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蔡在批文件,接到电话说辛绩因为醉酒打耍被关进了拘留所。
两个月前辛蔡才知道弟弟早已退学并用假的身份证进了一家小工厂。她当时约了辛绩要见面,但辛绩拒绝了。他说要亲自比较一下学校跟工厂,哪个比较适合他。辛蔡同意了,给辛绩的几个同事留下了电话号码。
上午十点多,辛绩才醒过来。他半睁开眼看到辛蔡,然后用力闭上眼,再睁开还是看到了辛蔡。他甩了一下布满油渍的脸:“空心菜,你怎么在啊?这是哪里?”
“这是醒酒汤。把它喝了。”
辛绩皱眉:“你做的东西能喝吗?”
“我照视频学的,怎么不能喝?”
看辛蔡脸色严肃,辛绩打哼哼道:“哎哟……我们才多久没见,空心菜你就变凶了。我又没说不喝。”辛绩捧起碗喝完了汤,“不过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啊?”
“在出租屋里。”辛蔡接过碗要拿去洗,辛绩跟着她走出房间,四处观看后感叹:“两室一厅耶!你跟谁一起住啊?”
“如果你乐意,就是跟你。”
“有wifi我就乐意。可是,空心菜你为什么不住在舅舅家?手机号码也换了。还有现在这个时间点你不去学校,怎么还待在家里?今天不是周末啊。”
辛蔡顿了一下,难道说她失忆之前就没把自己的事情跟家里人说过吗?自己清醒的时候,卓云志没有提过她舅舅和她上学的事。
辛绩若有所悟:“空心菜你不会是为了照看我特意逃课了吧”
辛蔡抬起头,平静道:“我退学了,现在在工作养自己。之前的手机摔坏了。对了,我已经帮你请了假,你可以在家休息;冰箱里有吃的。有话晚上说,我先上班去了。”
看着辛蔡的背影,辛绩自言自语:“哇,有辈分就是好办事啊!之前想尽各种办法都请不到假呢。可是这傻丫头做的什么工作,可以这么晚上班?”
刘中照为了替崔行谦出气,把工作台下的垃圾袋给扎破了。辛蔡没有生气,他不甘心,在吃饭时故意推到别人撞翻了辛蔡的食盘。辛蔡面不改色地收拾好倒洒在餐桌上的饭菜,勾起一侧的嘴角:“我记住你了。”
刘中照闷哼一声:“谁要你记住啊?神经病!”
崔行谦旁若无人地只管吃饭,头都没有抬。满福担心辛蔡受饿,也不管自己还没吃饱,跑去厂外的小吃店买了夹肉饭团。兴冲冲地回来时却发现辛蔡正跟主管们在包厢里吃饭,忍着失落,他安慰自己说晚饭有着落了呢。
翌日,辛蔡在办公室忙到中午才去工厂。路上经过工厂附近的一家面馆时,被人推了摔倒在地的刘中照拦住了她的去路。他面红耳赤的,口中还不住地骂‘贱人’。
原来刘中照的女朋友林小茹一直在欺骗他,她跟附近另一个工厂的高个子憨汉子也是恋人关系。两人刚刚一起吃饭亲密时被刘中照撞见了,他气得够呛,对林小茹破口大骂。林小茹便指使憨大个对他动手。面馆里穿形形□□厂服的人都见怪不怪地吃着他们的面,偶尔抬一下头。
林小茹站起身,双手抱胸,嗤笑道:“死胖子,你讲点良心好不好?再怎么说我也耐着性子忍受了你两个月,而你这个穷鬼也就给我买了几件能看的衣服,请问吃了几顿饭而已。你哪里亏了?”
待到刘中照站起来时,林小茹走近他,“你最好不要多嘴,咱们今天好聚好散了吧……”林小茹其实害怕崔行谦会报复她。实际上崔行谦答应过李云赞:不会随便动手打架。
刘中照朝林小茹脸上吐了口星唾沫:“多嘴又怎么样?”
林小茹边抹脸边恼怒地朝大个子吼:“你愣着干什么?打他呀。”
男子傻笑着逼近刘中照,掰得手指骨关节咯咯作响。辛蔡大步挡在刘中照前面喊到:“慢着!”
刘中照拉开她,皱眉道:“你少管闲事啊!”
林小茹仔细一瞧后,忍不住喷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厂里人称雷打不动的清洁小妹啊。”
辛蔡不动声色说到:“这个胖子与我有纠纷,我要先跟他做个了结。”
“那正好。我让我男朋友多打他几下,算是我送你的欢迎礼。”
“我说了,我要先来。”
林小茹撅嘴大笑:“那得看你的本事。”
当辛蔡把一米八的壮汉打趴后,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接着辛蔡像个没事人一样起身离开,刘中照讪讪地跟在后面。
崔行谦吃过饭看到辛蔡从外边回来,不经意一瞥,发现她手背受了伤。不一会看见刘中照也从外面回来了,鼻青脸肿的。回想起辛蔡食堂里说过的会记住刘中照的话,他气急败坏地追上楼。满福觉得奇怪也小跑跟去了。
“扫地的,你站住!”
辛蔡不耐烦的,刚转过身,耳边响起清脆的打耳光的声音和震颤的说话声,“你算哪根葱,居然敢动我的人?”
满福从后面死命地抱住了崔行谦并叫辛蔡赶紧走开。辛蔡无所谓地看了满福一眼,转身进了女卫生间。崔行谦挣脱满福急急迎向刘中照,关切劝到:“先请假去消肿吧。你这眼睛还能看清楚吗?”
刘中照沮丧地抬头:“我的伤不是那女人打的,反而是她救了我。”满福惊呆了,崔行谦则以为自己听错了,长眉微微皱起。
“是真的。”刘中照不想多说,摸索着走向组长。满福别有深意地扣了两次下巴。歉意爬上心头,崔行谦还在嘴硬:“谁让她不解释的?”
到一楼搬货的时候,崔行谦偷偷瞄了一眼在垃圾池旁把垃圾分类的辛蔡,发现她的脸肿了起来。他心里过意不去,他先匆忙回宿舍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接着径直闯进食堂的厨房,厨房员工又惊又怕地躲到一旁,任他取走了一些冰块。
“喂。”
辛蔡闻声回头,只见崔行谦难为情地别过脸,轻轻说了声‘抱歉’。
辛蔡淡然一笑:“隔着手套,所以伤不重。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忙完这些,我自会处理。”
“你!”没想到她会拒绝,崔行谦负气想把冰块直接塞给她,可是她的手套太脏了,只好作罢。
临近下班吃晚饭的时间,崔行谦从二楼车间的窗户看见辛蔡正跟一男子往垃圾收纳车上搬垃圾。他放下手头的工作跑下楼去拦截要离开的辛蔡。辛蔡不理会挡在面前的男人,忙着翻看辛绩刚发来的短信:空心菜,我要回家吃晚饭。辛蔡想绕过崔行谦,却还是被拦着。她抬起眼睑定定看着崔行谦:“有事明天再说,我现在有事要处理。”
崔行谦扬起下巴,口气不容置疑:“本大爷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心里藏着亏欠。”
辛蔡漠然反问:“所以呢?”
坐在满福的床上,辛蔡一手把住敷脸的冰块,一手滑着手机订外卖。冷敷之后,崔行谦又仔细地给辛蔡涂擦消炎膏药。睡醒的刘中照看见这一幕,心里感叹辛蔡总是能把崔行谦变得不正常。
车津照例回了公寓,一开门,屋里的闷霉味刺激他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什么啊?家里居然脏成这样?”此前他虽对辛蔡怀怨,可是他记着自己的承诺,所以不管多忙,他每月都会抽时间回一次公寓,尽管每次都只待了几十分钟。心里不安,他拨通了辛蔡的号码,辛蔡先问了话:“什么事?”
车津压下火气:“你现在在哪?”
“说重点。”
车津揉了一下太阳穴:“我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个时间点不在家?还有家里为什么看起来像荒废的名人故居啊?”
“工厂出了问题,所以比较忙。”说完辛蔡挂断电话在本子上比比划划地做分析。
车津对着手机咂咂嘴:“嗬,这小丫头。明明就是一个挂牌经理,非要装得公司离不开她。”
夜里,崔行谦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子里一直闪现着擦消炎药时辛蔡静默的侧脸。日晒三竿的时候辛蔡才出现,崔行谦装作不经意地迎过去。近了,他直接开口:“呀!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的名字吗?本大爷现在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
辛蔡不客气地打断他:“知道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崔行谦看着辛蔡的背影气得发抖。
午间下班时,满福壮着胆指着辛蔡右脚脚踝处的裹布问:“辛蔡你那里受伤了吗?”说起来辛蔡自从进厂以来就一直在脚踝处绑着布条。辛蔡没有说话,蹲下身解开了布条。
“哇啊,好漂亮的脚链!”满福惊叹,随即又问,“可是为什么要藏起来呢?不喜欢吗?”
“因为太吵。”辛蔡一走动,脚链上的铃铛就欢快地‘叮叮’响了起来。跟在距两人身后稍有些距离的崔行谦惊得屏住了呼吸,不止一次,不曾见面,只在空气里传递的让他心动的铃铛声,居然是那个女人身上带有的东西。
刘中照呼唤着失神的崔行谦,没反应,“中邪了吗?”他举起自己肉肉的手,朝着掌心吹了一口气,正准备拍人时,人走掉了。