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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个好天儿,天朗气清的,正赶上朝臣的休沐日,高官们纷纷带上妻室子女到京郊游玩。
唯独安辅序,同帝君请了三日病假,推了群臣朝议独自关在书房中。
虽说是七月中,可清月居也没怎么闷热,过了影壁进垂花门,前厅摆设雅致非常。为了酷夏避暑,屋子四角摆了四个铜盆,里面放满了碎冰,跟前对着放置了四叶的手摇风轮,此时正赶上大夫人身边的珍珠姑姑摇它。
大夫人坐在主位,右手撑在苏木紫檀包镶的夔龙寿纹台几上,头轻枕在手上,眉峰皱得高高的,边上翡翠双手食指沾了点儿碧玉色的清凉膏按在她太阳穴上打着圈儿地揉。
下首两侧坐着两个姑娘,都跟乌眼儿鸡似的蹬着对方,瞧那架势恨不得把对面的人身上瞪出十好几个窟窿来。
大夫人左手边坐的是安明雅,她是一宿没睡,又挨了亲爹娘好一顿训诫,两只眼睛早哭得跟兔儿眼似的红了,两只手紧握着紫檀木团寿纹椅子的扶手,因用力过度关节都泛了白了。
右下首坐着安璃月,这姑娘昨儿晚上才落了胎,打宫里给抬回来实在是丑事一桩。后来大夫人顾念着她的名声,终究是没请柳苍术,还是悄悄打发了人请来了刘大夫。安璃月三个多月近四个月的孕期,宫里落的胎没落干净,人家嫌不吉利紧着把人给送回来了,最后还是刘大夫开了药,落在里面的胎盘才出来。此时她刚坐小月子,脑门上带着个八宝攅珍珠的抹额,七月的天儿人家都嫌热得慌,伺候的奶妈还怕她着了凉,还特特翻出了一身冬日里才能上身的月白底子红梅花儿的绒披风给她围着。
大夫人气得头疼,顾不得手指上带着的琉璃护甲套,猛地朝桌子上一拍!
屋里伺候的的侍女连着廊下候命的小厮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翡翠往下面使了个眼风,下面的都醒觉,挨个儿悄没声地就退出去了,她就势往地下一跪,膝行至姜季娴面前,心疼地捧着大夫人的手道:“您气便气罢,也不能拿自个儿的身子撒,您就算打我两下骂我两句也成,奴婢只求您爱惜点自个儿。好歹您是这相府里的当家主母,咱们一后院儿都等着您拿主意呐……”
说罢拿帕子拢了琉璃的碎片,那小心气儿的,就跟大夫人是她亲娘一般。
大夫人拍了拍翡翠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身,向着安明雅安璃月两姐妹道:“你们好歹是我亲生的女儿,竟连丫鬟都不如,人家还知道心疼我呐!你们呢?哪一个能给我争争气!”说着不住咳咳。
安璃月转脸过去,眼眶又泛了红。
安醇孝不知何时进了来,他小孩子不明白事,光知道安璃月丢了丑,便蹦着笑道:“二姐姐出去丢人喽!二姐姐这样真丑,跟老太婆似的真好玩!”
安璃月听了面上再绷不住,别人笑话她也就罢了,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身子也不好了,爹爹娘亲还一个劲儿的指责她,横竖说她丢了安家的脸面,如今连个十岁的小屁孩都敢这么蹬鼻子上脸的骂她了?
她一个控制不住,手掌便找准了安醇孝稚嫩的脸颊甩了过去!
安醇孝长这么大,因是嫡长子,爹爹又是一国丞相,少不得平日里娇惯些,一向只有他打人的份儿,何时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被生生打一巴掌?一则是面颊上疼,另一则是少爷的脸面受损,于是他张嘴“哇”的一声便哭出来,直往大夫人怀里钻。
大夫人也气,“你何苦拿你弟弟撒气?他一个孩子懂得什么?再者若是你没做出这等事,没怀上这个胎,咱们家怎么会在帝都里头都抬不起来?你爹都没脸面上朝了!”
说罢将怀里的亲儿子抱着左亲右哄的,才招来奶娘道:“你怎么连个孩子都看管不住,让他乱跑……”
奶娘刚要辩驳,她哪里追得上这精力充沛猛虎下山一样的小男孩?还没等开口,便听大夫人道:“今晚儿罚你不准吃饭,扣一个月的钱粮月例,带小少爷回房罢。”
奶娘牵着安醇孝蹲了个福便走了,心中不住咒骂主母。她放着家里自己的孩子顾不上看一眼,来相府当奶娘也不过就是图这家给的月例多一些,回家的时候能给自己的儿子多买些好吃好喝的,能供儿子上学塾罢了,如今一下扣掉她一个月的钱粮月例,孩子他爹又好赌成性,怕是自己的儿子要忍饥挨饿了……
安璃月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大夫人那番话无疑是真伤着她心了。
好歹是十月怀胎亲生的女儿,大夫人见她这幅样子哪里不心疼,便招招手,示意翡翠唤来安璃月的贴身侍女小绿,和安明雅的贴身侍女云儿。
两个姑娘入了正厅,一板一眼地朝上首坐着的大夫人蹲了个福。她俩来的时候都不太长,小绿12岁卖身进来,如今不过三个年头;云儿去年才入府,现在也不过十五六岁罢了。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到底心里有些怯怯的,不过好在安如是早就教过她们如何应答,现在不过照着演罢了。
大夫人如今心里头难过,却不得不佯装一副疾言厉色的样子出来,道:“那日情形如何,你们二人来说说。”
云儿跪地一叩首,道:“奴婢先说罢。昨日到宫门口下轿子,大小姐和二小姐同入了昭阳殿,三小姐和户部张大人家里的大小姐相熟,在咱们之后也进去了。后头好像是三小姐身子不爽利,张小姐便同她一起出去散心了,直到大小姐和二小姐争执起来,三小姐才回来和咱们一起回的府。昨儿大夫人嘱咐奴婢盯着点三小姐的动静,奴婢一点不敢马虎的。”
小绿也照样做足了礼数,说道:“我家小姐是一直与大小姐在一处的,但后来来了位小公公,给我家小姐递了个条子,小姐便同奴婢说要出去散心,奴婢自然要跟着。不过小姐说不用跟着她,想自个儿静一静,让奴婢留在正殿里给小姐剥荔枝,奴婢也不敢硬跟着,便一心一意给小姐剥水果。直到……直到配殿里闹起来,奴婢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沉吟道:两个丫鬟说得都不算完整,但也算是照实说了自己看到的东西罢……
“那三小姐去哪儿了,你们都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