到寡人这一朝,虽然谈不上有什么丰功伟绩,但也算国泰民安。”
“两千多年?”温灼双手抱在胸前,琢磨了半响,笑道“蛮厉害的,我们那里最长也就八百年。”
老皇帝对温灼这番夸奖倒是十分受用“呵呵,不敢当不敢当,全靠先祖庇佑。”
“那我们怎么会出现在你们的祭台上呢?”温灼趁热打铁抛出自己满腹疑问。
“是寡人将二位召唤来的。”
“召唤?!”霍梓玲满脸不解“什么意思?”
老皇帝叹了口气,慢慢道“我赤梁国每千年便要遭受一次天劫,此番千年劫恰好就在寡人这朝。为了让赤梁国平安渡劫,寡人特地着人寻访上古秘术,将二位召唤来此。”
温灼听得云里雾里,感觉自己像是乱入了玄幻剧“但是我们也不懂怎么帮你渡劫啊,你找我们有什么用?”
“仙子有所不知,我赤梁国在一千年前曾有一位天才女祭司,尊名安久。安久大人担任祭司期间,也是我赤梁第一次遭遇千年劫。当时全靠安久大人率领赤梁勇士寻找到了传说中的天珠,并依靠天珠的力量让赤梁国平安的度过了千年劫。”
老皇帝语毕,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在座的二人“这一千年来,安久大人一直在冥冥之中的守护着赤梁。所以寡人寻找上古秘术,拜月祭天,为的就是召唤安久大人的转世。寡人相信,作为安久大人的转世,一定可以像当年的安久大人一样,找到传说中的天珠,庇佑我赤梁国民。”
“哦!原来如此!”温灼频频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旋即,她又讪讪笑道“可是我们有两个人耶。虽然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但生日、姓名、星座都不一样。你确定这投胎转世还能转一赠一?”
老皇帝听罢,沉吟片刻,笑道“这也正是寡人不解的地方。理论上说,安久大人的转世只有一位……”老皇帝打住了话头,满脸愁容的看着温灼和霍梓玲。
温灼见状,眉毛一挑,大大咧咧的说道“那就是我们其中有一个人是搞错了呗!”
老皇帝明显愣了一下,这样话对他这个‘始作俑者’来说是很难开口的,不过温灼将事实一股脑的捅了出来,他心里反倒松快了不少。
“不过也没关系。”老皇帝话锋一转,笑道“祭司神殿中保留了安久大人的法杖,明日还要劳烦二位仙子随寡人去一趟神殿,届时自有分晓。”
这是温灼和霍梓玲在赤梁国度过的第一夜,也是劫后重生的第一夜。
赤梁国像极了古代的中国,但一切又和古中国远远不同。这是个充满了神话的国家,从女祭司到千年劫,从召唤转世到寻找天珠。作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这一切对温灼和霍梓玲来说都是匪夷所思的。
温灼和霍梓玲笔挺的躺在床上,月光从窗外洒入室内,将周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薄纱。
“你说我们在现代算不算死了?”温灼忽然发问,她知道霍梓玲也跟她一样,睡不着。
“大概吧。”霍梓玲的声音很冷静,很平淡。
“哦。”
温灼若有所思的闭了嘴,她还记得被泥石流掩盖时那种痛苦的窒息感。然而死了意味着什么呢?她的家人朋友,她正在追的电视剧,她那些还来不及收的快递,一切的一切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想着想着,温灼不禁悲从中来,视线便模糊了。
新生的代价是惨痛的。
“睡了吗?”霍梓玲忽然发话。
温灼赶忙偷偷擦去眼角的泪痕“没有,干嘛?”语毕,她又干咳了几声,试图掩盖住话语中的鼻音。
“你说咱们谁会是安久的转世?”霍梓玲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温灼怪异的语调。
“不知道。”霍梓玲的问题将温灼的思绪带上了另一条岔路。
天才女祭司安久转世。
好响亮的名号。
如果验明正身,撇开能不能找到天珠不说,至少在赤梁国里肯定是备受礼遇。就连尊贵如赤梁国皇帝这样的角色都要尊称一声‘大人’,那旁人就更加要顶礼膜拜了。
“我觉得你挺有可能的。”霍梓玲笑道“你总是喜欢研究这些古里古怪的东西,什么神神鬼鬼的。”
“如果真的是我,那我肯定是高香烧对佛了。”
“你想做女祭司吗?”
“想啊,做女祭司不好吗?天才女祭司的转世哟。特别是在千年劫前夕这种气氛紧张的时刻,女祭司就是救命稻草,必须前簇后拥,众星捧月啊。难道你不想?”
“我不懂这些东西。”霍梓玲的语气中有一些笑意“我连国产恐怖片都不敢看,你是知道的。依我看,还是你的可能性大一些。”
“是吗?”
“我困了,早点睡吧,晚安。”霍梓玲说完,没过多久均匀轻浅的呼吸声。
“天才女祭司?”温灼望着纹路繁复天花板,喃喃道“我吗?”
霍梓玲的话似乎是在温灼平静的心湖中投入了一粒石子,从此,层层叠叠的涟漪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在她心里激荡开。
试问,谁心里不曾有过一个灰姑娘的梦?希望有一天那双代表奇迹的水晶鞋能够不偏不倚的套在自己的脚上。从此众星捧月,万人敬仰。
温灼向来不是一个显眼的人,从小时候便如此。没有好成绩,也没有好脸蛋,甚至性格也有些内向敏感。她不那么喜欢霍梓玲,因为霍梓玲就像一个天生的发光体,漂亮懂事,讨人喜欢。越是靠近光明,就越显得温灼像个影子。
在霍梓玲面前,温灼总是有些自卑的。如果她成为安久的转世,那么至少,至少在新的人生中,她有了一个特别的开始。
她甚至已经在幻想,自己在庄严华丽的神殿中高高举起安久法杖的那一刻,等待她的是鲜花和掌声,还有众人敬仰又期待的目光。
这一夜,温灼很晚很晚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温灼和霍梓玲就被宫女们叫了起来。两人昨夜换下来的衣服已经浆洗完毕,又连夜烘干。送到二人手中时,衣料上还残留着些许炉火的暖意。
在宫女们的服侍下,两人梳洗完毕。温灼甚至还在霍梓玲的撺掇下化了一点淡妆,虽然比不起霍梓玲的天生丽质,但至少让温灼更添了几分自信。
这是温灼第一次看清楚赤梁国皇宫的模样。
此时,赤梁国也正是金秋时节,沿途花团锦簇。时不时便有身着宫装的人从铺着青石地砖的甬道里经过,看着有轿辇经过,这些宫人便会恭顺的退到道旁,垂首侍立。
“简直跟电视剧里一模一样!”温灼放下车帘,靠在软枕上,满心的激动和期待。
不过,或许是昨晚失眠的缘故,没过多久困意就打败了亢奋。温灼索性往软枕上一靠,很快便鼾声大作。
“祭司神殿到了,请温姑娘下轿。”宫女的声音在轿辇外响起。
可温灼此时正睡得云里雾里,哪里愿意搭理她。
“温姑娘!温姑娘!”宫女的声音开始有些急切。
“退下吧。”一把清冽的男声忽然响起,那感觉,就像盛夏里的风轻轻吹过耳畔。
“嗯?!”温灼微微挣开惺忪的睡眼。
轿帘微动,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轻轻将它撩起。略微有些刺眼的日光照进轿内,温灼抬手给自己的双眼架了个凉棚。
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阳光中,从半开的轿帘中露出一个绝美的侧颜。
那是一个满头白发的年轻男子,一身黑色的广袖长袍,暗红色的绲边和繁复的花纹,低调而不失华丽。狭长的凤眼,如白玉雕塑般的脸庞,薄薄的双唇,就如同从画中走出的谪仙一般。
温灼发誓,这是自己这辈子见到过最清秀的男人,论其容貌之俊美,即使跟女子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